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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与活动

时间:2023-08-2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森林赋予土地以秩序,同时也明确了领主的疆域范围。狩猎活动通常可以展现军队的英勇及其出众的骑术。与亚历山大大帝及古罗马皇帝——如哈德良——相似,对于英格兰的诺曼国王们而言,森林里的狩猎活动同样是证明自己军队能力的关键。对于罗马人而言,“狩猎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并且深受图拉真皇帝的喜爱。最终狮子抓伤了美少年的猎马,而哈德良杀死了狮子,救了恋人一命。

国王、主教、贵族与当权者,他们统统都曾对控制其领地内的森林抱有兴趣。森林赋予土地以秩序,同时也明确了领主的疆域范围。狩猎活动通常可以展现军队的英勇及其出众的骑术。与亚历山大大帝及古罗马皇帝——如哈德良——相似,对于英格兰的诺曼国王们而言,森林里的狩猎活动同样是证明自己军队能力的关键。在欧洲,有关森林的法律在中世纪早期便已出现,主要用于对大片土地,包括对村庄甚至是城镇的管理。而在文学的世界里,森林通常与混沌、自由、冥想的空间以及危险相关,而这些想法甚至直接影响到几个世纪里人们对森林经营、管理和控制的方式。伟大的国王们希望通过狩猎来展示他们的威严,进而控制他们的森林。年轻有为的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公元前605年——前562年在位)曾为自己与腓尼基人作战胜利和发动对耶路撒冷的攻击留下铭文,位于今天黎巴嫩境内的布里萨河谷。文本“伴有浮雕,绘有国王猎狮的图样,但已经严重磨损”,而第二块浮雕显示的是“国王正在砍树”1。在《圣经》中,尼布甲尼撒之死也曾被先知以赛亚预言:“现在全地得安息,享平静……松树和黎巴嫩的香柏树,都因你欢乐,说,自从你扑倒,再无人上来砍伐我们。”(以14:7-8)[1]

1977年,在希腊东北部的现代村庄韦尔吉纳发现了三座古代皇家陵墓。2这里有许多惊人的发现,其中包括被认为是亚历山大大帝父亲腓力二世陵墓的发掘。这位皇帝在公元前336年,即他46岁时被他的“前男友”

谋杀。[2]在他的陵墓正上方,人们发现了火堆的残余,里面还有他狩猎时所用的猎犬和猎马。犬马的归属尚有争议,它们也可能本属于亚历山大大帝的兄长阿里达乌斯(即后来的腓力三世)。墓门口的两侧是多利安式石柱,上面则配有爱奥尼亚式的雕带,描绘了狩猎的场景。詹姆斯·戴维森将其描绘成:“在神圣氛围下,一次富有生命力的围猎,裸体青年使用长矛、网和斧头,和猎狗一同向鹿、野猪和熊发起攻击。”

这个场景中包含了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画面中央以一头狮子为中心的一组形象。一个蓄有胡须的男人骑着一匹猎马正向下俯冲,试图杀死狮子,而另一个同样处于雕画中心的骑手正准备向狮子投掷标枪。有胡子的男人“也许就是腓力二世,他正在使用国王的特权,猎杀百兽之王。他的儿子,年轻的亚历山大则疾驰而来,前来协助。”这个年轻人“因此也被称为皇家男孩,他可以像画面显示的那样,被允许在国王狩猎时,独自提供帮助。”但由于这些激动人心的场景,人们很容易忽略狩猎发生的场所背景。尽管雕画已有所褪色,但植被的颜色却很清晰,部分地方岩石裸露,似乎是在表现羊群放牧后的痕迹。这样的开阔区域对于马上狩猎是必不可少的。有几棵老树似乎被截去了树梢,并接受定期的修剪。倘若推测正确,在亚历山大战马“比塞弗勒斯”近旁的一棵树,似乎已经枯死。这个古代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现代草场和荒漠上矗立的零星几棵老树。

至于亚历山大本人对狩猎的热爱,罗马元老昆图斯·库尔蒂乌斯·鲁夫斯在他关于亚历山大在亚洲腹地征战的传记作品里有所记载。在“这些地方的野蛮人,并没有什么其他财富能比得上他们所拥有的、困居在山林和谷地间高贵的野生动物”。为此他们选择住在“广阔的森林与常流泉”旁,并“在森林周围修建围墙,筑起高塔,方便猎人们观察”。当亚历山大抵达时,“这里的森林已经经历了多年的安稳”,他“命令全军进入森林,从各个角度对野兽发起攻击”。一只“庞大无比的狮子冲向国王本人”,在亚历山大身旁的利西马科斯准备用猎矛护驾时,亚历山大却“把他推到一边,令他休息”,“亲自面对狮子”,然后将它一击毙命。

图6 腓力二世陵墓入口,公元前336年,韦尔吉纳,希腊

对于罗马人而言,“狩猎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并且深受图拉真皇帝的喜爱。按照普利尼的说法,这位皇帝“唯一的放松,就是在森林里巡游,把动物们从各自的巢穴里赶出来”,而普林尼自己则“坐在猎网旁边,手里却拿着写作的材料,而非打猎用的长矛”。图拉真的后继者哈德良是更狂热的狩猎爱好者。他很可能在公元122年一次北巡到帝国最北端哈德良长城所在地的过程中,还猎捕了一头野猪:在奔宁山脉的一座祭坛上,记录着一位罗马长官在这里“曾经猎捕到一头品质极好的野猪,是其他所有人都未能捕获的”。3公元124年,他又来到了今天土耳其的西北部,深入森林中进行狩猎,并在成功猎杀一头母熊后,将此地的一个镇子命名为“哈德良西拉”(即“哈德良狩猎地”之意,今名为巴勒克埃希尔)。罗马此时的铸币也选择了哈德良在马背上狩猎的场景作为正面,背面则是一只熊的头颅。在哈德良最爱的猎马波利斯赛讷斯坟墓的铭文里,记录了他“如何飞跃平原、沼泽、丘陵和丛林,即便是潘诺尼亚长着发白獠牙的野猪,也不敢伤害他。”4

公元130年9月,在一次前往埃及的狩猎之行中,哈德良带上了他的同性恋人美少年安提诺乌斯,一首用希腊文写在纸莎草上的诗对此作了描述。这首来自诗人盘卡提斯的诗写道:哈德良“欲测试美少年安提诺乌斯的英武”,故意将一头受伤的狮子引到安提诺乌斯面前,“狮子怒不可遏,以利爪挣脱束缚,冲向他们两人”。最终狮子抓伤了美少年的猎马,而哈德良杀死了狮子,救了恋人一命。5哈德良是一个“充满激情,近乎执迷的猎手”,还时常为自己的猎马和猎犬写下隽永短句来颂扬它们。在哈德良的蒂沃利别墅[3],有一处浮雕描绘了一个男孩伏在马背上的场景。此外还有八处大理石浮雕,记录了他与旗下的猎手狩猎的辉煌战绩,包括猎捕一头野猪和一头狮子。而“作为猎熊图背景,在哈德良背后骑着马的人,与安提诺乌斯极为相似”。6

图7 《男孩与马》,117-118,大理石浮雕,由加文·汉密尔顿在哈德良别墅发掘,表现的可能是卡斯托尔[4]驭马的画面。

狩猎与树木在人类文化中所处的中心位置,甚至还可以追溯到更远的时代。2010年,一支遗址考古队宣称在罗马以南的阿尔巴诺丘陵内米村附近发现了石头围墙的遗迹,时间可追溯至公元前13至前12世纪。这一围墙内“包含狩猎女神狄安娜的神殿,以及梯田、喷泉、蓄水池和水神庙的遗迹,还一度被巨大而神圣的树所环绕,比如罗马人的祖先之一拉丁人将其视为他们的祭司国王的象征”。罗马的不列颠学院主任克里斯托弗·史密斯曾评论道:“这是个有趣的发现,它为事实提供了十分重要的证据;我们了解到树木会被种植在神殿附近,而拉丁人会聚集在这里,举行拜神仪式,直到公元前509年罗马共和国建立。”7这也为詹姆斯·弗雷泽爵士在其非凡的宗教人类学巨著《金枝》(1890)中展开的著名图景提供了落脚点。

作品中,弗雷泽反复思索内米湖周边的风景。“狄安娜也许此时还在湖滨徘徊,出没于林地荒野。在古代,这片森林曾反复上演过奇特的悲剧。”在内米村之下的悬崖、湖岸边“有一片神圣的树林,以及狄安娜·纳莫仁西斯,即林神狄安娜的神殿”,“林中有一棵大树,在它的附近,无论日夜,都可能会看到一个可怕的人影在徘徊。”弗雷泽认为,这个人影可以令前来狄安娜圣地“温文尔雅又虔诚的朝圣者”眼中的风景“黯然无光”。一个迟来的旅人可能会看见这样的场景:“树林的背景上,显出黑色而带有锯齿状的轮廓,衬托着昏暗而孕育着暴雨的天空。风的叹息蛰伏在枝头,枯叶的沙沙声蔓延在脚下……”圣殿的祭司常带着一把出鞘的剑,随时迎接杀戮或被杀,因为圣殿的规矩是“只有那个或早或晚前来杀死他的男人,才可以继承他的位置”。在内米的狄安娜神殿中生长着一棵大树,看起来一根树枝都不曾被折断(图67)。唯一的例外是“逃跑的奴隶,会被允许折断一根粗壮的树枝”。如果他成功了,他就有权力与“祭司单独决斗,杀掉他便可继任祭司之位,并被冠以森林之王的名号(雷克斯·纳莫仁西斯)”。弗雷泽认为,“古代的公共舆论”,正是“那决定性的树枝,即金枝”,是“埃涅阿斯前往冥界的危险之旅开始前所折断之物”。实际上,金枝乃是槲寄生,它被认为是“橡树的生命”,因为即便“橡树脱落至无叶,它却常绿如故”。8

当埃涅阿斯苦寻精神之完美形态时,由金枝所代表,森林乃危险、幽暗之地,遵循着“欲望与放纵”之原则。9埃涅阿斯和他的追随者们按照女巫西比尔的指令,火葬了号手米瑟努斯,然后前往“原始森林,那里是野兽的巢穴;他们砍倒了漆黑的松树,冬青树也在斧头的斫击下叮叮作响;梣木和橡木在楔子的协助下逐一分离,他们还把巨大的花楸树从山上滚下来”。孤身一人,埃涅阿斯“眼望着无尽的森林,黯然神伤”,然后踏上了寻找金枝与通往冥界之路:“正如在冬天的森林中,槲寄生在异树上生长,想要同奇怪的树叶,与黄色的果实一道,紧紧攀在那树优美的枝干之上,像是朦胧的冬青树生出了金灿灿的叶。”埃涅阿斯立即“抓住它,用力折断这坚韧的枝,带着它”去到了西比尔的庙堂。10

图8 威廉·奥特利,《阿里恰齐吉公园树木与岩石的研究》,18世纪90年代,棕色钢笔画

作为一个文本,《埃涅阿斯纪》在中世纪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它将森林与狩猎、战斗、流放和死亡象征性地联系在了一起。例如当特洛伊人在利比亚登陆时,海港上朦胧地出现了“朝向天空的悬崖和一座双子峰”,它的背后则是“一片微微发亮的树林,灌木林悬伸而出,阴森可怖”。埃涅阿斯首先做的,是攀上一座山峰来寻找其他船只,但他只看见了“三只牡鹿”,和它们身后的一大群鹿。他立即抓起“他的弓和箭”,“射到了那几只昂着头、角似枝丫的头鹿,然后又射其他的鹿,令它们在茂密的丛林中四散溃逃。”11在第九卷中,当欧律阿鲁斯和尼苏斯被追赶时,他们逃向“森林,在那里度夜”,但他们发觉“森林里充满了杂乱的灌木与无尽的冬青,稠密的荆棘到处都是”。而虽然“少许路径穿过隐藏的空地”,欧律阿鲁斯却“为错杂的枝蔓所阻”,尼苏斯奋力穿过树林,却惊呼:“不幸的欧律阿鲁斯,我把你丢在什么地方了?我又该往哪儿走,才能再次摆脱这迷乱树丛的纠缠?”而经过了数次战斗,两位战士最后都死在了树林里。12

图9 《金枝》,1847,托马斯·阿贝尔·普赖尔临摹自威廉·透纳

《埃涅阿斯纪》中的森林“往往作为含有暗示性的场景,与命运、预言和恶兆相关联”,这可以与维吉尔在《牧歌》中关于树木和谐的表现形成对照。13《牧歌》首篇以提泰罗斯开场,这个被认为可能是维吉尔自己化身的虚构人物,“在山毛榉的荫蔽之下怡然自得”。他告诉牧羊人梅里伯斯有关自己的罗马之旅,后者已将自己的羊群“驱赶到繁茂的榛木丛中”。而罗马,“如此出类拔萃,竟远远高于其他城邦,就仿佛那高大挺拔的柏树,与近旁的弯曲柳树相比一样”。14在《牧歌》随后的篇章里,梅里伯斯听闻“神圣的橡树”旁,“冬青树的低语”,人们在“蜜蜂嗡嗡鸣叫”之处开始对歌。先是科瑞东“杜松和蓬松的栗子树,每棵树下散落着它们各式各样的果实,整个世界都在此刻欢笑”,而后赛瑞斯应和“森林里最美的是白蜡木,花园里最美的是青松,小河边最美的是白杨,山坡上最美的是冷杉”。15

图10 《狄多与埃涅阿斯》,1787,弗朗西斯科·巴尔托洛奇与威廉·透纳共同完成的蚀刻版画,前者负责人物,后者负责风景;临摹自托马斯·琼斯与约翰·汉密尔顿·莫蒂默的创作

从宗教的观点来看,最具代表性的树木,无疑是《创世纪》里,在亚当与夏娃生活的伊甸园里生长的那棵可使人分辨善恶的智慧之树(图12)。伊甸园更多时候被称为“乐园”(Paradise),这个词“可能来自于波斯语,指皇家公园或游乐场所”。《天主教百科全书》(Catholic Encyclopaedia)中记载这个词“在古典时期的拉丁语和色诺芬之前的希腊语里都没有出现过”,而在《旧约》中,“被发现仅仅有希伯来语的形式(Pardês)"。关于这个词起源的另一证据,则是在《尼希米记》里。身为波斯王阿尔塔薛西斯一世手下的重要官员,希伯来人的领袖尼希米奉命在公元前445年回到耶路撒冷,修复这座城池:

我又对王说:“王若喜欢,求王赐我诏书,通知大河西的省长准我经过,直到犹大;又赐诏书,通知管理皇家园林(happerdês)的亚萨,使他给我木料,作属殿营楼之门的横梁和城墙,与我自己房屋使用的。”(尼2:7-8)

这里“happerdês”一词,用来描述亚萨的职位,即波斯人统治下的皇家园林管理者。

图11 《欧律阿鲁斯之死》,1800年,蚀刻版画,弗朗西斯科·巴尔托洛奇临摹自弗朗西斯科·维埃拉·波恩图斯

在《创世纪》里,人类“被安排来照料伊甸园”,“可以吃这里的果实,除了智慧树上结的”。亚当与夏娃“天真无邪地生活着,直到夏娃受到蛇的诱惑,两人一起吃了禁果”。因此,他们知道了罪,“招致耶和华的不悦”,被逐出伊甸园。从此“他们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和艰辛”,并且人类不得不“从土壤中获得食物……饱受不结实的困扰”。16树木在北欧神话里同样具有重要意义,在其有关人类的创造中有所体现。富有的冰岛地主、律师、诗人斯诺里·斯图鲁逊(1179-1241)搜集整理了一系列口头故事和诗歌,编辑成了重要文集《散文埃达》(Prose Edda)。在关于人类起源的神话里,斯诺里写道:

图12 约翰·马丁,《人的堕落》,1831,蚀刻铜版画

布尔(Bor)的儿子们在海边散步,来到了两根原木前。他们捡起木头,把它们雕成人形。先给了它们呼吸与生命,再给它们理解与运动的能力,然后给了它们说话、聆听和观看的能力,最后给了衣服和名字。男人名为阿斯克(Ask,即白蜡树ashtree),女人叫恩布拉(Embla,可能是榆树elm,或葡萄藤vine)。这便是人类的由来,他们被赐予了住所,名为米德加德(Midgard,即尘世)。17

当原木变成人类时,“阳光自南普照大地,大地新绿萌生。”18

然后,斯诺里又写道:“世界之树(Yggdrasill),命运之树,位于似乎是这宇宙福祉所系之物的上面。那里有命运之泉(Urearbrunnr),还有化作女人形状的命运本体,把握着人们命运的历程。”19它通常被认为是白蜡木,但“即便是伟大的世界之树,也会遭到攻击”:

这世界树正经历困苦,

却无人知晓,

雄赤鹿啃咬树冠,使之腐朽,

恶龙撕扯它的根。

图13 阿尼巴·卡拉契学院,《伊甸园中的夏娃与蛇》,16世纪末期,墨水画

命运三女神试图通过“浇灌来自命运之泉的清水与泥浆”的方法来拯救世界树。“这神奇的混合物有助于遏制腐朽。到最后,世界树还是和神一起倒下了,他们恍若常人,终有一死。”20

树木也同样在其他几个北欧神话中出现。比如《哈瓦玛尔》(Hávamál)中,就有“奥丁[5]挂在一棵迎风而立的树上九个晚上”的故事:

我知道我挂在

一棵迎风而立的树上

整整九个晚上,

身体还为利矛所伤

我奥丁

告诉我自己:

在那树上

无人知晓它的根,由何而生。

图14 阿尔布雷特·丢勒,《亚当与夏娃:与蛇一起站在智慧树两侧》,1504,版画

图15 大汉斯·韦尔涅,《智慧树与蛇》,16世纪30-40年代,木版画

很多人把这棵树看作是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一种异教表达,“这里的场景与骷髅地[6]的相似性是毫无疑问的”。甚至“它们是如此相像,以至于令大众都感到困惑”。但北欧神话里的许多元素,都可以看成是异教徒的传统。21根据11世纪的学者,不莱梅的亚当记载,“每过九年,乌普萨拉地区都会庆祝一个臭名昭著的节日。这个节日会持续九天,人们会在所有活物中,每个种类各取九颗头颅作为献祭。它们的尸体则会被挂在神庙周围。”这些挂起来的尸体很可能是“献给想象中站在乌普萨拉神庙里的奥丁,以及弗丽嘉和索尔[7]”。学者们还认为,那棵奥丁挂在上面的树,并不是普通的树。它极可能是另一棵世界树,“神圣世界树”(theholy Yggdrasill),以奥丁之马命名,即“奥丁”(Ygg,奥丁的别名)与“骥”(drasill,马的诗化用字)的叠加。22

另一个有些棘手的细节,是世界树往往被描述成是“常青”的,因而人们怀疑它实际上是紫杉,而非白蜡。“一个小疑问,那常青的紫杉为人们所敬仰,是否意味着世界树与神圣之树皆为紫杉。最好的弓也是由紫杉制成的。”此外,弓箭、狩猎之神乌勒尔“雪橇之技艺超群,因而无人能与其比肩”,住在紫杉谷,“紫杉林立之地”。公元1070年,不莱梅的亚当曾描述过一处神庙,当时它仍为人们所用,“就像是几个世纪以来异教徒的信仰与积习,在瑞典这潭死水中淤积”。而庙宇旁的树林:

一棵树木比其他更显神圣:它常青,如世界树一般。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像是一根圆柱,如撒克逊人所信仰的圣树伊尔明苏尔(Irminsul),支撑着整个宇宙。我们同样也可能想到格拉希尔(Glasir),这瓦尔哈拉(Valhll)神殿门前生长的、长满金叶的树林,自然也少不了挂着奥丁,承受着他临死前痛苦摇荡的那棵,不知从何处生根的树。23

《圣经》及古典时期的众多有关狩猎与森林的观念,对中世纪的作家产生了很大影响。他们将荒漠、莽原以及迷乱的森林,与中世纪森林里的原始景观联系起来。隐居与非凡的神启,“被用作树木象征意义的一部分出现在罗曼史故事里”。而这类罗曼史故事也成为北欧宫廷贵族中最受欢迎的文学娱乐形式之一。荒原和森林都以其未开化的特征而为人们所认知。荒漠也多以岩石、洞穴,以及些许的绿植和甘泉构成。例如公元360年由圣安东尼写成的圣亚他那修的生平中,埃及的荒漠里便有一处洞穴,以及幼苗、树木及野兽。24而“寄情于景”出现在诺曼征服之前的英格兰:恩舍姆修道院的院长埃尔弗里克效仿施洗约翰来到荒野,“逃离人类恶习的影响”,在那里“他不喝葡萄酒、啤酒、麦酒,不喝人类的饮料,只吃水果和森林能找到的东西”。隐居的苦行者通过居住在洞穴或森林深处,来限制自己的生存。“森林与《圣经》中荒漠与莽原的联系,可以通过一些故事得到进一步的理解。譬如1073年时,沙特尔子爵埃夫拉尔·德·布勒特伊就曾为了成为隐士而抛弃自己的一切,模仿圣蒂博,做了一名烧炭工人。”25

图16 世界树,引自《冰岛埃达》,奥布龙嘉达手稿,1680

在盎格鲁-撒克逊及诺曼征服时期,重罪犯乃“法外之徒”,他们被称作是“顶着狼的头颅”,应当被“以对待狼的方式对待”。14世纪初,一首盎格鲁诺曼语诗歌描述了一个无辜却沦为重罪犯的人,只能逃到柏勒加德(Belregard)森林“美丽的树荫”里,“这里没有欺骗,也没有糟糕的律条……松鸡在此飞翔,夜莺不停吟唱。”26在中世纪的浪漫风景里,树木与森林扮演了十分复杂而核心的角色。那些具有影响力的罗曼史文本,诸如12世纪作家克雷蒂安·德·特鲁瓦的作品——塑造了堪称“率先垂范”骑士精神典范的兰斯洛特爵士(Sir Lancelot)这一形象,离群的骑士在未知的森林里孤独求索,始终是一个重要的主题。

图17 盖尔特根·托特·辛特·扬斯,《荒野里的施洗约翰》,1490-1495,木板油画

例如,在亚瑟王的宫殿中,乌文英骑士(theknight Yvain)因受到洛蒂涅夫人(Lady Laudine)的鄙夷,愤然出走。“他宁愿被独自流放在荒蛮之地,无人可寻找到他的踪迹,也没人知晓他的下落。”他“由众骑士之间起身”,“一场风暴在他的脑海里爆发,令他的感官失去控制;他剥去衣裳,撕扯自己的肉身,狂奔在草地与田野之上。”他遇见“一个少年在林地附近张弓搭箭,少年的五支箭上还装有尖锐而宽大的倒钩。”但此后,他却“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完全失去了记忆。他在森林里设伏,击杀它们,并且以生鹿肉为食。俨然成了森林里的疯子或是野蛮人。”27森林很大程度上成为“罗曼史人物的特有领土”。在中世纪晚期,“通过大量主要是英格兰故事的文本来回顾他们,会发现森林漫无边际这一特征,是它可以满足罗曼史故事的原因”。28森林乃放逐之地,而一个人的决心、勇气与技能,又可以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展现。这里同样是法外之地,可以任由人们游走在社会组织之外。

【注释】

[1] 此段为先知以赛亚预言巴比伦覆亡,以色列复兴之事,故文中“你”指的是入侵的“敌基督”、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译者注

[2] 关于腓力二世被谋杀,凶手系其护卫官保萨尼亚斯确凿无疑,但其动机至今尚无定论。“前男友说”或援引自古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的观点,他考证后认为保萨尼亚斯乃腓力二世的同性恋人,因后者移情别恋故而行凶。除了这个相对香艳八卦的说法,后世史家亦有“贵族不满说”、“前妻雇凶说”、“波斯阴谋说”等观点。——译者注

[3] 即哈德良别墅,位于意大利中部的城市蒂沃利。——译者注

[4] Castor,希腊神话中宙斯之子,同时还是双子座的雏形之一。——译者注

[5] 奥丁(òeinn),北欧神话里的主神,诸神之父。——译者注

[6] 骷髅地(Calvary),《圣经》中耶稣受难之地。——译者注

[7] 弗丽嘉(Fricco),奥丁之妻,婚姻与家庭之神;索尔(Thór),奥丁之子,雷神,又译作“托尔”。——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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