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近代唯物主义起源于英国这个伟大的事实,19世纪的英国资产阶级并不感到自豪或高兴,相反,他们敌视唯物主义,执迷于宗教。在对宗教权威的坚守之下,他们宁可迷信着奇迹之说,也不愿正视科学事实,有意拒斥唯物主义。为了证明这种英国资产阶级中普遍存在的病态现象,恩格斯举例,一方面,“甚至一些地质学家,例如,巴克兰和曼特尔也歪曲他们的科学上的事实,唯恐过分有悖于创世记的神话”[6];而另一方面,没有受过教育的英国工人群众,尤其是欧文派的社会主义者,却能够客观地思考和分析出宗教问题的实质。
随着英国的日益开放以及欧洲各国之间往来交流的深入,欧洲大陆上对宗教问题的怀疑精神也传入了英国。面对人们越来越不信仰宗教的现象,英国资产阶级越来越不能直接用宗教来抵抗唯物主义了。直接的宗教宣传变得赤裸裸,需要寻找一种更为隐蔽且“科学”的方式来证明唯物主义的“不可信”。不可知论认为世界本身无法被真正认识,我们能认识到的,仅仅是表面、部分的现象,即否定彻底认识世界的可能性。既然有不可知的空间,那么人们无法肯定或否定已知世界之外是否有最高存在物的存在,这就为宗教找到了合理性依据。因此,不可知论适时地成为为宗教辩护的工具,成为英国资产阶级代之宗教抵抗唯物主义的武器。
然而恩格斯再次揭穿了英国资产阶级的目的,并深刻地指出,即便用来抵抗唯物主义的不可知论本身,也是一种“‘羞羞答答的’唯物主义”[7]。这里主要从不可知论三个具体代表观点及恩格斯对它们的批判试作说明。
不可知论代表观点之一:在自然观上坚持唯物主义,认为整个自然界是受规律支配的,不受任何外来干涉;但认为不能肯定或否定已知世界之外某个最高存在物的存在。恩格斯对应地批判:科学的关于宇宙的知识已经证明了宇宙的形成、发展的客观性,没有任何关于造物主或者主宰者存在的可能性;不可知论者本身的自然观就已经确信了这一点,再提出造物主的观念显然是一个矛盾。
不可知论代表观点之二:承认人类的全部知识来源于感官,但是不能确定感官是否正确反映了事物。恩格斯对应地批判:“人们在论证之前,已经先有了行动。”[8]当人们按照自己所感知到的事物的特性去利用这些事物的时候,所得到的结果已经证明了人们的感知是否正确。“如果这些知觉是错误的,我们关于能否利用这个事物的判断必然也是错误的,要想利用也决不会成功。可是,如果我们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发现事物符合我们关于该事物的观念,并产生我们所预期的效果,这就肯定地证明,在这一范围内,我们对事物及其特性的知觉符合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9]可见,实践是驳斥这个观点的最好答案。恩格斯进一步指出,只要我们正确地训练和利用我们的感官,我们就能得到符合事物客观本性的感知。
不可知论代表观点之三:“我们可能正确地感知事物的特性,但是我们不能通过感觉过程或思维过程掌握自在之物。这个‘自在之物’处于我们认识的彼岸。”[10]这是新康德主义的观点。在康德那里,作为物自体的“自在之物”是现象的基础,人们只能认识到现象,但绝不可能认识到“自在之物”。“自在之物”作用于人的感官,使人形成感觉,但感觉一经人主体的加工,就根本不可能达到对“自在之物”的真正认识。恩格斯彻底批判了这个观点。首先,他分析了康德提出这个观点的时代局限性。由于康德所处时代自然科学的不发达,对自然界事物的知识获取十分有限,才导致去猜想已知的有限事物背后是否有“神秘的‘自在之物’”[11]。其次,他指出黑格尔早已对这个问题作出解答。黑格尔认为,只要知道了某一事物的一切性质,便知道了这一事物本身。“只要你的感官使你明白这一事实,你也就完全掌握这一事物,掌握康德的那个著名的不可认识的‘自在之物’了。”[12]最后,恩格斯深刻地指出,由于科学的发展进步,我们不仅能解释以前所不可理解的事物,而且还能按照我们对事物成分的认识,将事物制造出来,从而证明了我们对事物的认识是正确的。“我们当然不能把我们能够制造的东西当做是不可认识的。”[13]由此不可捉摸的“自在之物”自然完结了。
通过对不可知论代表观点的逐一批判,恩格斯颇具意味地讽刺道:“我们的不可知论者只要作出这些形式上的思想上的保留,他的言行就像十足的唯物主义者了,实际上他也是唯物主义者。”[14]他们为了反对唯物主义,就抽象地承认唯心主义,实际上,他们自身潜在地承认着根本无法回避唯物主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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