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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在水井里的鱼

时间:2023-08-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读 《游在水井里的鱼》,就如同重遇阔别数十年的邻家小伙伴,急不可待地细数着小时候那一件件的往事,让你我也仿佛重回童年时光,虽然遥远但又是那么亲切、有点模糊但又是那么真实,就像久违故乡的人儿重又喝到那一口清澈甘洌的家乡水,童年的一切,顿时跃然眼前。井里有蛙,也有溪蟹和鱼。

吴正阳

1990年生于浙江乐清。2011—2014年在上海师范大学学习儿童文学,师从梅子涵。现就读首都师范大学,攻读文学博士。曾在《儿童文学》《摆渡船》《读友》《中文自修》等少儿刊物上发表儿童文学作品二十余篇,并有部分作品入选《儿童文学选刊》和读本。主要作品有:《邋遢王子》《能开出花朵来吗》《空中钢索》《妈妈,我们去看火车》《游在水井里的鱼》等。

【颁奖辞】

作者以一口井串联起童年往事,以质朴的笔调、真挚的情感,重现一幅自然温馨、充满童年乐趣和母爱亲情的儿时生活画面。读 《游在水井里的鱼》,就如同重遇阔别数十年的邻家小伙伴,急不可待地细数着小时候那一件件的往事,让你我也仿佛重回童年时光,虽然遥远但又是那么亲切、有点模糊但又是那么真实,就像久违故乡的人儿重又喝到那一口清澈甘洌的家乡水,童年的一切,顿时跃然眼前。

我家的老房子在山脚下,出后门便是竹林。水井在竹林旁,敞开的口映着竹色。水井很大,圆圆的,周边又被邻里拓宽,浇上水泥,再在外围砌上矮矮的一圈石头墙。水井的入口处是一大块用青石铺成的空地,平时大家就在这里洗衣服、淘米、洗菜、洗家什。

我不知道这口水井多少岁了,总之比我要大。自我有记忆起,它就在那里,水井容纳了我的整个童年,正如水井容纳了清晨所有的声音。我家的老房子是乡下那种常见的石头房,两层,盖瓦。二层是用木板搭建的,地板是木头的,隔间是木头的,门是木头的,窗户也是木头的。母亲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但是她走在木板地上的声音,从未将我吵醒过。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的是清晨时水井的声音。

我家在邻里之间是离水井最近的,一出后门便是。因为水井在 竹林旁,一夜的风,会吹落很多竹叶,枯黄的,半黄半绿的,都落在水井周边的水泥地上。入秋时,一夜便是厚厚的一层。母亲早上起来,开后门,打水洗漱,冷时掺热水。弄完,就拿起扫帚,清扫水井边上的竹叶。扫帚也是用竹条扎成的,扫起来声音很响——“唰唰唰唰”。这时,我已睡意蒙眬,知道母亲已经起来了。但是我仍可以不用起来,天色还早,母亲还要洗衣服呢。也有早起的邻里,已过来打水,和母亲说上一两句话,就提水离去了。母亲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我早已习惯。伴着“唰唰”声和母亲清亮的说话声,我重新入睡。

睡一小会儿,再醒来时,“唰唰”声已经没有了。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用棒槌敲击衣物的声音;将水桶投入井中,“嘭”的一声提起来,因为水桶里的水过满,水“哗啦啦”地流回井里的声音;提着水桶,鞋子被水桶里洒出来的水浸湿了,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若是用扁担挑着水桶,走起路来则是“吱呀吱呀”的声音;邻里的闲谈和笑声中,也有母亲的声音。我躺在家里的那张红花木大床上,翻了个身,伸个懒腰,发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但我还不想起来。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此时母亲还没做好早饭,也还没叫我起床。我躺在床上再细细听,有时能听到风吹竹叶的声音和竹林里的鸟叫声。

有时我起早了,也不直接下去,站在楼上,打开木窗,寻找母亲。看到她蹲在那里,就喊一声:“姆妈,我起来了。”于是,母亲就知道,她该去准备早饭了。

井水冬暖夏凉。冬暖跟我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因为我不用早起洗衣服。母亲说,人家用自来水,冬天放出来的水冻得彻骨,戴着皮手套都觉得冷。可是她从来不用戴皮手套,刚入井水时手虽然也有些冷,但洗一会儿,手就暖和起来了,井水也是温温的。我知道母亲的辛苦,但我关心的还是夏凉。夏天,不管气温多高,井水始终冷似寒冰。

盛夏的午后,打一桶井水,倒在脸盆里,憋着气,把自己的整个脸埋进去,浑身一阵哆嗦。再用毛巾蘸了井水,擦拭全身,温度骤降。父亲常在午后冲澡,从井里打上一桶井水,直接从头往身上浇。我想那感觉一定凉透了。我也想那样做,可总是被母亲阻止,而且还被严厉警告。母亲说我身子弱,吃不消这样灌冷水,骤热骤冷,是要生病的。我自然是不听的,那种凉透的感觉始终诱惑着我。一次母亲不在家,我学着父亲那样,灌了两桶井水。当时就浑身打战,在烈日下晒着,只觉得头昏脑胀。那天半夜的时候我就发了高烧,母亲一直守着我,用冷水给我敷着,到天明的时候,立刻背我去了村里的诊所。

虽然经过了这么一次生病,但我还是“死性不改”。母亲会在早上打两大桶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着,到傍晚的时候,水就变得滚烫,这样这些水就可以当作洗澡水了。可我洗着,洗着,趁母亲一个不注意,又跑去打井水,往头上一浇,浑身凉透了。虽然哆嗦,吸不过气来,但这种感觉实在难以抗拒。说也奇怪,我这么灌着,久了,也没再生过病。

夏天的井水可不只是用来凉身子的,也用来凉西瓜、李子、啤酒。那时家里还没有冰箱,这口井便成了我们的天然冰箱。夏天还有什么比冰镇西瓜更解渴的呢?我们把西瓜洗干净,放在水桶里,系根绳子,便放到井里去。等上两个小时,再把西瓜提上来,剖开,咬一口,透心凉。李子是我们从自己家后院摘下的,通红,酸甜,浸过水后,更爽口了。

傍晚,洗过澡,我们就从里屋搬出小桌子、小凳子,一家人要吃饭了。经过一天的暴晒,露天的水泥地散发着热气。母亲和姐姐准备碗筷,我就去打水。一桶一桶地浇在水泥地上,水泥地立马冒出泡泡,并伴有长时间的“吱吱”声。父亲呢,去商店买啤酒去了,这是他每天都不会忘记的事情。买回来,照例先将啤酒瓶洗干净,放进井里冰镇。待晚饭都吃完、收拾好餐桌,夜幕也降下来了,我们又搬出家里的竹床,搭起架子,睡在上面乘凉,数夏夜的星。井水在旁,井里有蛙叫声。

井里有蛙,也有溪蟹和鱼。溪蟹有三只,是我放进去的;鱼有两条,青色,不知道是谁放的。我从山上的小溪抓了螃蟹,带回家养,没几天,就把它们放进井里。说是放生,实际上是没兴趣养了。邻里是不允许人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说是脏了井水。只是溪蟹进了这水井,我就再也没见过,自然也就没人追究了。倒是两条青鱼。每天都在井里游来游去。邻里像是都没看见,自顾自地打水,仿佛这鱼天生是长在这井里的。还有人夸说,这两条青鱼养在井里很好看。

也难怪,没事的时候,我也喜欢到井边看鱼。早些年,邻里为了让井水的水质更好,在井底种了一棵水草,用来吸附水苔。水草长得快,很快便长得又大又绿。而这两条青鱼,就在水草间穿梭,偶尔碰到水草,水草就会摇曳,带动了井面倒映的竹子和蓝天。下雨的时候,青鱼游得更欢了,还会浮上水面透个气。我拿个水桶往井里一扔,青鱼倏地转个身,就不见了。雨滴一点一点,很难看清,只有绿绿的水草。

年底的时候,邻里把家里能洗的东西都拿出来洗:碗柜、桌子、脸盆架、长凳、木盆……,就差把棉被也给洗了。要洗的东西那么多,井水常常一天便被用得见了底。于是,邻里干脆洗起了水井。他们放下梯子,一个人在下面舀水,其他人负责倒水,直到把井水舀干。这样之后,邻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很多的淘米水,一桶桶倒进去,清洗水井,把一年沉积下来的污泥、烂竹叶都清理干净。明年,这井水又将像从前一般清澈、甘甜。

两条青鱼也在这个时候被抓到。不过,邻里从来也不伤害它们。让它们先在桶里待着,等井里又渗出很多的水时,再把它们放回去。

一年一年,青鱼就这么游着、游着。我看着它们长大,它们却看不到我长大。而我长大了,它们还是游着,在我的童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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