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诗现场
不管你信不信,有这样一群母老虎,
就生活在桂林西街上。
倒霉的我,从一年级开始,
就被迫天天和她们相遇交战——
她们每天清晨都在校门口虎视眈眈:
要是你没有穿校服外套,
或者你将校服背心和衬衣不小心遗忘,
妈呀,那你就等着吧——只有那时,
你才知道什么叫居高临下、铁石心肠。
不管你信不信,有这样一群母老虎,
就生活在桂林西街上。
她们是没有尾巴的母老虎,老师的宝贝心肝。
她们用探照灯那样的眼睛盯牢你,
连远在美国的外公都能听到她们的告状:
“你的英语书怎么忘记带了?
不能使用修正液,没有一点儿商量!
还有,你昨天和前天的默写本子呢?”
她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
不管你信不信,在桂林西街上,
有这样一群母老虎。
她们的脸拉得像黄瓜那样老长,
她们喷出的气没有讨厌的口水,
甚至还有点儿豌豆花的香。
可是,她们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呢?
她们翻白眼露出凶光,
好看的眉毛变得像两把刀子一样。
没办法,所有男生都只好灰溜溜地
回到教室,垂头丧气地举白旗投降。
不管你信不信,有这样一群母老虎,
就生活在桂林西街上。
唉,都怪我妈,都怪她!怪她!
最最倒霉的事偏偏让我碰上:属羊!
于是,倒霉的我一年级的全部生活,
无非就是一个故事——“一只落到虎口的羊”。
唉,想都想得出那些悲惨结果,
可怜的、没人撑腰的羊羊羊!
沐阳讲述
谁都知道一年级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女生。
首先,是因为我真的搞不懂她们的那些行为。比如,她们的声音本来就很尖很高了,可是还动不动就叫起来。那种叫让本来就尖尖的声音又拔高了一层,就好像撒了很多辣椒面在上面,啧啧,刺得人耳朵真是受不了。
再比如,放学以后回家了,晚上出来散步,转来转去偶尔在广场上又碰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她们却无比夸张,隔老远就会惊呼起来,挥手,跳上跳下,甚至飞吻什么的,没完没了地表达她们的热情,就好像她们彼此已经分开了整整一百年。可下午我还看见她们一起从女厕所出来,大声争论着近视眼能不能做手术,还有韩国的大美人李英爱到底有没有整过容。
她们还喜欢莫名其妙地哭和胡乱联系。有一回,我在文具盒里写了个字条:“每个坏女生都应该拖出去斩首!!!”刚写完,还没传到顾凌彦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被邓米拉看见了,结果她看了半天,居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那么伤心,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桌子上面,就好像已经被我砍了三刀一样——天地良心,我一个指头都没动过她!
女生越是这样烦,男生就越觉得要收拾她们一下。下课后,我在文具盒边上的小本子里弄了一个“待斩首绝密黑名单”。本来我是气不过,写着玩的,可是写着写着被吴肖篮看见了,他觉得我这个想法太有才了,于是他主动要去我的这个“斩首黑名单”,又自己添加了新的名字。
结果还没等吴肖篮添加完,名单又被路过的孙一凡和梁子儒看见了。他们也觉得好极了,他们要立刻在参与者后面签名,表示支持,并且说等吴肖篮写完了,立刻转给他们,他们心里早就有一个完整版的“待斩首”的女生名单……
就这样,这份“待斩首绝密黑名单”在班级的男生群里传来传去。那几天简直是男生的节日,每个人都怀着幸灾乐祸的疯狂喜悦!
可谁知道好景不长,刚传到洪宇王那里的时候,就被“熊疯子”发现了——唉,谁让洪宇王这家伙太得意忘形,他居然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狂热地添加一系列的女生名单,被“熊疯子”一把抓在手里!
噢,我相信,当时,我们每个男生的血液都停止循环了!
“熊疯子”不仅看了那个名单,而且还看了后面参与支持和赞赏的签名,他冷笑一声说:“我倒是要看看,谁的人头先落地!”
我敢肯定,男生们的脑袋全体都嗡地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每个参与过的男生,以上面签字画押的签名为准,放学后都自觉留下来罚站、打扫走廊,还有写检查。“熊疯子”说让我们“好好反省对女生的不友善行为”。
可是说实在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友善行为”,我们只不过说说而已、写写而已。高年级的男生得知我们的遭遇,都十分同情。他们说:“你们真够倒霉的,你们以后记住了,要么瞅准机会狠狠地教训女生,要么就和她们彻底和解。”他们还说:“你们可真够背时的,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接着,他们怂恿我们说:“小兄弟们,不就是一份名单吗?你们傻啊!把名单上‘斩首绝密黑名单’几个字全部改了不就好了!”
我们好奇地说:“改成什么啊?”
他们神秘地一笑,说:“嗨,这还不简单!改成‘可爱萝莉大排名’不就得了!”
哎呀,是很绝啊!我们怎么没想到?……不过,不过这也太能拍女生的马屁了吧!
我们班级的男生想来想去,最后并没有听从这个高智商的主意。一来是因为“熊疯子”,他这个人可不会管你那么多,你哪怕改成“王母娘娘名单”他也会一根筋地追查到底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写检查比较好。二来呢,说到底我们心底还是有不服气的,我们就这么写了,怎么着?天地良心,为什么总有人说我们男生对女生不友善,可居然没有人来问问我们,那些女生是否友善?
仅仅看看这个世界上女生最擅长的事之一吧:告状、告状、告状。
几乎每次下课都能听见她们喊“老师,老师”的声音,她们的橡皮掉在地上,要叫“老师,老师”,好像是谁把橡皮给推到悬崖下面了;她们的本子被戳破了,要叫“老师,老师”,好像是谁故意碰了她们的胳膊。
要是有一天她们发现黑板没擦干净,那完了,她们会从左边到右边地点评,然后告诉老师黑板为什么没擦干净:“主要是因为男生根本没把擦黑板当成任务,他们以为就是玩;他们还把黑板擦沾了水玩,开始是一个人玩,后来好几个男生都玩,他们玩来玩去,地上就都是水了,黑板也擦得像个花脸了;他们还打来打去,然后讲台上、桌子上就都是水点点了……他们就赶快用抹布擦,可是他们哪里擦得干净啊,结果就到上课时间了……”
她们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那个黑板就是罪证,老师怎么能不让全体男生再次受罚呢?
那些高年级的男生早就说,他们班从大队长到中队长再到课代表,百分之百都是女生,只有剩下的一半小队长能让男生当一当。“因为小队长不重要,她们总得做做样子……”高年级的男生这样对我们说,“反正,她们就是老师派出来专门管你们的呗。”他们满脸都是同情和幸灾乐祸,好像他们从没有被管过一样。
我们一年级的时候,果然就是这样的情况:两个大队长,女的;班长,女的;中队长,女的;学习委员,女的;劳动委员和生活委员,女的。其他班级情况类似,每个委员都是女的。只有个别男生出现在候选人中。而最后,我勉强当上了一条杠的小队长。
可是这算什么小队长啊!她们说:“你不就是个小队长吗?那你得听我们、服从我们才行!因为我们有中队长,我们还有大队长!”
到上体育课的时候,她们说:“李沐阳,你跟我们一组!”
我只好跟她们一组。
她们说:“李沐阳,快点儿,去捡球!”
我只好去捡球。
等下课了,她们说:“李沐阳,你像梁子儒那样给我们劈叉!”
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劈劈叉。
班级里有段时间流行一种互相挠痒的游戏,结果好几个女生都来挠我,我开始不停地笑,因为太痒了呀。我最痒的地方都被她们挠了个遍,她们挠我的胳肢窝、我的手心、我的脖子、我的耳朵、我的腰旁边。渐渐地我不想笑了,我不想闹了,可是她们还是继续,我都有点想逃跑了,可是她们还是揪住我的帽子不放。我好不容易逃开了,她们还在后面追我,还一边喊:“李沐阳,你站住!”
我只好逃到男厕所里。她们当然没法追进去,可是她们还隔着门叫:“李沐阳,出来!”
我跑到最里面的那个小便池边躲着。开始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人,我就假装小便,可是我不能老是小便啊,我哪里有那么多小便!然后我就关上门,假装大便。
厕所里到处都是臭烘烘的,想到她们还在门外等着,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真的恨死这些女生了!而且我最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她们女生那么霸道,却还要说什么“女士优先”?照我说,还要添上一句话:“女士优先,无法无天!”
哼,凭什么她们要优先?她们本来就优先,天天都优先。语文课的时候,老师也表扬女生,说她们在齐读课文的时候“非常清爽整齐,像一起合唱的小鸟”。女生真是更得意了,她们都不转过身来看看我们的反应,好像她们每个人都已经变成了鸟一样,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在对外演出的时候,我们男生根本就没有站过第一排——每次上台,我们都是站在旁边或者后排的。就拿这次我们排练《一根香肠的梦想》来说吧,导演组都是女生,起初她们一致说:“哎呀,香肠,够难看的,而且还要假装飞上天,这个体力活,应该让男生来担当!”
好吧,那么就男生担当吧。平心而论,洪宇王的香肠也演得够活灵活现了,而且为了这个角色他还专门增肥了三公斤呢!
可是排练到一半的时候,导演组突然变卦了,她们说:“无论如何我们要加一个人物,就是一直生活在香肠身边的花菜小姐。花菜也有梦想,而且她的梦想比香肠高雅多了——她要当第一个飞行员啊!”
“是啊,想想都激动,花菜飞行员,她一定很令人感动吧,因为香肠的梦想只不过是飞起来,全部都要靠她这个飞行员来实现啊!”她们接着又异口同声地补充说。
结果怎么样?虽说大题目还是《一根香肠的梦想》,可是舞台上全部是花菜小姐在表演飞行员的舞蹈,她们时而穿梭时而旋转,美不胜收。
可是说好的主题呢?剧情呢?主人公呢?!
哦,该死的!只见穿着紧身衣、活像一根刚出炉的香肠的洪宇王,被挤到舞台的边上——因为根据剧情,他得表现出眼巴巴的样子,因为他的内心十分渴望花菜小姐的飞机能捎带他上天呢!
老妈日记
今天路过街边橱窗的时候,看到那些中性的衣服,分不出男女。看到电视里穿蕾丝的男模特和穿大西装的女模特,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当男孩子的妈挺不容易的。
男孩子从小就要面对那么多优秀的强势的女孩,要在她们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用传统的眼光来看,似乎应该是男性更强势、更霸气。可是社会又似乎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我的野蛮女友”,来潜移默化地安抚不谙世事的男孩们,让他们接纳这样的现实。在这样的从服装潮流到家庭结构的心理暗示下,男孩们到底该怎么应对?
沐阳一年级的时候,有段时间对女生特别反感。他放学回来总是跟我说他们班级里的女生都是疯婆子。而且他还跟亲近的二姨妈抱怨和倾吐过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字字句句都是一个男孩子在小学的苦恼。还记得一年级暑假,我带沐阳去海门参加小诗人笔会的时候,沐阳曾经咬牙切齿地对他最喜爱的金波爷爷吐露心声:“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女生才好!”
当时我似乎并没有想到女生对他的刺激这么大。男厕所事件,是很后来沐阳才一点点告诉我的,可能对他来说,这关系到面子问题。但在厕所里被围追堵截的记忆却留下来了,那种挫败、那种无奈、那种伤心,那么真实刻骨。
大人们听了沐阳的那么多苦恼,多数都置之一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无限烦恼,更多的只是象征性地安慰说“那是她们喜欢和你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沐阳总是气愤万分地跳起来,强烈反对这个说法。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胡说!这是什么喜欢,简直是屁!比粪都不如!”他恨恨地说着他能想到的脏词儿。对他来说,他似乎永远也搞不懂、想不出为什么女生会对他这样,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沦落成这样?
或许小学的奖励机制让男孩子处于了劣势,因为它们似乎都是针对乖孩子的。社会化程度较高的孩子比较容易快速地受到瞩目,女孩子尤其如此。
她们的善解人意和伶牙俐齿,让她们很快能成为老师的好帮手。这种帮手的位置,很大程度上稳固了她们在学校里的威信,大大增强了她们的自信,从而产生了一种管理者的优越姿态。而社会心理发育落后的男孩自然成了相对边缘化的人群,成了被管理者。
沐阳的烦恼显然来自这种被她们管头管脚的约束。从更大的范畴来看,小学乃至中学、大学里阴盛阳衰的情况,几乎成了社会的常见现象。
那么作为男孩的母亲,该如何应对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与其单纯地悲叹,不如教会他接纳现实,教会他和女生周旋的知己知彼的战术,教会他用平等和真挚换取女生的尊重和欣赏,教会他男生该有的风度、尊严、礼让和宽容——这些看似抽象的名词,落实在每一天里,就是如何与哇啦哇啦叫的女生打交道,如何摆脱被动的被管理状态,成为主动者,如何将心态调整到与女生合作的立场,而不是对立的位置……
这应该是比较有挑战性的、关于情商的成长实践课吧。我一直觉得,优秀的男孩一定是经历过和优秀的女孩相互较量和历练的。所以,加油,沐阳君!这可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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