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欧盟对外关系委员会发表报告《欧盟2012年度外交政策记分卡》,称在解决诸多全球性问题上,如果说作为美国最密切盟友的欧洲,过去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的话,现在自身却已成为全球“问题的一部分”。这一描述其实同样适用于美欧关系。美欧间虽有相似的价值观,但并不意味着跨大西洋关系能固若金汤。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一直被视为主导国际大势的美欧联盟,现在却日益变成必须小心翼翼应对的问题。
美欧经济相互依存度甚高,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说2008年发端于华尔街的金融风暴改变了欧洲对美国的看法,那2009年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则改变了美国对欧洲的看法。欧洲埋怨其债务危机是美国次贷危机在欧洲的延烧,而美国却责备欧债危机有损美经济恢复的外部环境。大西洋两岸的经济困境,使美欧都出现利益至上的政策取向,暴露了双方的旧恨新怨。
奥巴马政府提出“重返”亚洲,并宣称21世纪是“美国的太平洋世纪”。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外交政策》杂志上撰文说,美国外交正处于一个转折点。随着伊拉克战争走向结束,亚太地区逐渐成为21世纪全球战略与经济重心,也将成为美国外交战略的重心。未来十年,美国外交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亚太地区加大投入,以便在整个世纪继续发挥领导作用。
显然,美国视亚太地区的得失为能否继续保持其全球“领导”地位的关键。2012年1月,美国出台新军事战略,明确将军事重心转向亚太地区,同时提出要调整在欧洲的战略布局。美国虽然仍安抚性地将欧洲国家称为“全球和经济安全上的主要伙伴”,继续支持北约发展,但此举仍使欧洲盟友担心被边缘化而忐忑不安。
从经济层面讲,美国原本就不看好欧洲的一体化,对欧元挑战美元的国际地位心生芥蒂。美国更担心欧元危机可能拖累美国经济,甚至影响到奥巴马的连任大计。美国财长盖特纳为此多次穿梭于欧洲,对欧洲盟友在应对危机时的优柔寡断深表担心和不满。美国要实现“出口倍增”计划,很难指望勒紧裤腰带的欧洲。
美国的金融危机和欧洲的债务危机使不少欧洲国家遭受双重打击。据《经济学家》杂志估计,有的国家经济水平甚至倒退了十年。而欧洲领导人面对难关时议而不决,没能及时止跌回升,提振国际市场对欧洲的信心。欧洲一度引以为豪的软实力、楷模般的“欧洲模式”黯然失色。德国总理默克尔警告说,欧洲或正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最艰难时期”,欧盟各国必须结成更强大的政治联盟,建立高度一体化的“新欧洲”,来舒缓当前的债务危机和经济困局。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只有促进经济增长,才能解决欧债危机,但在可见的将来,欧洲经济走出低谷、重新增长的前景十分渺茫。因此,欧洲将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刮骨疗伤,挣扎于“紧缩”与“增长”之间。
欧债危机对欧盟的外交形成严重掣肘,影响到与美国的关系。奥巴马在外交上奉行“从幕后领导”的战略,希望欧洲盟友发挥更大作用,分担美国的负担,北约即是实现此意图的最佳工具。但此军事同盟的绝大部分欧洲成员国却在紧缩财政,加之欧洲不再像过去那样面临大战的威胁,对北约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各国均有算盘,不愿增加军费开支。作为跨大西洋关系基石的北约,甚至被称为“紧缩联盟”。
欧洲尽管已深陷危机,却仍会不甘寂寞,习惯性地抢占道义高地,强行征收航空碳排放税就是一例。这种“拦路打劫”般的生财之道,遭到包括美国在内的多国反对。在气候变化等问题上,美、欧也一直存在分歧,在2010年的哥本哈根气候变化大会上,便有表现。经贸问题上,美、欧也祭起保护主义大旗,加剧了美元与欧元之间的暗战。
如何与俄罗斯打交道,美、欧同样各持己见。普京“王者归来”重新入主克里姆林宫,将使美、欧在处理导弹防御系统、核武器削减等问题上,面临更多挑战。
诚然,美欧联盟历史悠久,不会轻易分崩离析。在一定时期内,美、欧仍是彼此不可或缺、相互借重的战略依托,在进行对外干预时更是如此。然而,跨大西洋关系正经历战后以来最大的结构性调整,其特殊性在不断衰减,并向“正常”关系转变。美、欧双方要调适这一转型,言易行难。
(《人民日报》2012年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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