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简单的形而上
在使用简单这一概念时,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用简洁、简要、简明、简约或是其他任何一个有着和简单类似但却比它更明晰或是更有所指的概念?的确是这样,在谈到某个具体的问题上,或者是对某个具体的环节进行描述,它们或许都比简单更明晰,如传播语言的表达上,用简洁更为恰当;在内容的描述上,用简要更妥当;在风格上,用简约更适合;在描述内容的寓意方面,用简明则更贴切。但是正因为它们在描述的某一方面的精确性,限制了它们向其他方面转换的灵活性,或者用另外一句话来表述,它们的外延的精确限制它们的内涵的向外扩张。而它们的这一缺陷恰好是“简单”这一词所具有的优点,它的外延看似不甚明确,但内涵极其丰富;它在简洁、简要、简明、简约等这一串词的家族中,具有形而上的地位,它包含着它们,统领着它们,代替着它们。它因为“简单”而变得更丰富,而这正是我在本文使用它时所具有的优点:有时候,我用“简单”来描述画面的结构,色彩的构成,或动态的关系,有时候它又滑动到传播的风格,或语言的表达上等。所以我宁愿牺牲它的一些明晰性,而换来这种灵活性。这就是简单的“形”而上。但是,只有在我总结了“简单”的几个模式以后,“简单”的意义——少(这不是绝对的,多通过构成也可以生成简单,太少也会丧失明确性)、秩序(从结构中表现出来)、明确性(并不因此而排斥含蓄性)——才能较完整地呈现出来。
简单有三种意思,第一种意思,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简单,我们说通俗音乐比古典音乐简单,儿童的画比成人的画简单,耐克的广告语(Just Do It)比很多广告语简单,这主要是从量上去考察简单,也即从经验材料的组成要素的量上直接感知到的简单。这个简单是“复杂”的反义词。第二种简单是和复杂统一的简单,组成的要素虽然很多,组成的方式却给人简单的感觉,比方古希腊的雕塑、古埃及的雕塑、中国的绘画和任何一个耐克的平面或电视广告。它们把丰富的意义和多样化的形式组织在了一个统一的结构中,在这个结构中,所有细节各得其所,各有分工。第三种简单是审美上的简单。库尔特·贝德特在谈论鲁本斯的画时,赞扬鲁本斯是一个最简单的艺术家,他说“如果想理解鲁本斯作品的简化性,就必须理解那个由各种积极的力所组成的世界的秩序”。所谓简单,如库尔特·贝德特在《论简化》中所言,“在洞察本质的基础上所掌握的最聪明的手段,这个本质,就是超越其他一切事物的本质”。
简单所包含的三层意思,是对人类认识论发展的总结。第一层意思,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和“复杂”相对立的那个“简单”,其渊源自从亚里士多德开始到经验主义者洛克和休谟的思想,笔者在他们的思想基础上总结出了“‘简单’的物理—经验模式”。第二层意思,即和“复杂”相统一的“简单”,渊源于柏拉图、康德、胡塞尔一脉的思想(尽管他们三人的思想有很大的不同),从这一思想脉络,我得到了“简单”的第二个模式,即“心理—结构模式”。第三层意思,已经超出了经验层面和心理结构层面,而上升为审美上的简单,即简(朴)之美,我给这一模式命名为“简单的审美模式”,这一模式来源于庄子、尼采、海德格尔的美学思想。我就在下面分别叙述三个模式的内容及它们的思想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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