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结束后特别是21世纪以来,美印关系日益密切。作为美印关系的重要方面,美印在海上安全领域的互动特别是合作也随之越来越引人瞩目。其具体表现,首先在于美方正将战略重点转向亚太,而印度则力图走出南亚,走入亚太,美印互动由此更为频繁。早在2007年,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发布的《新海上安全战略》[1]即强调,美国海上安全战略的重点在西太平洋、印度洋和阿拉伯海海域。2011年,五角大楼提交国会的《美印安全合作》报告将美印关系定位为“21世纪的伙伴关系”,认为加强美印合作将是美国政府和国防部工作的重点,也包括加强在海上安全领域的合作[2]。美国于2012年出台的新军事战略《维持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21世纪国防的优先任务》强调,为维持美国的领导者地位,保持海上优势地位,美国要加强与盟友的合作。该军事战略明确表示,注重发展与印度的长期战略伙伴关系,认为这可为地区经济提供稳定剂,为环印度洋地区提供安全[3]。其次,围绕美印海上安全合作的各种复杂因素中,“中国因素”备受关注。2004年,美方首次提出“珍珠链战略”一说,指代所谓中国在印度洋海上通道的“战略安排”,引起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印学者和媒体高度关注。美国政府在2006年5月发布的《中国军力报告》中指出“中国海军似乎有兴趣将其海上存在扩展到马六甲海峡和印度洋地区”[4]。2007年9月,美印“马拉巴尔—07”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在孟加拉湾拉开帷幕,将两国海上安全合作推向高潮,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有评论指出“中国因素”是演习的重要考虑之一。奥巴马政府的新军事战略则再次强调,随着中国军事力量的增长,必须明确澄清中国的战略意图,以免引起地区摩擦[5]。总而言之,美国将全球战略重点转向亚洲,美印海上安全合作又与“中国因素”紧密相连,这不仅会给中国外交政策造成新的冲击,也将使印度洋和西太平洋地区的安全环境进一步复杂化。
在海上安全领域,美印已取得突出的合作实效,具有可观的合作潜力。同时,这种合作也受到各种制约,面临各种分歧、矛盾、竞争,乃至潜在的冲突。印度有浓厚的大国情结,并鲜明体现在其首任总理尼赫鲁的经典论述中,即“印度以它现在的地位,是不可能在世界上扮演二等角色的。要么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要么销声匿迹”[6]。长期以来,印度一直将印度洋视为自己的利益区,积极致力于谋求在该地区的大国地位,并防止区外大国海军染指印度洋。印度“依托南亚,走出印度洋,争做一流世界大国”的总体战略目标一直激励与鞭策着其对“印度之洋”海洋战略目标和海上强国的诉求。印度的防务专家认为其国家安全利益范围应该从“波斯湾跨越印度洋一直延伸到马六甲海峡”,即涉及印度洋沿岸以及整个亚洲地区[7]。20世纪90年代以后,印度的海上安全实践鲜明地反映了其力争达到威慑的防务政策思想:提高印度军备现代化、加强战略部署的硬实力和拓展与周边国家海上外交的软实力战略相结合,以实现“近海防御、区域威慑、远洋进攻的海洋战略目标”。作为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对任何有潜力挑战自身的新兴国家(包括印度)都有所防范。目前,印度国力明显上升,海权日益伸张,美国则相对停滞甚至衰落。这一趋势如果保持不变,美印分歧,特别是在海洋领域的分歧,很可能进一步发展,将对美印合作造成极大的制约。
印度洋战略地位重要,是直接影响中国国家安全与经济发展的关键地区。印度洋分布着对中国至关重要的海上能源和贸易通道;同时,印度洋安全环境的稳定对中国国家安全也尤为关键。目前,印度洋安全格局正迅速发生重大变迁:美国的印度洋政策正加速调整,印度的印度洋战略与海军建设加速推进,相关大国也开始调整在印度洋的战略部署。这一发展态势对中国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的影响值得密切关注。
因此,基于上述背景,本书将探讨与主题相关的几个相互关联问题:第一,美印海上安全合作的主要内容是什么?第二,影响美印海上安全合作的因素特别是制约因素主要是什么?第三,美印海上安全合作中的“中国因素”有多大?第四,美印海上安全合作对中国有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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