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的恐怖主义态势及其治理进程

马　勇　陈宗华

2015年巴基斯坦加大对巴基斯坦塔利班（以下简称“巴塔”）等激进组织的军事打击力度，积极推行国家反恐行动计划，同时强化与相关国家的反恐合作。总体而言巴基斯坦的恐怖主义威胁有所减弱，反恐形势持续好转。

一、巴基斯坦的恐怖主义态势

（一）暴恐袭击事件发生的时间变动态势

2015年，巴基斯坦发生的暴力恐怖袭击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3 682人，其中平民和安全部队人员分别为940人、339人；2014年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5 496人，其中平民和安全部队人员分别为1 781人、533人。^[1]2015年巴基斯坦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比2014年少1 814人，下降幅度为33%；同期相比恐袭事件造成平民死亡人数减少841人，下降幅度为47%；同期恐袭事件造成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194人，下降幅度为36.4%。

2015年1月和5月巴基斯坦恐袭事件造成的平民死亡人数均超过100人，都是137人；6月、7月和11月恐袭事件造成的平民死亡人数都在50人以下。2013年1月和2014年1月巴基斯坦恐袭事件造成的平民死亡人数也是同一年中最多的月份，分别是236人和414人。^[2]

2015年10月连续发生多起严重暴力恐怖袭击事件。10月19日，在俾路支奎达的一辆城市公交车上发生炸弹爆炸，造成平民11人死亡，其中有2名儿童，另外还致伤20余人；10月22日，俾路支省的一座什叶派清真寺遭到自杀式爆炸袭击，造成12人死亡，21人受伤；10月23日，信德省发生一起自杀式爆炸袭击，造成20人死亡，其中有8名儿童，另外还有40人受伤。^[3]

（二）暴恐袭击事件发生的地区分布状况^[4]

截至2015年12月27日，就恐怖袭击造成的平民和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而言，信德省达434人，恐怖主义威胁最为严重；其次是俾路支省323人；排在第三位的是联邦直辖部落地区248人；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和旁遮普省分别为171人和98人。可见，俾路支、信德省和联邦直辖部落地区是巴基斯坦恐怖袭击的“重灾区”，而旁遮普省为巴基斯坦相对安全的地区。

俾路支省北部主要是宗教极端主义和逊尼派的宗派势力，而在俾路支省南部主要是民族分离主义。^[5]目前活跃于俾路支省的主要恐怖组织有：俾路支解放军、俾路支共和军、俾路支民族阵线、民族党、俾路支斯坦民族党、俾路支学生组织、真主军、强格维军和圣贤军等。2015年俾路支省发生的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620人，其中包括平民241人、安全部队人员82人和297名恐怖分子；2014年俾路支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607人，其中包括平民301人、恐怖分子223人和安全部队人员83人。俾路支省2015年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相比于2014年增加2%，其中平民死亡人数减少19.9%，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1%。

由于地缘政治原因，联邦所辖北部地区是巴基斯坦最敏感的地区。该地区与中国、阿富汗接壤，而且紧靠中亚地区。在其南部地区，有一条长达482.5公里的停火线，将巴基斯坦与查谟—克什米尔和拉达克分开。这一地区被西方诟病为“恐怖主义避风港”。2015年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1 930人，其中包括平民133人、安全部队人员115人和恐怖分子1 682人；2014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2 863人，其中包括平民159人、安全部队人员194人和恐怖分子2 510人。2015年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总人数比2014年减少32.6%，其中平民死亡人数减少16.4%，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40.7%。

2015年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发生的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242人，其中包括平民86人、安全部队人员85人和恐怖分子71人；2014年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617人，其中包括平民406人、安全部队人员108人、恐怖分子103人。2015年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总人数比2014年下降61%，其中平民死亡人数减少78.8%，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21.3%。

在巴基斯坦，从恐袭次数及伤亡人数看，旁遮普省是遭受恐怖主义为相对较轻的省份。2015年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176人，其中包括平民90人、安全部队人员8人和恐怖分子78人；2014年旁遮普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180人，其中包括平民132人、安全部队人员20人、恐怖分子28人。2011年以来，旁遮普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持续走低。因此，旁遮普省被认为是巴基斯坦最为安全的地区。2015年旁遮普省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相较于2014年减少2%，其中平民死亡人数减少31.81%，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60%，恐怖主义风险继续减弱。

信德省除了有巴基斯坦最大城市卡拉奇外，还有海德拉巴、拉尔卡纳、苏库尔等重要城市。2015年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767人，其中包括平民370人、安全部队人员64人和恐怖分子323人；2014年信德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为1 180人，其中包括平民734人、安全部队人员128人、恐怖分子318人。2015年信德省恐袭事件造成死亡人数相较于2014年减少35%，其中平民死亡人数减少49.6%，安全部队人员死亡人数减少50%。自2011年起，信德省恐怖主义威胁程度仅次于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尤其严重的是近年来信德省发生的恐袭事件造成的平民伤亡远远高于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卡拉奇是巴基斯坦暴力恐袭事件高发地区。

（三）自杀式恐怖袭击依然频繁发生

2002年以来，巴基斯坦共发生自杀式恐袭事件426起，造成死亡人数6 433人，受伤人数为13 269人。2006年巴基斯坦自杀式袭击造成的死亡人数突破100人，达到161人，其后逐年一再攀升，至2010年自杀式袭击造成的死亡人数高达1 167人，然后大幅下降，2013年反弹后，2014年再次回落。自杀性恐怖袭击是各类恐怖主义手段中最极端的一种表现形式，自杀式袭击频繁发生，严重危害、恶化巴基斯坦的安全局势。

2015年，截至12月27日，巴基斯坦自杀式恐怖袭击已发生19起，旁遮普省为8起，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5起，联邦直辖部落地区3起，信德省2起，俾路支省1起；造成伤亡人数为521人，其中伤亡人数161人，受伤人数360人。^[6]2015年旁遮普省自杀式恐怖袭击造成伤亡人数为79人。造成严重伤亡即伤亡人数达40人。以上的恐袭事件共有6起，其中旁遮普省3起，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和信德省各1起。8月16日的自杀式袭击造成23人死亡，其中包括旁遮普省内政部长舒贾·坎扎达。

（四）恐怖组织与激进组织的兴衰

巴基斯坦恐怖和激进组织共有48个，包括12个本土恐怖组织、32个跨境恐怖组织和4个激进组织。本土恐怖组织主要有巴基斯坦塔利班（后简称“巴塔”）、奥马尔军、巴基斯坦圣贤军、巴基斯坦贾弗里运动、卫先知教法运动、格维军、巴基斯坦默罕默德军、贫苦大众协会、武装抵抗阵线、穆斯林联军、圣战者运动等。^[7]2015年以来“巴塔”、哈卡尼组织等或被严厉打击，或被限制活动。与此同时，“伊斯兰国”加紧了在巴基斯坦的渗透和影响。

1.“巴塔”已遭受重创

“巴塔”是巴国内发动恐怖袭击的“主力军”，是影响巴国内安全局势的最主要因素。仅2013年“巴塔”就制造了645起恐怖袭击事件，造成1 157人死亡。^[8]2014年，“巴塔”共发动恐怖袭击268次，与2013年相比下降趋势明显；同期“巴塔”在巴首都伊斯兰堡发动袭击3次，在最大城市卡拉奇发动袭击62次。2014年12月16日，“巴塔”武装分子袭击了巴基斯坦西北部城市白沙瓦的军人子弟学校，袭击造成141人死亡，其中包括132名学生和9名教职工。另有133人受伤。这是7年来巴基斯坦境内发生的最大的恐怖袭击事件。白沙瓦血案后，谢里夫在第一时间做出的最重要政策表态就是，巴将不再区分“好、坏塔利班”，所有恐怖分子必须全部清除。^[9]2014年10月4日“巴塔”宣誓效忠“伊斯兰国”，并表示将命令其武装分子向“伊斯兰国”在中东地区的“圣战”提供援助，还将帮助其建立“全球性的哈利发国”^[10]。“巴塔”内部有些分支呈现“国际化”，与“伊斯兰国”正在进行或深或浅的秘密勾结，有可能导致他们在某种利益的驱使下，受“伊斯兰国”指示，在本国、其他国家和地区发动恐怖袭击。^[11]“巴塔”和“伊斯兰国”的合流使巴基斯坦恐怖主义形势更加复杂化、危险化。

2.哈卡尼组织的活动受到限制

跨境恐怖组织中哈卡尼组织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它是横跨巴阿，波及周边国家的极端暴力组织，其培训基地主要位于巴基斯坦的北瓦济里斯坦地区。哈卡尼组织在该地广建宗教学校，通过多种教化与培训途径，培训后的人员携带物资从巴基斯坦的北瓦济里斯坦，通过霍斯特、帕克蒂亚、帕克蒂卡三省，渗入哈卡尼组织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及其周边城镇，这些人员渗透到阿富汗境内之后，在阿富汗各重要城镇展开恐怖袭击。哈卡尼组织通过引进外援的形式与诸多恐怖主义组织建立了紧密联系，其主要合作伙伴有“乌伊运”、“伊斯兰圣战联盟”、“穆哈迈德圣战”组织、“羌城军”、“拉什卡—塔伊巴”组织与“巴塔”。哈卡尼组织对巴阿局势、中亚局势造成了严重影响。^[12]

3.“伊斯兰国”的渗透不容小觑

2015年1月“伊斯兰国”在巴部落区推动成立“呼罗珊分支”，并于2月初与“巴塔”“伊斯兰军”和“自由军”结为军事同盟，四方成立军事委员会，进行人员交流和武器互补，携手在巴搞大案。^[13]

2015年4月13日，多名枪手在巴基斯坦最大城市卡拉奇袭击一辆公共汽车，造成包括16名女性在内的至少43人死亡、13人受伤。“伊斯兰国”通过这一组织在微博客网站“推特”的账号发表声明，宣称制造这次袭击。这被认为是“伊斯兰国”首次正式宣称发生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境内的袭击是其所为。

（五）教派冲突次数明显减少

2013年以来巴基斯坦教派冲突次数有所减少。2015年发生教派冲突53起，造成死伤603人；2014年教派冲突为91起，造成的死伤人数为520人。^[14]2015年巴基斯坦教派冲突次数减少了41.8%，但造成的受伤人数却增加了16%。巴基斯坦的教派冲突中时常夹杂暴力恐怖活动，巴政府不得不小心应对。2015年12月13日巴基斯坦西北部部落地区边城巴拉齐纳发生爆炸案，造成24人死亡、70人受伤。宗教极端组织羌城军声称对该爆炸案负责。

巴基斯坦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时常是伊朗和沙特两国矛盾的体现，或是向巴政府外交施压的手段。^[15]当前伊朗和沙特关系危机在持续，而且危机可能进一步升级。这有可能牵动巴基斯坦国内教派关系，甚至激发冲突。

二、巴基斯坦国内反恐政策与措施

2015年巴基斯坦反恐频出重拳，成效显著。

1.继续开展反恐军事行动

巴基斯坦军方于2014年6月15日发起“利剑行动”围剿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和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巴塔”以及“基地”组织、“东伊运”和“乌伊运”等外籍恐怖势力。巴基斯坦军队动用了30 000～60 000人的地面部队，重新收复了叛乱分子在联邦直辖部落地区控制的几乎所有地盘，摧毁了“巴塔”在北瓦济里斯坦和开伯尔大部分的“避风港”；截至2015年6月，“利剑行动”歼灭叛乱分子2 763人，同时有347名巴基斯坦士兵牺牲；时至8月巴基斯坦军队已经控制了沙瓦尔山谷，切断巴塔和其他激进组织的主要补给线。^[16]“利剑行动”于2015年9月进入最终阶段。

在军事行动打击下，“巴塔”已出现从北瓦吉里斯坦部落区外溢的趋势，其主要流向是阿富汗境内、北瓦周边部落地区以及随难民潮潜入白沙瓦、卡拉奇等大城市。因此，未来“巴塔”在大城市的活动可能有所增加。

2.推行国家反恐行动计划

2014年12月25日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主持召开全国各党派大会，制订通过国家反恐行动计划，决定严厉打击恐怖主义，遏制恐怖极端思想。为落实国家反恐行动计划、根除恐怖主义，谢里夫设立了1个监督委员会和15个附属委员会。在国家反恐行动计划的实施中，有2 159名恐怖分子被消灭，1 724人被逮捕。^[17]

2015年1月，巴基斯坦政府禁止与政府一直来往密切的“哈卡尼网络”和“达瓦宣教团”在巴国内活动，并冻结了他们的财产。^[18]同年9月，巴总理谢里夫主持召开军政高级别会议，审议国家反恐行动计划执行情况。会议决定将打击教派主义、继续推进宗教学校改革、切断恐怖组织资金链等。

3.加大司法反恐力度

白沙瓦军校血案后，巴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强硬的反恐措施，包括恢复执行死刑，设立特别军事法庭，对涉嫌参与恐怖行为的嫌疑人进行迅速审判等等。

2015年1月6日巴基斯坦国民议会通过有关加强反恐措施的宪法修正案，允许巴基斯坦政府建立特别军事法庭来审理涉恐案件。巴国民议会当天以247票赞成的表决结果通过有关加强反恐措施的宪法修正案。巴国民议会共有342个席位，宪法修正案的通过需得到超过2/3的赞成票。军事法庭将主要针对“以宗教派别名义运用武器和资金对抗国家，在国内袭击军人、执法机构、民用和军用机构的一切恐怖组织和机构”。新建军事法庭期限为两年，由军方全权领导，可对涉恐嫌疑人进行快速审判，有助于改善司法系统反恐不力的现状。此前，暴恐组织常威胁、恐吓法官和证人，法庭缺乏司法保护，导致证人惧怕出庭、法庭不敢宣判。^[19]

4.加强指纹认证和信息采集

2015年年初以来，为打击恐怖主义，巴基斯坦政府在全力建设和完善国家生物信息数据库的同时，强制要求各移动通信运营商在3个月内对各自用户进行指纹认证和信息采集。规定不仅购买新卡需要身份、指纹认证，而且要求已有手机芯片（SIM卡）的用户也要再进行指纹认证。巴政府还要求，运营商必须按期完成所有在网用户的指纹认证工作，对逾期未认证，或未通过认证的用户将强制离网。^[20]

改革宗教学校、改革清真寺、取缔好斗的宗教团体；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提升教育水平等措施也日益受到巴政府的重视，然而，目前这些措施的实施颇为艰难。

三、巴基斯坦与国际反恐合作

（一）巴基斯坦与南亚国家的反恐合作

1.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的反恐合作

近年来，阿巴关系出现并大体保持改善和发展的势头，两国领导人接触频繁，双方就反恐合作方面达成一些共识，但也出现一些波折。2015年5月12日，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对阿富汗进行了为期一天的正式访问，并分别与阿富汗总统加尼和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举行了会谈。加尼指出，阿巴两国共同面临恐怖主义的挑战，两国必须携手共同应对恐怖主义威胁，积极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5月18日，巴基斯坦三军公关部发言人巴杰瓦发表声明称，巴三军情报局与阿富汗国家安全局签署了一份谅解备忘录，以加强两国反对恐怖主义的合作。但是，8月21日，阿第一副总统杜斯塔姆表示，14年来巴基斯坦在反恐方面对阿缺乏诚意，阿应与巴断绝外交关系。^[21]事实上，在阿富汗恐怖主义治理中巴基斯坦无疑是关键角色之一，而且巴基斯坦恐怖主义的治理状况也将直接影响阿富汗恐怖主义治理进程。

2015年12月27日，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拉希勒·谢里夫抵达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对阿展开为期一天的访问，意在为恢复阿富汗和解进程和实行巴阿边境管理机制同阿方展开磋商。这将为巴阿反恐合作创造有利条件。

2.巴基斯坦与印度的反恐合作

多年来巴基斯坦与印度的反恐合作堪称举步维艰，双方之间在反恐领域相互充满疑虑、充斥指责。

2015年7月6日两国国家安全顾问在泰国曼谷举行的有关反恐和安全方面的会谈取得成功，表示将继续致力于打击恐怖主义。10日印度外交部长在俄罗斯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上表示，印度和巴基斯坦同意在新德里举行国家安全顾问会议，讨论恐怖主义问题。莫迪与谢里夫上合组织乌法峰会会晤后发表联合声明指出，双方将就消除南亚地区恐怖主义开展合作，双方的国家安全顾问将很快在新德里举行会面，讨论与打击恐怖主义有关的问题。双方还同意推动2008年孟买恐怖袭击案的审判。

2015年12月9日印度外交部长苏什玛·斯瓦拉杰率代表团前往伊斯兰堡与巴基斯坦外交事务与国家安全顾问萨尔塔杰·阿齐兹会面，这是印度外长3年来首次访问这一邻国。12月25日，印度总理莫迪在访问阿富汗的回国途中突访巴基斯坦，并与巴总理谢里夫短暂会谈。随着巴印关系中向好因素的增加，巴印反恐合作有望深入发展。

（二）巴基斯坦与南亚区域外国家的双边反恐合作

1.巴基斯坦与美国的反恐合作

“9·11”事件以来，巴美在反恐合作中争议不断，时常相互指责。但是，在巴基斯坦的恐怖主义治理中，美国仍然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2015年1月12日至13日，美国国务卿克里对巴基斯坦进行了为期两天的正式访问。克里表示，美国愿意与巴基斯坦在安全领域上加强合作，帮助巴基斯坦有效打击恐怖主义极端武装活动。克里承认，巴基斯坦军方过去6个月来在部落地区展开的行动显著地破坏了恐怖分子的活动。克里宣布，美国将向巴基斯坦提供2.5亿美元援助，用于重新安置因北瓦济里斯坦军事行动而流离失所的民众。

2015年4月，美国国务院批准了对巴基斯坦进行价值近10亿美元的军售案，以支持巴基斯坦的反恐行动。

2015年美国继续在巴基斯坦联邦直辖部落地区实施无人机空袭行动，截至2015年12月20日，美军发动无人机空袭14次，造成85名武装分子死亡，17名武装分子受伤。^[22]尽管巴基斯坦多次向美国提出抗议，但美国从未停止在巴的无人机空袭行动，坚持认为这是清除藏匿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地区武装分子的有效手段。

2.巴基斯坦与中国的反恐合作

中巴签署并批准《中巴打击“三股势力”合作协定》以来，双方在反对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领域内的双边合作不断深化。2014年11月8日，习近平主席在北京会见了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就反恐合作进行深入交谈。中国与巴基斯坦两国军队继2004年和2006年，先后在中巴境内举行反恐联训联演。自2010年始，中巴“友谊—2010”“友谊—2011”“友谊—2012”“友谊—2013”“友谊—2014”反恐联合训练先后顺利举行。中巴“友谊—2015”反恐联合训练8日在宁夏青铜峡训练基地举行开训仪式。这是中巴陆军开展的第六次反恐联合训练。这次联训双方参训兵力各100人。联训按照训练交流和综合演练两个阶段组织实施，旨在提高两军联合反恐、共同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的能力。

合力打击东突势力是中巴两国反恐合作的重中之重。2015年10月18日巴基斯坦国防部长阿西夫在北京表示，巴基斯坦已铲除国内“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简称“东伊运”）的所有武装分子，但巴基斯坦还会继续保持警惕，不让该组织的武装分子再次潜入境内活动。^[23]

（三）巴基斯坦与多边反恐合作

积极参与联合国、南亚区域合作联盟、上海合作组织等国际组织框架下的反恐合作也是巴基斯坦恐怖主义国际治理的重要内容之一。其中巴基斯坦与上海合作组织的反恐合作在加速拓展。

2015年5月6日，上合组织地区反恐怖机构执委会副主任布洛夫与巴基斯坦驻乌使馆代表纳维德在巴基斯坦驻乌使馆举行了会晤。双方研究了地区反恐怖机构和巴基斯坦主管机构在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领域建立合作的问题，以及关于上合组织地区安全与稳定的问题。双方认为，地区反恐怖机构与上合组织观察员国主管机构间建立紧密合作具有现实意义。为建立双方的伙伴关系和进一步开展合作，双方还讨论了关于执委会主任率团访问巴基斯坦的可能性，认为可以借此机会研究双方合作的法律条约。同年9月，上海合作组织地区反恐怖机构与巴基斯坦政府已启动了反恐信息互换。随着巴基斯坦正式加入上海合作组织，上海合作组织在巴基斯坦恐怖主义的治理中必将发挥更大作用。

四、结　语

毋庸置疑，巴基斯坦2015年的反恐可谓初战告捷，反恐形势明显好转。这必将在短期内为巴基斯坦内政与外交增添新的有利因素。

巴基斯坦官方一再强调在反恐领域国内达成了广泛共识，事实上，新的反恐举措仍存争议。巴基斯坦司法界开展数次行动，以违宪为由强烈抵制反恐军事法庭。

多年来，巴基斯坦官方及军方在反对恐怖主义及极端主义方面采取了诸多措施，但总体上偏“软”，而2014年以来巴基斯坦官方特别是军方的强硬做法确实已经奏效。巴基斯坦偏重军事打击、司法惩治等“硬”措施若是被常态化，同时“软”的措施如改善民生、教育等方面跟不上去，不仅巴基斯坦的反恐有可能前功尽弃，而且政府与官方的关系也将受到严重伤害，甚至可能危及巴基斯坦的政治稳定。巴基斯坦和平研究院院长穆罕默德·阿米尔·罗纳认为，巴基斯坦的反恐形势虽有好转，但基础仍不稳定，作为恐怖主义温床的各种宗教极端势力、民族分裂势力以及政治极端势力在巴境内依然大量存在，这些势力很容易转化为恐怖势力，巴基斯坦的反恐任务任重道远。^[24]诚如所言，未来巴基斯坦在反恐领域仍将面对诸多挑战和严峻的考验。

（作者中马勇系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陈宗华系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注释】

[1]Fatalities in Terrorist Violence in Pakistan 2003-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database/casualties.htm.

[2]Fatalities in Terrorist Violence in Pakistan 2003-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database/casualties.htm.

[3]Pakistan Timeline-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timeline/2015.htm.

[4]作者对相关数据进行了整理、计算，数据来源：South Asia Intelligence Review，http://www.satp.org/satporgtp/sair/Archives/Archives_ed.htm。

[5]李丽、苏鑫，《巴基斯坦安全形势对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影响》，《国际经济合作》2015年第5期。

[6]Suicide Attacks in Pakistan：2002-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database/Fidayeenattack.htm.

[7]Terrorist and Extremist Groups of Pakistan.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terroristoutfits/group_list.htm.

[8]戴永红、李红梅：《巴基斯坦恐怖主义发展趋势探析》，《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3期。

[9]毛四维：《巴基斯坦反恐形势或将出现转机》，http://www.m4.cn/opinion/2015-01/1259632.shtml。

[10]徐伟：《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宣誓效忠“伊斯兰国”》，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1005/c1002-25779798.htm l。

[11]包吉氢：《巴基斯坦塔利班的新动向及预测》，《当代世界》2015年第3期。

[12]柳思思：《解析“哈卡尼网络”的渗透过程》，《南亚研究季刊》2012年第3期。

[13]李伟：《巴基斯坦反恐战略的调整》，《现代国际关系》2015年第7期。

[14]Sectarian Violence in Pakistan：1989-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database/sect-killing.htm.

[15]王宇洁：《巴基斯坦的教派冲突与地区安全》，载陈继东主编《中亚—南亚的恐怖主义与地区安全》，巴蜀书社2013年版，第122页。

[16]Daniel Bodirsky：Beyond Operation Zarb-e-Azb in northwest Pakistan，http://www.iiss.org/en/Topics/terrorism-and-security/zarb-e-azb-72cf.

[17]2159 terrorists killed，over 1，700 arrested under NAP，http://www.dawn.com/news/1233348/2159-terrorists-killed-over-1700-arrested-under-nap.

[18]Pakistan bans Jamaat-ud-Dawa，Haqqani network，http://zeenews.india.com/news/south-asia/pakistan-bans-hafiz-saeed-led-jamaat-ud-dawa-haqqani-network_1534433.html.

[19]李伟：《巴基斯坦反恐战略的调整》，《现代国际关系》2015年第7期。

[20]贺斌：《巴基斯坦实施史上最强反恐措施》，http://epaper.gmw.cn/gmrb/html/2015-03/20/nw.D110000gmrb_20150320_8-12.htm。

[21]《2015年8月阿富汗政治经济动态》，http://af.mofcom.gov.cn/article/afdt/201509/20150901106267.shtm l。

[22]Drone attack in Pakistan：2005-2015.http://www.satp.org/satporgtp/countries/pakistan/database/Droneattack.htm.

[23]《巴基斯坦称已铲除国内东伊运分子》，http://www.zaobao.com/special/report/politic/attack/story20151019-539005.

[24]张琪：《巴基斯坦反恐：形势好转压力不小》，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5-12/24/c_12856323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