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萍的儿子李沐阳,我一直只知道他叫小格子。在我第一次见到小格子之前,我很少听到萧萍说起他,有那么几次,似乎说的也都是关于儿子生病的事,感冒发烧之类,重点还是在表达为母的忧心。记得有一次萧萍还说到带儿子去北京看眼病,当时我心里就犯狐疑:生活在大上海,看眼病至于去北京吗?以致在第一次见到小格子之前,我印象中的他似乎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而这也被我视为萧萍投射在儿子身上的主要关注点。
第一次见到小格子大概是在他上小学三、四年级时,萧萍来嘉定会朋友,带着他。那天小格子的亮相和表现,令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可见事先被他母亲“误导”的何止我一人。小格子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健康、阳光的男孩,活泼可爱,精力充沛。更令人意外的是他有一颗货真价实的最强大脑。那天在座的都是舞文弄墨、能说会道之辈。通常,一个孩子在场是会被忽视的,而他若以无理取闹吸引大人眼球则会被讨厌,但是小格子以大人无法拒绝且叹为观止的脑力活动成为那天聚会的绝对主角。他不停地在思索,不停地给我们出以数学题为主的动脑筋的题目。当我们回答不出时,他宽容地笑笑,告诉我们答案,然后出下一道题。当我们绞尽脑汁回答出来时,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出下一道题。记得有一道题问的是什么“十大恐怖动物”,我们东拼西凑地凑满了数,他给出的评语既宽容又顶真:算你们对,不过顺序不对。有人请他按顺序说一遍,他毫不迟疑地就说了。在座有一位阿姨心疼地对他说,小格子你让脑瓜子休息一下好吗,受得了吗?他妈妈也一再说,你吃点东西好吗?让叔叔阿姨也休息一下。
这一次见到小格子我才了解到,他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尤其对数学的兴趣和领悟远远超过同龄人。他后来在国际数学比赛中屡获大奖。那天就有两个情况令我在心里不由得琢磨了一番。一个是萧萍对她儿子是怎么看的。一般来讲,在当今中国,一个家庭里如果出了这样一个神童级的孩子,他的名声早就在他父母的朋友圈里传开了。萧萍应该不是故作低调,也不会对儿子的过人之处视而不见吧。也许她就是没有特意向她的一些朋友介绍儿子的这个方面,或许在她心里这是排在孩子的身心健康后面的事?我倾向于认为萧萍的价值观本来就是如此。
另一个情况是,那天我也了解到,小格子自从上学接触数学后,见到爸妈的朋友经常会主动“纠缠”人家,向人家出数学题,变得不怕生、不怵人。我琢磨,我们做大人的应该怎么看待小格子的这种“纠缠”?我们通常会有的反应恐怕对孩子都不够真诚,但另一方面,我们的确很难应对这样的孩子。小格子对数学的兴趣似乎与生俱来,而在他当时的年龄,做数学题给予他的快乐或已使之成为令他乐此不疲的一种童年游戏。他只是因为在同龄人中少有玩伴,而以为可以在大人中寻得,才频频做出对大人的“纠缠”之举,所以当大人和他也玩不起来时,他最终得到的应该是失望,而不是得意。
我第二次见到小格子时,他已上初中,那是在他妈妈去美国做访问学者前,他已答应做妈妈的“陪同人员”。这一次见到小格子,我发现他变了个人,而表述这种变化我肯定得用到“成熟”这个词语。但我主要指的是,这时的小格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精进,显然已不可避免地在自我认知和对数学的理解上有了新的获得,而这使他在大人面前“正常地”表现出了这个年龄的男孩的矜持和含蓄。那天他不仅没有给我出题,而且几乎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不过在他聪颖机灵的眼睛和脸上不时浮起的青涩的微笑里,透露着内心世界对身边事物热忱、敏感的反应。
萧萍终于要用她所擅长的文学方式表现小格子神秘的数学世界,这对于她的朋友和读者来说,真是一件满足双重期待的美事。
2016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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