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诗现场
你知道吗，《新概念》？
你知道什么才叫《新概念》？
你知道为什么要背诵每一篇？
你知道背诵它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老师说反正从明天起我会检查三到五遍，
老师说反正你们要每天至少背诵一到两篇，
老师说那个像花瓣一样的思维导图是记忆法宝，
老师说你们每个人最好每天都让它保持永远在线。
“A noble gift（高贵的礼物）”——
就在遥远的西半球，大西洋边，
有一个巨大的雕像，
她是法国的礼物，从巴黎来到美利坚。
铜做的，151英尺的自由女神雕像，
有着金属的框架，
伟大的雕刻家奥古斯特用了十年的时间。
那些每天经过纽约港来美国生活的人，
会默默地注视自由女神的侧脸，
他们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们默默地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和工作，
到底是无比忙碌还是无比悠闲？
昂立老师说好了好了，现在收回你们的想象，
在你们可以去美国的纽约港之前，
让我们还是回到课本、回到现场——
看看第九十一课那个倒霉的人是多么脑残。
起初这个人将钥匙落在家里，
后来半夜自己搭了梯子准备翻墙入室。
最最可笑的是，警察问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脱口而出，说自己喜欢半夜擦窗！
呵呵，我倒是十分希望，
他的老婆到最后也没有被吵醒开门，
好让警察邀请他去警局正式地深入地谈一谈！
老师说对了对了，下周我绝不会测验第一课，
我知道A Private Conversation（《私人谈话》）你们都会背诵，
人人都好像有特别的感情，热爱异常。
哼哼，这有什么奇怪吗？我们老师说，
你们的一举一动我早就了如指掌：
你们是不是每人每天都痛下决心，
每次打开《新概念》就打算重新做人，天天向上？！
你们不用点头我也知道，然后……
我们老师继续说，你们如果不改变现状，
孩子们，你们的《新概念》将永远从第一课开始，
同时也永远结束在这个超级经典的篇章……
沐阳讲述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傅老师的。他是我的数学老师。
由于我对数学的特殊兴趣和爱好，他当然是我第一个注意到的老师——说到数学老师，我要顺便说一下，因为已经有人强烈建议，要我以后当一个“美好的中学数学老师”。
这个提建议的人还继续建议说，最好不要在中国当，这个嘛，太紧张了。
她还建议，也不要在美国当，那个嘛，太散漫了。
她说，你最好在欧洲当，在一个她也说不出名字的小镇，也许在德国或奥地利附近，反正是小镇，宁静优美，跟油画和电影里差不多吧。
她说，然后，那个小镇上的数学老师，每天快乐地上课，高兴地生活，他的房子和草坪被鲜花环绕，全家经常度假、旅行和看球赛……
她兴奋地说，喂喂，我跟你说，你们最小的孩子坐在小推车上也可以的，反正要三个孩子，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或者两个女的一个男的，都可以……说说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当老婆？
……
天地良心，上面我写的这些都是她的原话！
那么，你以为这个提建议的人是谁？
——猜对了。
——我老妈。
有一回，傅老师对我妈说，恕我直言，这个嘛，是您自己的理想，李沐阳妈妈，不是李沐阳的。
Yes！Mr.Fu！！（是的！傅老师！！）
……
还是回到傅老师本人——我原来以为搞数学的人都是瘦的，要上培优班的课，要上奥数A班的课，还要改卷子，啧啧啧，那可都是体力活儿！可是，傅老师居然是胖的！我在第一周的周记里写着——“傅老师笑起来的时候，他的脸像包子一样……”
我写的时候，是开学第一周，当时我还不是数学课代表。教师节的时候，因为我个子矮，就站在前面，所以他让我一直帮他拿着花。
上楼梯的时候，傅老师回过头对我说，李沐阳，你以后就当我的花童吧。我笑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唉，他一定没有看见我点的头吧，因为当时花太多了，把我的头都遮住了。
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出走进，连续几天都是的。而且我刚考了个数学全年级第一，女生说我都快成他的宠物了。她们说，啧啧，李沐阳，你的数学不要那么好，好吧，好到都成了傅老师的宠物了！
宠物？宠物怎么啦？
哼，傅老师那些超难的数学肉骨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张三李四都啃得了的哦！
当然，除了……沈凯，还有我的好朋友蔡迪可，他们的数学都是超强的。
那个蔡迪可，他是一个喜欢跑步的人，几乎随时都可能跑起来。而且他还很害羞，是我们班的“含羞草”。
沈凯，也是我的小伙伴。只见他小小的眼睛，小小的个子，就坐在我的前面。要知道他可是我们班的数学难题大王！
可是期中考试结束以后，有一回，我们刚上完奥数A班正在走廊里聊天，他突然对我和宋小波说：
“以后我恐怕要退出这个江湖了……”
“什么江湖？”宋小波笑嘻嘻地说。
“还有什么，数学啊。我要去学语文和英语了……”沈凯看了看我们两个，继续说，“反正，我的语文和英语不能太烂了啊！……以后打败3班的鲁航，就靠李沐阳了。”
宋小波激动地叫了起来：“哎呀，靠我啊，我也可以打败他的呀！”
沈凯摇了摇头：“No（不），李沐阳，恐怕我们班只有李沐阳还可以和他抗衡一下……”
我当时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三个，我，宋小波，沈凯，我们肩并肩，就这么走在走廊上，再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就好像我们的心里突然间装满了东西，又好像瞬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装。
因为沈凯的数学真心好啊。他是“学而思”六超班的。“六超”你知道吗，就是“六年级超常班”，是“学而思”里面最牛的。他们用一年半时间学完全部初中数学课，然后就是魔鬼训练，全部做奥数题啊，冲刺各种杯赛。
当然有牛的，还有更牛的，那就是3班的鲁航。就是沈凯让我打败的那人——他是高斯班的，你知道高斯班吗？据说是全上海最牛的课外数学班，班里的人个个身怀绝技，简直没人知道他们学些什么……而3班的鲁航是我们学校唯一在里面读的人……
你说，我哪里打得过神童鲁航？
他们都是难题高手。鲁航不用说，就是沈凯也尤其善于做难题怪题，而且速度超快。有一回，他教了我一种叫“浓度方程”的解题方法，我回家立刻试验着解了一下题，好用到爆啊！
我佩服得要死。
不过，我们傅老师却不以为然，他说：“数学上的巧算无数，你要见识。但是李沐阳，你要学的不仅是技巧和刷题，更是数学精神和内涵。”
傅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格外高深，脸不笑也不动，完全没有那种可爱的冒着蒸气的肉乎乎的感觉。正在我呆呆地想，他说的话我不知道到底懂了没有的时候，他居然又接着说：“李沐阳，你现在暂时还不需要全懂。”
然后放学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本《安的种子》。他说你回去好好看看这本书，或者在你妈妈的指导下看，然后告诉我看懂这本书了没有。
这本书写的就是一个叫安的人，起初他和小伙伴都得到了一粒种子……后来他们都按照自己的方式把种子种下去了……然后，他们都很期待自己的种子能发出芽、开出花来……
我这算是看懂了吗？傅老师为什么要我看这个？说真心话，我更喜欢看“鸡皮疙瘩系列”，《查理九世》和《超级版冒险小虎队》。
可是“傅帅帅”喜欢《安的种子》。
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傅帅帅”！他们还叫他“傅爹”。他们就是那些他教过的学生。他还在黑板上写诗：“月光睡着了……我跑开了……”
我老妈说，啧啧啧，看看，奇怪了，你们傅老师明明是教数学的，他怎么可以那么文艺？
呵呵，谁说搞数学的就是理科男？谁说他就不能特别喜欢王菲，还称她是女神？看看我们傅老师，就因为喜欢女神唱的《邮差》，连他在微信上的名字都叫“邮差”了！他还喜欢陈奕迅。他要去看陈的演唱会，兴奋得在微信上发朋友圈，说穿了最昂贵的皮鞋去，啧啧，好像他要去和女朋友约会！
噢，我知道他这样的人是铁定有女朋友的！
而且，他的女朋友，据说，果然，长得很像很像王菲！
“傅胖胖”还特别喜欢英文歌，时不时地在朋友圈晒。有一回，他一高兴还把这首歌曲专门送给了我——
因为我送了他贺卡呀，因为他生日呀！他激动地在朋友圈晒了出来，还送了一首好听的歌曲给我，这是我送给他的生日贺卡——
亲爱的傅老师：
我最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把肉都堆到脸颊两旁，看起来很好吃；我还喜欢你调皮地对我说：“李沐阳，要考100分哦，考不到你就完蛋了。”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童话人，像西班牙的这些建筑，像一块有肉的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
你的花童李沐阳
2014.4.25
然后，因为这张贺卡，第二个故事，噔噔噔就开始了——
先是我妈吃醋了，因为她对“郑大大”说，我好嫉妒啊，我这个当妈的都从来没有收到过他写了这么多话的生日礼物！
“郑大大”也说，他也吃醋了。
“郑大大”发来一个大大的咧嘴笑。哎呀，他也有点胖，不过他的胖有点像……小毛头的胖，就是一个大号的小毛头。我对他说：“‘郑大大’，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给你超级大礼包的！”
“郑大大”就是我们郑老师，他是我们4班的班主任。
尽管有时候他也朝我们发火，连声音都气得变了——就是上学期，地理外教老师去他那里告状，说我们上课像开茶馆一样。这个老外，好像蛮懂中国文化，开茶馆他也晓得！我们不过是前后左右说说话，我们哪里像在喝茶！要知道，我们上奥数A班说话才厉害，我们的声音好大好大，结果张哲诚用手机录下了视频，他说要作为3班的罪证——因为又不是只有我们4班的在说话，还有他们3班的，还有少量其他班的……结果，从外面请来的数学博士给气走了！
其实，也不全怪我们，那个数学博士也不好啊，谁叫他的声音那么小那么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很快，这件事情被“郑大大”知道了。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郑老师来了，关上门，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大喊大叫，他只是说：“同学们，数学博士是我们的外聘老师，他走了，他回不回来我不知道……”
然后，我们看到，他停住，不说话，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全愣住了！
几分钟前还在沸腾的“茶馆”，顿时好像冰冻了一样……这一天，我们每个人回家都在随笔本子上写了反思。我在随笔本上对“郑大大”说：“‘郑大大’，一切会好起来，以后我再也不希望看到你流眼泪了。”
呵呵，“郑大大”给我的本子批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郑大大”说，我一看见李沐阳就高兴。
“郑大大”还说，李沐阳的作文虽然不能得很高的分数，可是采用的却是我最欣赏的写作方式，因为写的都是真心话。
“郑大大”又说，李沐阳你看，新年音乐会最后一个节目是大合唱，家委会和老师一起，孩子也在其中。我看第二句歌词你单独唱一下，我看挺好！试一下，OK（好不好）？
他还说，沐阳，加油加油，你真棒！
……
真到了新年音乐会的时候，“郑大大”和我们一起唱班歌，我们把《奔跑》和《我的未来不是梦》串烧起来，是“郑大大”的创意啊。我们打着响指，身体摇摆着，然后是“郑大大”的清唱——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现场都疯了！
因为“郑大大”的转音啊，我的未来不是梦……华丽丽啊！
我们齐声呐喊：为了梦想，全力奔跑！耶！
——4班，最佳演出奖！
……
我喜欢我的班级，我每天放学出来都会晚一会儿。我老妈问，为什么要晚一会儿？在干什么呢？
我闷着头说，没，什么也没干。
我想，等一会儿，我老妈就会在我的随笔本上发现蛛丝马迹的——那可是“郑大大”教我们的环境描写啊：
“每天黄昏的时候，当我走出校门时，都会恋恋不舍地和同学们告别，回头望一眼我们的校园，啊，真美啊，地上像撒了银花一样……”
老妈日记
自打我申请访学定下来之后，我就一直都处在纠结之中。尤其这次学期末沐阳生病，他支气管发炎和咳嗽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每当看见雾霾的天气，看见小小的人每天写作业到很晚才睡觉，第二天红着眼睛拖着大书包去学校，我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
这个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带沐阳去吧，去美国一年，让他轻松一下，不要那么紧张兮兮。呼吸一下美国乡村的新鲜空气，玩啊，奔跑啊，打球啊，旅游啊，这些不也都是另一种学习方式吗？让他延续一下十二岁的最后的童年快乐，有什么不好呢？而且，可以认识更多不同背景国籍的同学，顺便提高一下英语口语……
可是身边的人都会打断我的思路，那么你考虑过回来后吗？你想过没有，你儿子现在和同学关系融洽，可是一年后呢？出去前是培优班的，回来后会怎么样很难说。国内功课那么多，一年后万一跟不上呢？这是很可能的，你想想看，那边是什么节奏，这里是什么节奏？如果你认可回国后留一级当然可以，但是那时孩子会怎么想？他会答应吗？他现在是优秀生，到时候成了留级生，并且和过去的小伙伴分离，自己落单，他会怎么想？而且最重要的，你并没有打算让孩子高中就去国外，这一年又是稳定期，国内国外地奔来奔去，显然是不合适的，没有了教育的延续性啊……
唉，都是非常有道理的真心话。而从我个人来说，我得承认，想带沐阳出去一年，的确有暂时逃避学习压力的因素。自从沐阳上了初中，我都能体会到那种作业带来的高强度——他的繁重作业量，他的晚睡早起的作息，他的眼睛和身体都是让我忧心忡忡的。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知道这周而复始地上课复习做试卷，到底值不值得。可是看看我们周围，哪一个又不是这样处在读书进行时呢？而且，儿子上的上海世外中学，已经拥有非常优秀的教学体系，他们已经最大限度地做到了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兼顾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到底还在焦虑什么？我所希望的延续孩子的快乐轻松以及无忧无虑，是不是一种教育的乌托邦？
是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人生的坎都不是轻松就能跨过去的。去美国一年或许可以让他眼界开阔，但这是否同时也推迟了他适应国内的教育体制的时间呢？他毕竟是中国孩子，他要面对的是中国的现实。在这里，他和每个中国孩子一样奋斗，应试的教育体制或许会让他们丧失一些东西，可是谁又能说这种压力不是另一种向上的动力？
最重要的，他要面对现实。Me too.（我也是。）我突然很感慨儿子在压力下表现出来的笃定。在是否随我访学的问题上，他表现淡定，宁愿选择并面对压力，和他的老师和小伙伴们在一起，而不是简单地跟随父母。这让我微微吃惊。他对学校和老师的热爱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他的小脑袋瓜已经形成自我主见。或许更重要的是，他在选择中获得心智成长，学会自我的期许以及对未来的设计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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