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是“被子植物”,它是植物界进化程度最高、种类最多、分布最广的类群之一。罂粟(Papaver somniferum)是罂粟科罂粟属(Papaver)中最为著名的一个种。关于罂粟的属种说法不一,一种认为此科有43属,600余种;我国有19属,270余种。[2]另一种说法认为,此科有26属,300种;我国有12属,66种。[3]而苏智良在《中国毒品史》一书中认为罂粟科共有50属,700余种;中国有30属,260余种。[4]其中大部分生长在北半球的温带和亚热带地区,在亚洲、欧洲、非洲的东部与北部分布广泛,澳大利亚与南美洲也有种植,且许多种类容易被培植,如灌木树罂粟(the bush and tree poppies)、威尔士罂粟(the Welsh poppy)、叙利亚粉蓝罂粟(the blue and Syrian tuilp poppies)、高山罂粟(alpine poppy)、亚北极的冰岛罂粟(the subarc—tic Iceland poppy)、加利福尼亚罂粟(the Californian poppy)等。罂粟对不同的气候与土壤有极强的适应性,在俄罗斯的黑土、中亚的黄土、荷兰的砾沙土、埃及尼罗河小岛上的沙土、小亚细亚的火山灰土、中国长江流域的肥土中都能生长。所有这些品种中,只有鸦片罂粟(Papaver somniferum)和包鳞罂粟(Papaver bracteatum)能产生一定数量的鸦片,但包鳞罂粟现已不用作医学用途,只作为装饰之用。鸦片类罂粟“通身布有白粉,茎肥壮,叶基宽且抱茎,叶片少有分裂,花及果实较大”。
一、罂粟生物学特性
鸦片罂粟(Papaver somniferum)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属“被子植物”,其生长期大约120天,喜温暖气候,耐寒冷,怕涝,罕有病虫害,是“长日照”光敏植物。罂粟的基本形态是:植株高1米左右,人工栽培的可达1.5米;无毛或稀,植株下部或总花梗上有极少刚毛;茎直立,不分枝;叶互生,呈心形。罂粟花单生于茎顶,直径7~10厘米;花梗甚长,可达25厘米,花蕾常下垂;有萼片2枚,卵状长圆形,早落;花瓣4~6枚,有时重瓣,圆形或近扇形,有红色、白色、粉红色、紫红色,花瓣基部有黑色斑块;雄蕊多数,花药长圆形,淡黄色;雌蕊1个,子房球形,无花柱,柱头一般10~12枚,放射状排列。罂粟的蒴果为球形或椭圆形(有的地方形象地称之为“黄鳝脑壳”、“烟桃”或“烟包”等),长4~7厘米,直径4~5厘米,无毛,成熟时黄褐色,顶孔开裂。种子多,有黑色、白色、粉红色或深灰色等,略呈肾形,很细小,长、宽都不到1毫米,表面有明显的网络纹。种子含油50%,可以榨油。[5]
图1-1 罂粟的植物形态[6]
图1-2 罂粟的雄蕊雌蕊
图1-3 罂粟花
果实
图1-4 种子
种子纵切
图1-5 五颜六色的罂粟花
图1-6 罂粟果
二、罂粟属植物的分布
罂粟在世界范围内广泛分布。罂粟原产于地中海东部山区及小亚细亚、埃及等地,公元6世纪之后由西向东逐渐传入阿拉伯、印度、中国、日本。到了19世纪,亚洲成为罂粟的主要产地,主要分布于印度、孟加拉、土耳其、伊朗、阿富汗、中国、日本、缅甸等。欧洲部分地区和中美洲的一些国家亦有大量种植。
图1-7 罂粟属植物分布图
图1-8 罂粟的分布与传播示意图
图1-9 鸦片传播路线图
图1-10 罂粟在东南亚分布图
三、化学成分
鸦片,俗名大烟、烟土,是从罂粟汁液中提炼而来的。鸦片不仅本身是一种毒品,而且其主要成分吗啡是合成海洛因的原料。“鸦片”不是单一的化合物,包括了蛋白质、糖、胺、胶乳、树胶、植物蜡、脂肪、硫酸、乳酸、袂康酸、水和各种生物碱,主要成分是生物碱。这些生物碱可分为两大类:一类包括吗啡和可待因的吡啶—啡类,另一类是包含罂粟碱和那可叮碱的苄基异喹啉类。“生物碱是一种高度复杂的有机碱(即碱),有着普通含氮的典型属性,能作为元素与酸结合生成盐和水,在植物中发现,有着明显的苦味。”[7]在鸦片中,已发现有50多种生物碱(一说有20多种),其中最重要的是吗啡、诺司卡品(noscapine)、罂粟碱、可待因和蒂巴因(二甲基吗啡),所占的比例大体为:吗啡10%、可待因0.5%、蒂巴因0.2%、罂粟碱1%、诺司卡品6%。[8]除了上述成分外,鸦片的生物碱还包含一些微量成分,如那啐因、袂康尼叮、可旦民碱、劳丹碱、劳丹素、兰索品碱、原鸦片碱、隐品碱、虞美人碱、氧那可叮、假吗啡、鸦片黄、三脱品和氢化可塔咛。总的来讲,这些微量成分总共只占鸦片重量的20%。当然,不同地区出产的鸦片生物碱的含量也不尽相同。
以鸦片为原料,可以进一步加工成高级的毒品,主要是吗啡和海洛因。
吗啡(Morphine)为鸦片的主要成分之一,由生鸦片进一步加工而成。吗啡是一种白色结晶性粉末,化学分子式为C17 H19 O3 N,通常作为针剂注入人体起麻醉镇痛作用。其制作方法主要是:将生鸦片浸入水中,滤清后,使其蒸发,尔后加上苏打,促使其有机成分分离,或者采用沉淀法也可达到同样的效果。
海洛因(Heroine)由吗啡与醋酸酐等混合制成,白色晶体,纯度更高,毒性更强。海洛因又名底埃西特吗啡(Diacetyl morphine),在华北通常被称为“白面”,在苏、皖、浙、赣则被叫做“老海”。
图1-11 分子结构
四、医学应用
鸦片的医药功能十分神奇。鸦片具有强烈的麻醉镇静作用,具有镇痛、镇静、止咳、止泻等功效,还可以用于治疗遗精、滑精等男科病症及心源性哮喘等症。此外,吸食鸦片还对中枢神经有极强的抑制作用,进而产生一系列的生理、心理的依赖作用。古希腊、罗马时代人们就用鸦片治疗腹泻、失眠、痢疾等疾病,还用作临床手术麻醉剂、止痛剂等。鸦片的主要成分为生物碱,按化学结构和作用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以吗啡、可待因及蒂巴因为代表,具有镇痛麻醉作用,主要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凡是神经系统疼痛,服用均有显著疗效,而极易成瘾。另一类包括罂粟碱、诺司咳平(即那可叮)等,无麻醉镇痛作用,能松弛平滑肌。
目前医药学虽有长足进步,能够制造出多种麻醉合成代用品,但多年来缓解剧痛仍然离不开鸦片的主要成分吗啡。鸦片生物碱在临床用于镇痛时,可以口服、注射,也可以灌肠。
(一)药性
在古代,医学家对罂粟的药性认识经历了由浅到深逐步深入的过程。罂粟壳性平味酸涩,具有酸、涩、苦、温之性味。
唐人对罂粟药性的认识
此时鸦片罂粟的种植,主要为了观赏而兼药用。成书于高宗显庆四年(659年)的《唐本草》载:“底也伽,味辜苦平无毒,主治百病中恶客忤邪气心腹积聚,出西戎。”[9]这本世界上第一部官修药典的成书,比史载的阿拉伯人进贡的“底也伽”还要早8年,而且明确地记载了它的药用效果,用罂粟籽来调肺养胃。这是国家药典中关于鸦片药用价值的最早记载,由此可见鸦片罂粟的药性在唐时已经被医者发现。但盛唐医学家孙思邈医药著作《备急千金方》和唐代陈藏器所撰中药著作《本草拾遗》没有罂粟的药性的相关记录,这说明在唐代医家对罂粟的药性已有初步认识,但不普遍。
宋人对罂粟药性的认识
北宋时,罂粟已正式编入了医药典籍,鸦片被看成治痢疾等的良药。宋徽宗时,中医寇宗奭在《本草衍义》中指出:“罂粟米性寒,多食利二便,动膀胱气,服食人研此水煮,加蜜作汤饮,甚宜。”[10]名中医王璆在《是斋百一选方》中记录了罂粟治痢疾的处方。“罂粟壳(去穰、蒂令净,炙黄),罂粟子(炒令微黑)。上同为细末,炼蜜为丸,如小鸡头大,每服十丸至十五丸。赤痢,甘草汤下;白痢,干姜汤下;泻,米饮下。小儿,丸如粟米大,量大小加减服之。”[11]为此专门将罂粟壳炒熟研末,加蜜制成药丸,用来治疗赤白泻痢。此外,中医还发现罂粟在治疗呕吐、腹痛、咳嗽、养胃、调啼、便口利喉等其他方面的功效。
民间对罂粟的使用也越来越广泛,此时的罂粟不仅是治病的良药,而且被视为滋补品,称为“御米”,用来熬制罂粟粥,又称佛粥,并有了详细的配料及熬制、服用方法。“白罂粟米二合,人参末三大钱,生山芋五寸长,细切研三物。以水一升二合煮取六合,入生姜汁及盐花少许,搅匀,分二服。不计早晚食之,亦不妨别服汤丸。”[12]把罂粟、人参、山芋研制成末用来煮粥。苏轼在《归宜兴留题竹西寺》有诗句:“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莺粟汤。”[13]江西诗人黄庭坚的《过致政屯田刘公凝之隐居》:“女奴煮罂粟,石盆泻机泉。”[14]由这些诗歌可以看出有着娇艳花色的罂粟不仅令人赏心悦目,而且具有安神止痛、帮助消化和增进食欲等功效。“罂粟可储,实比秋谷,研作中乳,烹为佛粥。老人气衰,饮食无几,柳槌石钵,煎以蜜水,便口利喉,调肺养胃。”[15]道出了罂粟是一种医病与食补兼而有之的物品。苏辙的《种药苗》诗,更详尽地说明了罂粟的滋补作用:“苗堪春菜,实比秋谷。研作牛乳,烹为佛粥。老人气衰,饮食无几;食肉不消,食菜寡味。柳槌石钵,煎以蜜水,便口利喉,调肺养胃……幽人衲僧,相对忘言。饮之一杯,失笑欣然。”谢薖的《罂粟花》,“茶粒齐圜剖罂子,作汤和蜜味尤宜。中年强饭却丹石,安用咄嗟成淖糜”[16],也可看出罂粟的药用价值。公元973—974年由刘翰、马志等编著的《开宝本草》把罂粟归列入米谷类,“罂粟籽一名米囊子,一名御米,其米主治丹石发动,不下饮食,和竹沥煮作粥食,极美”[17]。
元人对罂粟药性的认识
这一时期罂粟的药用价值在医药学上得到了积极的应用。已有人开始服食鸦片用于治疗肺胃不适、咳嗽、痢疾等顽症,并解金石之毒。被誉为“神医”的李杲在他的名著《脾胃论》中明确指出:“罂粟壳收敛固气,能入肾,故治骨病尤宜。”[18]危亦林的代表著作《世医得效方》提倡用罂粟壳止咳,“治久嗽不止,粟壳去筋,蜜炙为末,每服五分,蜜汤下”[19]。元代传入中国的伊斯兰药典《回回药方》也把鸦片作为药物加以介绍,用来治疗妇科疾病。其治疗方法为:“或将此药盛炉内,覆之以盖,盖顶一窍,插管窍中,下用火烧药,令气自管中出,对子宫而薰之。”[20]医学家兰茂的《滇南本草》指出:“收敛肺气,止咳嗽,止大肠下血,止日久泻痢赤白。”其他药学家也把鸦片作为药材加以论述并用于处方。值得一提的是,此时中医对罂粟的副作用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建议慎用。名中医朱震亨指出:“今人虚劳咳嗽,多用粟壳止勤;湿热泄沥者,用之止涩。其止病之功虽急,但杀人如剑,宜深戒之。”此外他还指出:“治嗽多用粟壳,不必疑,但要先去病根,此乃收后药也。止痢亦同。”[21]这时已经认识到罂粟壳可以治疗虚劳咳嗽、湿热泻痢,虽然有疗效好且见效快的特点,但也有副作用,从“杀人如剑”四字里,可推测那时社会上已有不少因罂粟中毒而死亡的事例了。由此可知,元代医者已经认识到罂粟碱利害参半的作用,然而,世人并未记住朱氏的劝告。
明人对罂粟药性的认识
在明朝的典籍中,最早出现记录鸦片信息的是《蟫精隽》一书[22]。徐伯龄在其第10卷《合甫融》一条中写道:海外诸国并西域产有一药,名“合甫融”,中国又名鸦片。壮若没药,而深黄,柔韧,若牛胶焉。味辛,大热,有毒,主兴助阳事,壮精益元气。方士房中御女之术,多用之。又能治远年久痢,虚损元气者,往往服不三数分。多服,能发人疔肿、痛疽、恶疮,并一应热疾。而其性酷烈,甚于硫黄、丹砂,热燥猛于苏合油、附子,自仙灵、脾琐阳、阳起石、丁香、鹿茸、龙骨、兔丝,而下功皆不及也。成化癸卯,尝令中贵出海南、闽浙、川陕,近西域诸处收买之。其价与黄金等。[23]这一材料除了说明鸦片具有助性、壮阳、治痢等药用价值之外,并指出其毒副作用,还第一次记录了鸦片在中国市场上已经成为一种商品,价同黄金,可以在广东、福建、浙江、四川、陕西等地购买。成化癸卯年(1483年),朝廷派遣太监到边远省区大规模收购鸦片,由此看出鸦片不仅在当时宫廷生活中已比较泛滥,而且在国内已经有一定种植规模。
明成化年后,鸦片进口逐渐增加。至万历十七年(1589年),明朝正式对鸦片征收药材税,鸦片自此作为药物进口。明代医家对鸦片的制作方法、疗效有了较详细记载。如:《古今医统大全》认为鸦片及含有鸦片的复方能“治久痢不止及一切虚寒证候”[24]。明代甘肃总督王玺在《医林类证集要》中记载了应用鸦片的药方:“治久痢,阿芙蓉小豆许,空心温水化下。日一服。忌葱、蒜、浆水。若渴,饮蜜水解之。”[25]此外缪希雍在《神农本草经疏》中记载:“阿芙蓉,其气味与粟壳相同,而此则止痢之功尤胜,故小儿痘疮行浆时泄泻不止,用五厘至一分,未有不愈,他药莫逮也。”[26]明代朱棣组织编写的我国最大的一部方书《普济方》中记载:“治疗热痢便血可用粟壳醋炙一两,陈皮半两,为末。每服三钱,乌梅汤下。”[27]《古今医鉴》记载:用鸦片、木香、黄连、白术各一分研末,用饭共捣烂做丸如小豆,年轻的服一分,老幼服半分,空腹米汤送服。忌食酸物、生冷、油腻、茶、酒、面。言其“大有奇效”[28]。张时彻在1523年完成的《摄生众妙方》就有用木香、黄连、白术和鸦片做成药丸的“治痢疾良方”。[29]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罂粟籽,甘平,无毒,可以行风气,逐邪热,治反胃和胸中痰滞;罂粟壳,可以止泻痢,固脱肛,治遗精,敛肺涩肠,治咳嗽,止心腹、筋骨诸痛……能涩丈夫精气,俗人入房中术用之。”[30]透过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明代医学家把鸦片或作为止泻良药,或作为导淫药,都还停留在药用上。云南的一位地方官说:“哈芙蓉,夷产也。以莺粟汁和草乌合成之。其精者为鸦片,价埒兼金,可疗泄痢、风虫诸症,尤能坚阳不泄,房中之术多用之。然亦有大毒,滇人忿争者,往往吞之,即毙。”[31]这些记载反映出时人服食鸦片的方法主要是吞服,即由医家将其拌和其他药料,制成中药丸散,如粒金丹、鸦片散、大金丹等,但已经深谙鸦片对提高性功能的作用,进而进行纵欲,从中可以窥见明代奢靡的风气。明天启年间,荷兰殖民者把流行于爪畦的“吸食法”带入台湾,后由台湾而传到内地。由于吸食法比“吞食”更能给人带来快感,此后“吞食法”逐步被“吸食法”所取代。
通过上述资料分析,可以推测,在明代,对鸦片的医学作用的认识,时人已达到相当的高度。在日常生活中,罂粟的功效也得到了积极的应用,被混合做成佛粥、面饼、馄饨和豆腐食品等。
但由于吞服鸦片易成瘾,致使一些官绅士民染上毒瘾。当时鸦片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无力消费,鸦片流毒限于富贵阶层的极少数人。相传明神宗御极三十年,不召见臣,即为此物所累。[32]明神宗经常颁御旨说:“朕自夏感受湿毒,足心疼痛,且不时眩晕,步履艰难。”[33]如此一来,王公大臣、贵戚阉宦难免互相浸染,吸食人口增多,种植范围扩大,不难推测此时鸦片已被滥用。
清人对罂粟药性的认识
随着对鸦片药性认识的逐渐深入,清代医家对鸦片,从名称、性味,到作用与毒性等方面的认识,也有所发展。当时本草著作中通称鸦片为阿芙蓉。在“阿芙蓉”条下,鸦片为俗名[34],其他别名有阿片[35]、稷粟[36]、哈芙蓉、哑芙蓉、合甫融(西番)、土(形似泥土)、烟(以水煮成膏)、亚荣(西洋语)、哑荣、楼烟(来自日本国)、楼片、乌香、乌烟等。在强调鸦片的医学功效的同时,鸦片的危害也引起许多医家的关注。清代末年,在民间流传的很多方书抄本中都记载了戒烟方剂,一些重要的方剂被反复传抄。传抄次数最多的是林文忠戒烟方。有些抄本中还记载了戒烟相关的一些药物,如《良方集锦》(1900—1911年)[37]记录了吸毒者应该长期服用的药物,如泻大肠湿热之番泻叶、滋补的冬虫夏草和能解鸦片毒的金牛子。清代医家曹仁伯在《琉球百问》(1827年)[38]中,不仅记载了对鸦片的认识,“人身元气被烟提空,百病丛生”,还记载了曹氏创制的戒烟方。用牛黄、黄连、肉桂、天麻、白蔲仁、砂仁、丁香、木香、沉香、半夏、橘红等,研细末,用净烟膏二钱五分,捣糊为丸,如绿豆大。服药的剂量依食烟多少而定,每食烟一分,则吞药一粒,饭前一刻,温茶送下。服至六七日后,开始减药,先减去一粒或半粒,再逐渐减尽。尤其重要的是,服药时不可再吸鸦片烟,据言“投服颇效”。“惟虚体于戒烟后”,须进行善后调补治疗。此外较为著名的戒烟医著有:《救迷良方》(1833年)[39]、《戒烟全法》(1854年)[40]和《鸦片瘾戒除法》(1911年)[41]。除了戒烟专著,在一些医话类著作、综合方书或医案著作中亦有相关记载或论述,在100多年的时间里有50多种著作提及鸦片,在一些医案中则有鸦片吸食者的病案的记载,如《回春录》[42]记载了王士雄治疗鸦片吸食者萧某患喉痛、痰症的病案。王士雄认为是其乃吸烟既久,毒气熏蒸,当用锡类散治疗。
(二)归经
大多数本草学家认为鸦片是罂粟花之津液,其味酸涩,性平[43],或性温[44]。鸦片是敛肺、涩肠、固肾的佳品,清代严洁的《得配本草》(1761年)认为罂粟能入“足少阴经”,“有微毒,鸦片能涩精固肠,配香连丸,治久痢不止”[45]。黄宫绣的《本草求真》(1769年)认为“气味与粟壳相似,而酸涩更甚”,将其归入“命门”,或足少阴经。当时鸦片用于止痢。陈其瑞在《本草撮要》中认为鸦片入“手足太阴、阳明、少阴经”。《现代本草纲目》认为鸦片入“肺、肾、大肠经”。《药性切用》亦记载鸦片烧灰用,能收脱止痢[46]。
(三)壮阳
明代将鸦片作为房中药使用的遗风犹存。如《本草求真》(1769年)不仅记载了鸦片治泻痢有效,还认为它有补火、涩精、秘气之功[47],可作为房中药使用。《本草纲目拾遗》(1765年)还记载了当时在粤中地区专门作为房中药使用的鸦片丸:“用夏草冬虫合鸦片、人参合成,乃房中药也。”[48]与此同时,医家又对鸦片作为房中药滥用,进行了批评,认为此药既能涩精,也能助火。如《本经逢源》(1695年)指出:鸦片制剂一粒金丹,“今世服饵少用,惟房中术外用之,诚为涩精助火之首列也”。《药性切用》(1741年)则更为明确地指出:“世每藉为房术,为害非轻。”[49]《本草求真》(1769年)也有同样的论述:“奈今有以房术为用,无论病症虚实,辄为轻投纵欲,以致肾火愈炽,吁!误矣!”[50]指出滥用鸦片房中纵欲,则也可能贻祸无穷。
(四)可治疗的疾病
在古希腊、罗马时代人们对鸦片治疗疾病就有很深的认识,当时的医生用“万应灵药”来形容鸦片。唐代的《新修本草》载有“主百病中恶,客忤邪气,心腹积聚”。《本草纲目》有关于鸦片可以治“泻痢脱肛不止,能涩丈夫之精气”和“俗人房中术用之。京师售一粒金丹,云通治百病”的记载。北宋时期的药物学家苏颂指出罂粟米可以行风气、逐邪热;治反胃、胸中痰滞、不下食和泻痢。《本草求原》载:“性同于粟壳,而止痢止通行气之效尤胜。”王殿翔的《生药学》认为鸦片“用于失眠为催眠药;神经痛、月经痛、胸绞痛、肠绞痛等为镇痛药”。[51]宋末金初的大医学家刘完素在其《宣明论方》中记载:“治疗久咳虚嗽,可用罂粟壳二两半,去蒂膜,醋炒取一两,乌梅半两,焙为末。每服二钱,卧时白汤下。”[52]药学辞典对鸦片功用描述为“敛肺、止咳、涩肠、止痛、治久咳、久泻、久痢、脱肛,心腹筋骨诸痛”[53]。
通过上述资料分析可知,明代时,国人对鸦片的医学作用的认识,已达到相当的高度。根据李时珍的调查和实践,鸦片可以用来治疗各种泻痢、风瘫、百节病、正头风、痰喘、久咳、劳咳、吐泻、噤口痢、热痛、脐下痛、小肠气、膀肤气、血气痛、胁痛、噎食、女人血崩、血不止、小儿慢脾风等20余种病痛,也指出了滥用鸦片的危害。如今在临床医学上,鸦片仍是麻醉、镇痛、镇静、止咳、止泻等的主要药物。
(五)成瘾性及其毒副作用
美国人马丁·布思在他的专著《鸦片史》中,曾经写下一段饱含哲理的文字:“就人类所作的每一项发明而言,从点燃第一束火光到裂变原子,总是善恶参半。鸦片也不例外。”[54]鸦片可以解除痛苦,就像300年前托马斯·西德纳姆所察知的那样,如无鸦片,则几乎没有医生能狠下心肠行医施药,数以百万计的人靠鸦片得以活命;但同样也戕害了数亿计的生命,使整个的文化群受其奴役,在造福人类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莫大之灾。
鸦片是一种麻醉性极强的药品,用之不当,极易成瘾和中毒。滥用鸦片类毒品会对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免疫系统等产生危害。使脑、心脏、肝脾、肾脏发生病变,身体抵抗能力下降,感染各种疾病,甚至导致死亡。久吸鸦片之人,通常面色灰黄,身体枯瘦,未老先衰,瞳孔缩小,皮肤干燥,声音嘶哑,茫然张口而不闭,鼻涕不止,头晕耳鸣,精神不安,恶心呕吐,继之以咽喉肿痛,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两眼深陷,虚脱休克,人们戏称其为“烟鬼”。久吸鸦片,对于生育也有严重影响。女子嗜毒月经不调,男子嗜毒阳痿早泄。如果男女双方嗜毒,因基因问题影响受精卵的发育,其子女畸形率特别高。
中医学理论无法揭示鸦片的成瘾性。现代医学研究发现,在人的大脑中,能分泌出一种化学物质——二羟基苯基丙氨酸,它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幻觉。可以说,人类有快感,其根源在于二羟基苯基丙氨酸的分泌。在人脑中,还有一种与吗啡非常相似的物质,即内啡肽,它有较强的镇静作用,有助于大脑中分泌出二羟基苯基丙氨酸。因此,只要大脑中分泌出这两种化学成分,人们就会感觉到安静、快乐和产生幻觉,从而有愉悦感。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人们逐渐发现一个人刚开始吸食鸦片时,每每觉得刺喉难挨,但吸上几口后就会感到欣乐畅快,原因在于吸食鸦片后,能大幅度地增加血液的供给量,其中的成分可以刺激大脑,复制出二羟基苯基丙氨酸和内啡肽,使人精力充沛,心情舒畅,增加了人体的兴奋度和力量,使人感觉到异常快乐,便更思吸食,久之成瘾。
鸦片作为麻醉品不仅可以减轻患者肉体上的疼痛,而且可以使其产生幻觉。正是这种肉体的快感和奇妙的精神梦幻,使人飘飘欲仙,不能自已。晚清一位瘾君子道出了吸食鸦片前后的真实体会,“食之爱,不如钱之爱,钱之爱,不如烟之爱。……盖当瘾之发也,凡吾目中所见者,无非愁云惨雾,苦雨凄风。及其吃到痛快淋漓之后,天怀畅适,爽气拂拂于眉宇间,此其时在在皆景星庆云,光天化日。噫!大地山河之变态,造物不得而主之;斯人哀乐之情形……”。[55]由此可见,瘾君子对鸦片的依赖性可见一斑。鸦片服食者从寻求刺激,到精神颓废,喜欢宁静,行动懒惰,再到性格变得软弱,失去进取心,最后完全成为鸦片的俘虏,这是所有吸食毒品者共同的生活轨迹。
总之吸食鸦片不仅破坏人体的正常生理机能和新陈代谢,而且会导致多种疾病的产生,如果吸食过量还会猝死。吸食鸦片、服用毒品实际等于慢性自杀。
图1-12 鸦片主要成分对人体的影响[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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