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她作为全国千位优秀农民工之一，第一次踏入首都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5年后，她第二次走进人民大会堂，以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参政议政。她或许没有耀眼的光环，却真实书写了动人的百姓故事；她或许没有犀利睿智的观点，却情真意切地道出了农村孩子纯真的梦想。她就是全国人大代表、南京市浦口区霞光幼儿园园长蒋宇霞。
蒋宇霞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长期生活在原江浦县珠江镇南门城郊结合部。那里既是珠江镇片区房舍最破旧、交通最不方便的地带，也是县属传统产业工人的主要居住地。“垃圾杂陈、房墙斑驳、饮水不便，三五成群的五、六岁孩童在街头弹玻璃球，时而有摩托车从孩子们身边呼啸而过，很是危险。”她回忆道，“这一带农民工们的生活环境很差，收入只够维持基本生活，也没有配套建设幼儿园，加之交通路况差和家庭收入普遍不高等原因制约，这一带的适龄孩童入园入托的较少。”
这一幕，深深触动了刚刚下岗的蒋宇霞内心最柔软的地方。1998年省幼教年会召开，提出“全社会需关心幼教、鼓励多渠道办园、提高全省幼教入园率”的倡议。她便暗自揣摩：是否可在南门地区设一所幼儿园，解决部分学前儿童不能就近入园的困难？带着这个问题她走访了上河街居委会，并请教了教育部门的有关领导，还得到了良种场领导的支持——租赁了已停办的场幼儿园，更名为霞光幼儿园。就这样，1999年3月初幼儿园开学，梦想就从这里开始成为了现实。
开学前，蒋宇霞将园舍进行全面的维修，配置了桌椅、床铺、户外大型玩具、桌面玩具、黑板、风琴等教具；购买了电视、VCD、音响等配套设施；对墙壁进行了精心的设计，布置了儿童化的画面等；招聘了两名专业教师……本来预计适龄儿童有近70人，可是真正报名的只有26人。蒋宇霞分析：“外来打工者普遍缺乏早教意识，大多不愿花钱让孩子上学，加上对办园水平还持观望态度，入园积极性并不高。”为了改变外来打工者的观念，蒋宇霞带着两个老师进行入户家访，让家长了解早期教育的重要性，并通过家长会、家长开放日和“六一”庆祝活动，让家长亲眼目睹孩子上与不上幼儿园的不一样，同时，对特困家庭、单亲家庭的孩子给予学费的适当减免。面对亲朋好友的劝说、丈夫的不理解，蒋宇霞并未退缩：“一想到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家长们感激的目光，真是不舍得也不甘心。”
凭借老师们的爱心付出、专业保教以及低廉收费，霞光幼儿园逐渐在农民工家长们中赢得了口碑。几年发展下来，霞光幼儿园教职工已达到49名，在园幼儿也增加到了400多名。但由于地方小、条件简陋，幼儿园无法满足更多农民工家长的需求，每年都要婉拒至少100名孩子入园。看着他们忧虑和失望的神情，蒋宇霞焦心不已，“每次婉拒一个孩子，我心里就难过一次、自责一次。我希望有更多公办园、民办园能低价接纳这些孩子，让他们能和城里孩子一样走好成长第一步。”好在2010年浦口区政府看到了她们的努力与真诚，决定将当地西水湾拆迁安置小区的配套幼儿园校舍无偿交给这个团队。2011年，当浦口区教育局局长把校舍钥匙交给蒋宇霞的时候，她开心极了，在幼儿园门口挂上了两条横幅：“感谢政府扶持，霞光幼儿园在建党90周年之际乔迁福地；感谢家长厚爱，霞光幼儿园在溪水湾老百姓心中安家落户！”这是蒋宇霞对农村幼教事业的情感，也是她对当地老百姓的承诺。随着一届届幼儿顺利毕业，孩子们良好的行为习惯、全面发展的素质，受到当地老百姓的交口称赞。
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的选举，第一次实行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人大代表。“农民工是中国社会发展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遍布全国各个行业和角落，这个群体应该发出更多的声音，‘同票同权’让我们农民工群体有了更多发声的机会。”一聊到当选代表的事，蒋宇霞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是最基层的代表，掌握实情、了解民意，能更直接、更敏锐地反映人民利益和诉求，我要给大会带去更多‘沾着露水和青草味儿’的议案和建议。作为南京市134万农民工群体的代表，我要做好农民工朋友的代言人。”
3月5日，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幕。在聆听了温家宝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后，她既欣喜又焦虑，“农民工随迁子女在城市接受义务教育的问题得到很大改善，但学前教育领域无论是城市里的农民工孩子还是农村孩子及留守儿童都面临入园难，师资力量薄弱的困局，相关部门必须切实关注并解决好农民工子女和留守儿童的学前教育问题，让他们可以与城市的孩子享受同等教育。”
蒋宇霞在江苏团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的大会上作了发言，句句不离她所熟悉和焦虑的农民工子女学前教育问题，她提及从事幼教工作近30年来的“两个心愿”，引发与会代表的共鸣。
“这次来开会，我特别想分享自己两个心愿。第一个是希望农民工子女能够尽快接受到优质的教育。”蒋宇霞说，南京市在实施幼儿园助学券的基础上，最近又出台了划拨幼儿生均共用经费，对普惠幼儿园实行奖励等新政策。她特别希望在尽快落实这些惠民政策的基础上，对农民工子女幼儿园给予更大的扶持。“农民工子女人当地好的幼儿园依然存在门难进的问题，而大多数民办园和自收自支的集体园经费紧，条件差，好老师留不住。近年来接连发生的虐童事件触目惊心，也给政府和全社会敲响了警钟。学前教育影响人的一生，让农民工子女享受优质教育天经地义。”蒋宇霞在会上大声呼吁。
“第二个是希望农民工子女的家庭教养缺失的问题能够得到进一步关注。”蒋宇霞说，她看到多数农民工家庭文化素养偏低，或者忙于生计，对早期学前教育意识淡薄、方法不当。致使孩子在身体素质、行为习惯、思维开发、语言表达、动手能力等方面存在严重欠缺，直接影响孩子的健康发展。“幼儿时期是孩子性格、智力培养发育的重要时期，影响着未来一生的发展，必须高度重视。希望政府制定相关政策法规，扶持幼儿园开设家长必修课堂。组织农民工幼儿家教专家团，编写家长必读教材，每个月给予农民工幼儿家长一天公假，专门用于接受幼儿家庭教育课程。”这些愿望蒋宇霞并非只是想想而已，她还将其列入了幼儿园的年度工作计戈中。
据人社部统计，目前中国农民工总数已超过2.5亿人，占全国人口的18.6%。农民工是推动经济发展的生力军，农民工进城也是争取富裕的必然过程，但是子女教育的缺失却成为他们的心头之痛，长此以往，社会必然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全社会需要共同努力，关爱农民工，关注农民工子女学前教育。“学前教育影响人的一生。”蒋宇霞说，“只有办好了人民满意的农村学前教育，才能算真正办好了人民满意的教育。”“新代表”蒋宇霞将继续为了她的美丽心愿而努力奋斗！
□微 之
（载《人民与权力》201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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