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敏
与塔利班和谈是2015年阿富汗国家和平和解进程中的热点，重新回到谈判桌似乎给一度沉灭的和谈重燃了希望，但在塔利班的猛烈攻势下，阿富汗和平和解的前景依旧暗淡。由于安全局势不断恶化，阿富汗的经济形势也难逃遭受重创的噩运。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阿富汗新政府的多边外交开展得有声有色，国际社会对阿富汗的援助承诺依旧持续有力。
一、和谈前景渺茫，武装袭击不断
2015年5月，阿政府与塔利班在多哈举行了非正式对话。虽然阿富汗塔利班的强硬立场有所转变，但反政府袭击仍有增无减。“伊斯兰国”的恐怖活动渗入又使阿富汗原本复杂的反恐形势愈加严峻。与此同时，阿富汗民众对新政府的信心正在下降。
（一）安全局势持续恶化，和平和解前景暗淡
2014年年底北约完成了从阿富汗的大规模撤军，阿富汗的安全局势迅速恶化。据联合国的一份调查显示，塔利班的袭击超过了2001年以来的任何时候。2015年以来，塔利班的袭击范围从传统的南部和东部地区向北部扩大。政府一直把持的一些地区也相继沦陷，比如，在赫尔曼德省的穆萨堡（MusaQala）和乌鲁兹甘省的沙尔希诺（Charchino），在反政府武装的围攻下政府军只能退缩到市中心的政府官邸中。9月28日，塔利班武装（大约1 000人）攻占了由6 000人守卫的北方重镇昆都士，这是塔利班倒台14年后攻占的第一个省会城市。在美军空中打击的支持下，政府军最后于10月20日左右收复了昆都士。虽然塔利班仅是短暂攻占昆都士，但这一事件造成了国际社会和阿民众对阿政府的批评与质疑。昆都士被攻占后，总统加尼说：“在过去半年中，我们不得不在阿富汗的13个省同时展开战斗。”联合国调查显示，阿富汗34个省里面有14个省的38个县市处于极度受威胁的状态。极度受威胁的标准是，要么政府已不存在，要么政府只能退缩到市区里。此外，全国34个省里面有27个省的某些地区的受威胁程度也快接近极度威胁的标准了。[1]
除了传统的塔利班威胁外，2015年阿富汗还出现了“伊斯兰国”的渗透活动。2015年2月23日，政府长官阿卜杜拉称，“伊斯兰国”对阿威胁被夸大，但同时阿也应保持警惕。3月21日，总统加尼首次承认“伊斯兰国”正在阿扩大其影响力。目前，“伊斯兰国”在阿富汗的渗透主要在东部楠格哈尔省的偏远地区。“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与当地的塔利班武装一度展开过剧烈战斗，但政府最担心的就是塔利班与“伊斯兰国”武装的合流。有官员估计，当地多达27支小股的塔利班武装已向“伊斯兰国”投诚，“伊斯兰国”武装人员随之增至1 100人。[2]长期饱受宗教极端主义之害，经济社会落后的阿富汗极有可能为“伊斯兰国”武装的渗透提供土壤。阿总统加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伊斯兰国”的评价是，“基地”组织是恐怖主义1.0版，而“伊斯兰国”具有完全现代化的组织架构，迅速跨越中间阶段升级为恐怖主义6.0版。[3]“伊斯兰国”在阿富汗的渗透活动已引起了北约和阿政府的密切关注。据阿富汗官员称，自2015年7月以来，在阿富汗情报部门帮助下，美军已对“伊斯兰国”控制的地区发动了多达21次的空袭，击毙了大约300名武装分子，其中包括几名高级指挥官。[4]
与此同时，政府与塔利班的和谈也前景暗淡。2015年5月，阿政府与塔利班代表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了非正式会谈。塔利班方面称，愿意接受政府关于给予妇女同男人一样的受教育权利和允许言论自由。较之先前的要求严格按照伊斯兰教法统治国家的强硬立场，塔利班的态度有所转变。但由于塔利班内部存在分裂，对于是否与政府和谈并未达成一致。2015年7月新上任的阿富汗塔利班最高领导人曼苏尔对于和谈的态度也不明朗，而且阿富汗塔利班一贯坚持要求阿政府废除与外国签署的所有军事和安全协议，以及外国军队撤出阿富汗的强硬立场并未改变。在安全局势不断恶化的阿富汗，塔利班与政府的和谈更多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不可能对阿富汗局势产生任何实质性影响。
（二）双头政治效率低下，政府支持率下滑明显
2014年阿富汗大选最终以加尼和阿卜杜拉达成权利分享协议而告终，阿政府分裂的一场内讧得以避免。但由于对新设的“政府长官”一职的权力界定模糊，导致了总统与政府长官的权力之争不断，严重影响了政府的效率。加尼与阿卜杜拉之间的政治争吵导致了加尼的内阁迟迟不能形成，国防部长的人选仍未敲定。本该在2015年5月份举行的议会选举也由于政府没能通过相关的选举法改革和制订选举计划而推迟。由于缺乏透明的选举环境，国际援助也削减了对阿独立选举委员会和选举申诉委员会的经费。新的议会选举最迟可能将到2016年举行。[5]
由于不断恶化的安全和经济局势以及政府腐败低效的情况并无改观，加之受中东难民涌向欧洲的影响，2015年以来，新的一轮阿富汗难民潮也正在上演。9月11日，联合国难民署表示，2015年以来共有30多万难民前往欧洲，其中阿籍难民占14%，数量仅次于叙利亚。[6]许多来自冲突剧烈的南部和东部的阿富汗年轻人加入前往欧洲移民和逃难的队伍。成千上万人在喀布尔的主要护照办理点和伊朗、巴基斯坦、土耳其的大使馆前排起长队。贾拉拉巴德和赫拉特的护照办理点也有许多人排起长队等待签证。这是对加尼政府领导下的国际支持的民族统一国家不断失去信心的一种迹象。[7]
（三）公开个人财产，凸显反腐决心
腐败是阿民众和国际社会对阿政府最大的诟病。加尼政府的反腐败行动可谓是大刀阔斧，身体力行。2015年7月25日，总统办公室颁布第154条第8款第15号决议，要求阿高级政府官员公布个人财产。
2015年11月29日，阿反腐高级办公室公布了加尼夫妇的流动和固定资产数额。根据报道，加尼总统和第一夫人卢拉共拥有481.7万美元的流动资产，主要是通过售卖其祖辈在黎巴嫩和美国的财产所得。第一夫人拥有价值4.6万美元的珠宝首饰。加尼总统在喀布尔拥有一个占地4英亩的房子和300平方米的土地，这是加尼2003年时以37.3万美元购买的。第一夫人在华盛顿还拥有价值32.8万美元的财产。加尼夫妇还有7.1万美元的银行存款，这主要是退休金和美国房产的租金收益。加尼总统还从祖上继承了喀布尔和卢格尔省的1 220英亩土地和庄园。[8]另外据阿反腐高级办公室公布，政府长官阿卜杜拉的财产价值在15.3万美元以上，阿卜杜拉在法拉赫银行的喀布尔支行存有7 000美元。另外，阿卜杜拉有两块价值6 700美元和4 600美元的手表，他的妻子有一块价值7 400美元的金表。阿卜杜拉还有两辆汽车，分别价值10万美元和2万美元。阿卜杜拉夫妻名下的财产还包括喀布尔的一处房产和一英亩土地，阿卜杜拉名下还有喀布尔的一座庄园和潘杰希尔省的一家宾馆。阿卜杜拉每月从政府获得29.8万阿富汗尼的薪水和10万阿富汗尼的额外开支。[9]
二、周边外交有声有色，中阿关系不断深化
阿富汗的经济与安全的维系离不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支持，但从长远来看，阿富汗未来的繁荣与发展更离不开周边国家的支持与合作。加尼政府上台一年多来，在与美国关系不断巩固的同时也加深了与周边国家的合作。
（一）加尼访美成果颇丰，美国承诺持续有力
加尼总统上台一年多来，阿美关系不断巩固。2015年3月22～26日，总统加尼和政府长官阿卜杜拉率团访问美国。3月24日，白宫宣布，美军将推迟从阿撤军，年底前驻阿美军仍将保留9 800人。此外，美国政府承诺保持目前对阿每年大约40亿美元的军事和政策援助水平直到2017年，额外再提供8亿美元的发展援助，用于提高政府的透明度和效能。[10]3月25日，加尼总统在美国国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加尼大肆赞扬美国对阿富汗的援助和美军的英勇行为，加尼说，阿富汗欠了美国“巨大恩情”，对“促进自由事业”而牺牲的2 300名美军士兵欠下的更多。加尼总统在美国会誓言继续做好美援的看管者以及用十几年的时间让阿富汗自立。加尼说，阿富汗需要和平、良政和自立，“我们对于永久性的孩子般的依赖没有兴趣，就如你们不愿负担一个缺乏活力的穷亲戚，要赶出去让他找出路”。加尼的演讲受到了两党议员的热烈欢迎和长时间的鼓掌甚至引起了几次欢呼。国会一改以往对阿富汗战争的批评态度。两党议员赞扬了白宫此前宣布的放缓从阿撤军的计划。[11]
同时，2015年的阿美关系还经受了美军误袭事件的考验。10月初，美军在空中打击援助政府军收复昆都士的行动中误袭了医疗援助组织“无国界医生”的一所医院，造成20余人在轰炸中死亡，30余人受伤。该事件虽然遭到了美阿两国国内和国际舆论的普遍批评，并一度引发反战示威，但最终在奥巴马总统的公开道歉和美国对伤亡家庭的补偿后得以平息。阿国内也没因此出现大规模的反美活动。
（二）阿巴关系有所改善，阿印关系持续向前
2015年5月12日，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访阿并会见阿总统加尼、政府长官阿卜杜拉。巴陆军参谋长拉希尔、总理国家安全与外事顾问阿齐兹、三军情报局局长阿克塔尔等随行。这是加尼执政以来，谢里夫首次访问喀布尔，也是谢里夫第一次率领军事领导人到访。谢里夫与加尼承诺在安全合作上采取措施，巴军方承诺给予阿富汗的和平进程支持。巴军方领导人与总理谢里夫同时到访喀布尔表明了巴军方对谢里夫前所未有和毫不含糊地谴责阿富汗塔利班并宣布“阿富汗的敌人不能是巴基斯坦的朋友”的言论的支持。谢里夫在4月份时曾表示，阿富汗塔利班的春季攻势是恐怖主义行为并宣布恐怖分子在巴基斯坦的庇护所应该“直接清除”[12]。巴政府和军方较少一致地明确表达了与阿富汗塔利班划清界限，支持阿和平进程的言论极大地改善了两国关系，但是阿巴两国由于长期的历史积怨、复杂的民族关系以及阿巴边境泛滥的恐怖主义，未来的阿巴关系注定不会顺畅。
阿富汗的未来离不开周边国家的支持与合作，作为一个地区大国，印度对于阿富汗的政治经济发展意义重大。由于印巴两国在阿富汗存在一种近乎针锋相对的竞争关系，阿富汗在改善阿巴关系的同时也不断推进阿印关系的发展。2015年4月27～29日，加尼总统对印度进行了自上任以来的首次访问。加尼总统与印度总理莫迪的会谈主要围绕促进双边投资和过境关系进行。莫迪特别表达了印度希望参与阿巴之间的过境协议。印度还宣布计划与伊朗加速对话以发展伊朗东南部的恰巴哈尔（Chabahar）港口，该港口可以使印度接近内陆的阿富汗和中亚。[13]
加尼政府在发展与印巴两国关系的问题上较之前任政府更加凸显了平衡外交的思维。卡尔扎伊政府时期，伴随着阿印两国的亲密接触，阿巴关系一度恶化。加尼政府十分理性地改善了与巴基斯坦的关系，同时与印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印度在加尼政府上台后的出访安排中位列中国和巴基斯坦之后，表明加尼政府在发展阿印关系时更为小心谨慎也更加注重巴基斯坦的感受。但是，这并不影响未来印度在阿富汗发挥更大影响力。
（三）“一带一路”推动阿中关系不断深化
2014年以前的阿中关系发展更多地局限在经济领域，中国对阿富汗问题的参与力度显得与中国的地区大国形象有些不符。但自2014年加尼总统就任首访中国后，阿中关系便迅速升温。
阿富汗对中国“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积极响应。加尼总统在2014年访问中国时，明确表达了支持和愿意参与中国“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2015年4月15日，阿富汗主流媒体《阿富汗每日望报》（Daily Outlook Afghanistan）评论版刊登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邓锡军署名文章《加快“一带一路”建设，打造中阿命运共同体》。文章明确表示：“阿富汗既是古丝绸之路沿线重要国家之一，也是首批积极回应‘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地区国家之一，加尼总统、卡尔扎伊前总统都对此予以高度评价。阿富汗是中国西部重要邻国，历史上曾是连接中亚、南亚和西亚的交通枢纽，拥有巨大的地缘潜力。中国愿以此为契机，与阿方共同传承和弘扬丝绸之路精神，共同谱写丝绸之路新篇章，共同建设中阿命运共同体，共同创造美好幸福未来。”[14]
显然，阿中两国政府都希望以“一带一路”战略为契机，共同打造未来的双边关系。一直以来，阿富汗希望中国能够利用中巴友好关系在阿富汗问题上发挥其影响力。但长期以来中国对阿富汗的政治安全事务很少介入。由于2014年后北约大规模撤离阿富汗，阿富汗局势不断恶化，中国西部边疆的安全形势面临严峻挑战。中国不得不对阿富汗问题采取更为积极主动的态度。2015年2月中旬，中国外长王毅在访问巴基斯坦时表示，中方支持阿富汗政府同包括塔利班在内的各派政治力量实现和解。如果阿富汗各派有需要，中方随时愿意为和解进程提供必要的便利。[15]虽然阿富汗塔利班与政府的和谈前景渺茫，但这无疑是中国愿意为阿富汗问题的解决提供政治和外交支持的一次明确表态。
三、经济陷入低速增长，转型困难远超预期
由于受不断恶化的安全局势和北约大规模撤军的影响，阿富汗的投资和消费信心进一步受挫。阿富汗经济陷入低速增长期，加尼政府的经济改革面临严峻考验。2015～2024年的十年转型期后，阿富汗经济要实现自立的希望似乎依旧渺茫。
（一）经济陷入缓慢增长，失业和贫困率居高不下
由于安全形势持续恶化和内阁部长人选迟迟未定，处在政治安全转折点的阿富汗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据世行估计，2015年阿富汗的经济增长率仅为1.9%，其中农业增长率为0.2%，工业增长率为1.4%，服务业增长率为2.8%。农业、工业和服务业分别占GDP构成的23.1%，22.2%和54.7%。[16]阿富汗农业“靠天吃饭”的状况依旧，工业增长又受制于基础设施建设的滞后，服务业对阿富汗GDP的贡献最大，其中电信业的增长最为显著。2003年至2013年，电信业以每年50%以上的速度增长，阿富汗因特网的用户也从2011年的100万增至2014年的300万。[17]
据世行估计，在未来安全局势改善和经济改革顺利开展的前提下，阿富汗的经济增速也只能保持在3%左右的水平。阿转型期经济的低速增长将不利于未来阿经济的自立和解决严重的失业和贫困问题。阿中央统计办公室表示，2015年阿失业率达40%，同比增长15%。[18]阿富汗年人口增长率为2.5%，每年估计新增40万劳动力。由于安全局势恶化，许多部门对劳动力的需求急剧减少，而农业吸收劳动力的能力十分有限。与此同时，阿富汗的贫困率依旧居高不下，2011～2012年阿贫困率高达35.8%。阿经济社会的贫富差距不断拉大，基尼系数从2007～2008年度的0.297上升至2011～2012年度的0.316。[19]
（二）经济改革困难重重，财政税收起色不大
作为一位专家型的领导，加尼总统自上任以来发起了许多大胆的改革措施。2015年9月，阿政府又推出了一系列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这些改革计划主要根据外国援助机构（如世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东京互相责任框架》）针对阿富汗的经济改革计划而制定。具体包括改善税收、反腐、金融改革、建立社会补助金体系、增加妇女权力等许多内容。[20]客观来看，阿富汗政府面临着难以应付的中期政策挑战，包括改善商业环境、解决财政紧缩和降低失业率等。实际上，加尼政府经济改革的主要政策障碍之一是腐败泛滥。阿富汗安全政治形势决定了中央政府将不得不依靠地方势力的支持与合作，而反腐一旦触及地方势力的经济利益就将遭到反对。换言之，阿富汗的经济改革不仅要面对恶劣的安全环境，还要应对各种根深蒂固的顽固势力。
税收状态的改善不仅关系阿富汗政府的自足自立，而且也是外国援助机构进一步提供援助的主要衡量指标之一。2015年阿国内税收有所起色，到2015年8月底达到了707亿阿富汗尼（2014年同期为620亿阿富汗尼），但仍然低于预计目标10%左右。2015年上半年阿税收收入大约为524亿阿富汗尼，据世行估计，按此趋势到2015年年底阿税收收入有望达到1 142亿阿富汗尼。2015年第二和第三季度以来，阿富汗采取了一些额外的税收措施，包括将商业收益税的税率从2%提高到4%，规定移动电话充值需缴纳10%的通信税，将燃油税从每升1阿富汗尼提高至每升2阿富汗尼，以及提高阿富汗领空的过境费用。[21]2015年上半年阿政府的财政开支为1 280亿阿富汗尼（约合22亿美元），较2014年1 310亿阿富汗尼的水平有所下降。由于税收收入偏低，阿富汗政府不得不实行严格的财政紧缩政策。2015年阿民事开支低于2014年的水平，自由支配的发展开支被削减近一半。进一步削减财政支出将可能削弱国内需求并对经济增长和服务提供造成负面影响。[22]
（三）贸易赤字继续加大，外援水平依然很高
2015年上半年阿官方出口较2014年同期下降15%，进口较2014年同期上升8%。官方进口统计的增长可能得益于海关部门统计技术的改进。据估计，阿富汗仍然有大约15%～20%的贸易活动是缺乏记录的和走私的。由于阿出口产品的单一，加之走私活动猖獗，阿贸易赤字估计占到GDP的40%左右。2015年阿贸易赤字占GDP百分比将增至42%，约79亿美元。通常阿贸易赤字是通过外援来填补。2015年外援在填补贸易赤字后的盈余有望占到GDP的4.4%。[23]
2014年12月，在伦敦召开的有关阿富汗问题的国际会议上，国际社会再次确认将兑现上一次阿富汗国际会议东京会议的承诺，给予阿富汗总额为160亿美元的发展援助资金。但外援附加有条件，即只有当阿富汗政府根据《东京互相责任框架》（TMAF）取得进展时，这些外援才可能到位。
（四）阿富汗尼贬值严重，通胀压力有所缓解
2014年12月至2015年8月，阿富汗尼对美元的汇率下跌近8%。随着北约大规模撤军，大量资本流出阿富汗，以及最近的难民潮带来的资本外逃，未来阿富汗尼继续贬值的风险仍然很高。但阿富汗国际收支基本可以保持平衡，近年来的外汇储备保持在70亿美元左右。2015年7月阿富汗外汇储备达73亿美元。相对于阿富汗的进口来说，这个外汇储备水平足够，也可以应对包括外援流入波动带来的国际收支平衡风险。[24]
由于国际油价和粮食价格持续走低，2014年阿消费物价通胀率平均保持在4.6%的低位，2015年阿富汗的通胀压力较小。如果阿富汗尼继续贬值可能会引发进口成本增高从而增加通胀压力。但阿通胀压力更多将取决于农业收成的好坏，如果国内农业收成欠佳将极大地增加通胀风险。[25]
四、医疗卫生持续改善，社会保障依然脆弱
近年来，阿富汗安全局势不断恶化，使教育和医疗领域遭到了巨大破坏。但阿富汗的教育和医疗卫生事业继续在战乱中艰难前进。2015年阿先后遭遇雪灾和地震等自然灾害，使贫困交加的阿富汗社会“雪上加霜”。
（一）基础设施破坏严重，教育医疗在困难中前行
近年来由于安全局势不断恶化，阿富汗教育和医疗相关的基础设施频繁遭到破坏。2015年11月，一位阿富汗教育官员表示，在省会城市和靠近赫尔曼德省南部的3个县，共有超过50所学校由于战乱而关闭。赫尔曼德省的教育负责人说，最近的冲突就导致该省3个县的51所学校关闭，4.2万名学生被迫离校。[26]据联合国统计，2015年1至9月，由于冲突频发，阿富汗关闭了大约210所学校，使得2.05万名女童辍学。1.7万名女性由于直接的武力威胁而被迫辍学。东部地区是重灾区，该地区至少有1.3万名女孩由于威胁、学校关闭和武装袭击而不能入学。[27]
尽管战乱不断，但阿教育和医疗仍然取得新的一些成绩。据阿富汗统计部门的数据，2014～2015年，阿大学和研究机构达126所，较上一年度新增16所。大学生人数达25万以上，其中女性为5.19万左右。政府和私立中小学达15 076所，共有9 003 259名在校生。[28]各级教育中的学校数量和入学学生人数均较上一年度有明显增长。
阿富汗的医疗卫生领域也取得了一些成绩，特别是公共卫生领域。在国际社会帮助下，阿富汗实行了对一些疾病的疫苗免费，效果明显。阿富汗公共卫生部长表示，由于2015年小儿麻痹症报道病例的减少，阿富汗有望在2016年中期消除小儿麻痹症。据称，相较2014年38例小儿麻痹症的记录，2015年只有17例登记在案。小儿麻痹症的减少表明全国免费注射脊髓灰质炎病毒疫苗的行动已开始出现效果。[29]
（二）自然灾害频繁，加剧民生问题
阿富汗位于欧亚大陆板块和印度洋板块的交界处，地质活动频繁。多山和高海拔是阿富汗的地理特征之一，这导致了阿富汗山区的雪灾、泥石流和地震等自然灾害频发。2015年年初，阿富汗多地迎来雨雪天气，该国大量房屋依山而建，容易受到雪崩、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影响。比如，2月阿富汗各地发生暴雪和雪崩，造成至少216人死亡，27人受伤。阿官员说，在受灾最严重的东部潘杰希尔省，24日夜间发生的雪崩造成182人死亡。[30]
2015年10月26日，阿富汗东北部发生里氏7.5级地震，造成阿至少118死538伤，7 630间房屋倒塌。在阿富汗塔哈尔省，阿富汗强震导致阿富汗一所学校发生踩踏事故，至少12名女生身亡，另有30名女生被送往医院。[31]
五、展 望
2016年阿富汗安全局势不排除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一方面，与塔利班的和谈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即便重启和谈，塔利班与阿政府关于外国驻军的问题也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阿富汗政府近年内与塔利班的硬战不可避免。另一方面，“伊斯兰国”武装渗入阿富汗将为未来阿富汗的安全局势增加许多不确定因素。但无论阿安全局势怎么恶化，国际社会对阿的援助尤其是安全援助的承诺是不会改变的。美国未来阿富汗政策的核心就是避免阿富汗成为恐怖主义的庇护所。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甚至包括俄罗斯、印度和中国这些周边国家也不希望阿富汗再次沦为恐怖主义的天堂。塔利班或是其他极端组织在阿富汗重新夺取政权的可能性并不大。
目前，阿富汗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十年内成功实现转型，在安全和经济方面实现自立自足，但阻碍阿富汗转型的最大问题是安全局势的不断恶化。鉴于不断恶化的安全局势，2016年阿富汗的经济形势也不排除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但由于外援强劲有力，阿富汗经济崩溃的可能性依然很小。阿富汗要在十年转型期内实现自足自立，每年的GDP增长率至少要保持3%以上的水平。但根据目前的状况和2015年1.9%的GDP增长率表现，如果安全局势依然没有好转，未来阿富汗的经济增长率很难达到3%以上的水平。阿富汗要在十年内实现转型的困难远超预期。
（作者单位：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
【注释】
[1]Rod Nordland and Joseph Goldstein，“Afghan Taliban's reach is widest since 2001，U.N.Says”，Oct.11，2015，The New York Times，http://www.nytimes.com/2015/10/12/world/asia/afghanistan-taliban-united-nations.html？_r＝0.
[2]Mujib Mashaloct，“Afghan ISISBranch Makes Inroads in Battle Against Taliban”，Oct.13，2015，The New York Times，http://www.nytimes.com/2015/10/14/world/asia/afghan-isis-branch-makes-inroads-in-battle-against-taliban.html？ref＝topics＆_r＝0.
[3]《2015年7月阿富汗政治经济动态》，2015年8月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http://af.mofcom.gov.cn/article/afdt/201508/20150801072437.shtm l。
[4]Mujib Mashaloct，“Afghan ISIS Branch Makes Inroads in Battle Against Taliban”，Oct.13，2015，The New York Times，http://www.nytimes.com/2015/10/14/world/asia/afghan-isis-branch-makes-inroads-in-battle-against-taliban.html？ref＝topics＆_r＝0.
[5]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Afghanistan，June 2015，p.9.
[6]《2015年9月阿富汗政治经济动态》2015年10月1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http://af.mofcom.gov.cn/article/afdt/201510/20151001129777.shtm l。
[7]Ali M.Latifi，“A year into Ashraf Ghani's presidency，many Afghans ready to give up”，Sep.27，2015，LA Times，http://www.latimes.com/world/asia/la-fg-afghanistan-ashraf-ghani-20150927-story.html.
[8]President Ghani's properties include＄4.8m in assets and 7000 books，29th November，2015，Afghan Online Press，http://www.aopnews.com/corruption/president-ghanis-properties-include-4-8m-in-assets-and-7000-books/.
[9]CEO Abdullah Abdullah's list of properties，29th November，2015，Afghan Online Press，http://www.aopnews.com/corruption/ceo-abdullah-abdullahs-list-of-properties-declared/.
[10]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Afghanistan，June 2015，p.9.
[11]See in“Ghani：Afghanistan Owes'Profound Debt'to US”，VOA News，March 25，2015，http://www.voanews.com/content/ghani-to-address-congress-after-obamaannounces-slower-withdrawal/2693585.html.
[12]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Afghanistan，June 2015，p.16.
[13]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Afghanistan，June 2015，p.18.
[14]《驻阿富汗大使邓锡军在阿主流媒体发表署名文章〈加快“一带一路”建设，打造中阿命运共同体〉》，外交部，2015年4月17日，http://www.fmprc.gov.cn/mfa_chn/dszlsjt_602260/t1255405.shtml。
[15]《塔利班与阿政府将在中国和谈》，2015年7月27日，新华日报，http://xh.xhby.net/mp2/html/2015-07/27/content_1284933.htm。
[16]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22.
[17]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3.
[18]《2015年10月阿富汗政治经济动态》2015年11月1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http://af.mofcom.gov.cn/article/afdt/201511/20151101159352.shtm l。
[19]The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16.
[20]The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14.
[21]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6.
[22]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p.6-7.
[23]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8.
[24]The World Bank：“Afghanistan Development Update October 2015”，p.8.
[25]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Afghanistan，September，2015，p.12.
[26]Over 50 schools closed due to nearby violenc，19th November 2015，http://www.aopnews.com/security/over-50-schools-closed-due-to-nearby-violence/.
[27]20，500 Afghan girls out of school due to conflict in 2015，25th 2015，http://www.aopnews.com/afghan-women/20500-afghan-girls-out-of-school-due-to-conflict-in-2015/.
[28]Afghanistan Central Statistics Organization，“Afghanistan Statistical Yearbook 2014-2015”，p.46，p.68 http://cso.gov.af/en/page/1500/4722/2014-2015.
[29]Anisa Shaheed，Spread of Polio To End By Mid-2016：Official，30 November 2015，Tolo News，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22595-spread-of-polioto-end-by-mid-2016-official.
[30]《阿富汗雪灾已致死216人》，滨海时报，2015年2月28日，http://bhsb.tjbhnews.com/html/2015-02/28/content_4_8.htm。
[31]《阿富汗7.8级地震已致至少365人死亡》2015年10月28日，腾讯新闻，http://news.qq.com/a/20151028/000375.htm？qqcom_pgv_from＝a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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