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本特莱的先驱性评价

第二节　对本特莱的先驱性评价

一、蔡尔德的主要业绩

其实，作为蔡尔德于压力团体研究领域里面的主要业绩，在这里可以列举的不仅有我们已经在前一节所涉及的《全美政治当中的劳动与资本》这篇专著，还应该有其在1936年投寄给由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艾德华·罗甘（Edward Logan）所编辑的《美国的政治风景》这一刊物的论文，即“压力团体和宣传”（Pressure Groups and Propaganda），以及蔡尔德在1965年刊行的《舆论》这部著作的第十章等内容。

《全美政治当中的劳动与资本》在同美国商会（Chamber of Ccommerce of the United States）和美国劳联（American Federation of Labor）等相关联的内容方面，主要是把①发展中的过程；②有关成员的规模及其性质；③压力得以进行的表现方法；④把社会上的以及政治上的意义作为重要论题加以研究的内容等。概括来说，该一著作完全是对作为压力团体的商会和劳联给予一个概观为主要目的的研究专著。作为蔡尔德个人在有关这一方面也同样作了如下的描述，即“本书的目的是与美国的最为重要的经济集团组织当中的两个组织相关的，意即从这种表现在政治上的重要性的看法出发进而提示出更为详细的研究结果。”^[13]

在1957年的世界政治学会圆桌会议上，就美国的压力团体研究动向作了汇报的塞缪尔·J·埃尔德斯维尔德（Samuel J.Eldersveld），把到当时为止的美国压力团体研究做了①对于单一的压力团体研究；②基于单一的场合——例如类似于立法那样的场合——的比较短期间的有关利益团体的活动研究；③以及与特定的法律和政策纷争相关联的利益团体研究的三个主要类型的分类，并在对这一分类提出举证的时候把奥迪嘎德1928年的著作作为第①种类型的代表，把赫瑞在1929年完成的著作作为第②种类型的代表，并针对第③种类型列举了沙奇奈德尔在1935年发表的著作^[14]。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即从埃尔德斯维尔德所举的例证中亦可以引申出的该是蔡尔德形成于1930年的著作，即属于第①类型范畴之内的、完全有资格跻身到为数不多的体现出了开拓业绩部分中的有代表意味的著作来加以评价的内容。

立足于“从非常现实的意味出发，并且针对美国政治风景的理解，亦可比喻为打开问题的钥匙的，意即只能从这些集团的活动当中才能观察得到”^[15]的这一看法，把有关对压力团体的活动、影响力，以及方法等方面的分析作为主题的“压力团体和宣传”，对于蔡尔德来说，完全可以比作是将自己的基本研究朝向从压力团体一方逐渐向舆论方面移动的这一过渡时期的论文来确定其位置。所以说，在该论文里蔡尔德所构筑的力点，不是其他，而是与院外活动并列，表现成作为压力团体的两个主要方法之一的宣传内容^[16]。

进而在以压力团体作为主题的《舆论》一书的第十章里，蔡尔德在注意到“压力团体和宣传”执笔以后的三十年里，美国压力政治的动向以及学术界在压力团体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果同时，也针对压力团体的历史、发展、种类、发展的要因、方法·战略、批判·改革方案等这些位于压力政治和压力团体研究上的主要问题做了概括性的处理。

二、本特莱-比尔德-蔡尔德

可以说，通过上述的这些论文首先最值得注目的该是蔡尔德对于阿瑟·F·本特莱所寄予的强烈关心。事实上，在对本特莱的评价方面，始终是持以一贯的和可视为最高肯定也正是蔡尔德自己。众所周知，今日在“美国政治学者当中被置于最高位置的人物之一”^[17]，并且被评为“集团理论之父”^[18]，且在现代政治学发展上确实赢得了极高好评的本特莱，自其《政治的过程》一书于出版发行之际，受到的却是杰姆斯·W·卡纳堪喻冷嘲热讽般的普遍的评价，到后来，具体说该是挨到1950年开始的对“本特莱的再发现（rediscovery of Bentley）为止，总起来说该是完全被置于美国政治学者的关心之外的”^[19]。

理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本特莱在这数十年里受到了所有美国政治学者的完全无视。事实是在《政治的过程》刊行的同一年即1908年，同样也出版发行了《政治》这一专著的查尔斯·A·比尔德，就是同世代政治学者当中的对本特莱理论的主要理解者之一。

也就是说，比尔德是以“政府实际上到底在做些什么，这完全不是以关于政府的恰如其分的机能理论作为基础的，而是以基于根据各种时点而对政府进行实际操作的各式各样的由人组成的集团的意志，以及以通过企图对政治进行操作并为此不断付出努力的各个集团之间的纠葛而被最终确立起来的均衡为基础的”^[20]，“所谓公民这一称谓，其实是作为人民全体而被高度抽象了的概念。事实上，公民们对救济政策的要求并不完全存在。真正对救济政策提出要求的是国家内部的各种类型的集团。例如造船业者们要求的是造船补助金，而劳动者所要求的则是劳动立法。他们的要求不管是否最合时宜，但却不能永远与不变的基准相对应。也就是说，恐怕他们能够搞到手的是根据他们的组织的力量以及效力而来的东西，而不是基于其甘美的政治合理性而来的任何内容。如果政治学的学生们把这些理解为与团体相适应的基本内容，进而灌注精力并将其作为救济政策的处方来加以理解和接受，他们或许被当作科学家而面对欢呼。但是，如果他们的提案没有受到注意，无论怎么讲，他们至多不过是在进行教学而已”^[21]来加以论述的，并且其理论朝向也完全可以视为是立足在与本特莱非常类似的政治观之上，事实上仅在继本特莱的《政治的过程》一书出版之后的翌年，比尔德即对该著作做了“把政治学置于现实主义的基础之上，进而揭示出其在此领域里的辉煌著作”的评价，即是比尔德致力并倾心于该研究领域里的最有说服力的集中表现。

进而，在美国政治学史上属于比尔德后辈的政治学者当中，非常迅速地把目光朝向了本特莱，并在对本特莱加以评价的这一点上表现得异常积极的不是别人，正是蔡尔德。也就是说，蔡尔德在《位于全美政治当中的劳动与资本》一书里面，于卷末的参考文献里虽然在提示到赫瑞的《针对联邦议会的集团代表》以及奥迪嘎德的《压力政治》的同时，也对本特莱的《政治的过程》作了提及，但是在六年之后所发表的“压力团体和宣传”里面，却在总共为三十八页的该论文当中前后共七次^[22]对本特莱的著作内容做了引用，以此来对自己的论点进行补充和佐证。例如，蔡尔德在该论文的冒头之处就以“美国的政治风景于现在的状态之中确实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基于了压力团体的活动”，“换句话来说，我们完全理解有为数过半的人群是在集团当中进行活动的”^[23]等论述来指出对位于美国政治之中的压力团体的重要性，进而蔡尔德在这里还对本特莱的《政治的过程》一书中与其理论基点大致趋于同一趣旨的章节做了如下引用。

社会生活的全体，即位于该全体的每一个侧面是完全可以论述到活动着的由人组成的集团的观点的，实际上，如果必须对各种有益的分析加以着手，就必须对这样的方法加以论述^[24]。

总之，人们完全可以把蔡尔德在基本的集团观方面所持的理论根基视为与本特莱所共有。

除此之外，蔡尔德在论及到压力团体的影响力的有效化条件的同时，也指出“与集团之间的相互摩擦的结果相关，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集团内部的凝集，尤其是意见凝集的程度”，只是在这里所指出的“凝集”（cohesion）这一用语，对于本特来而言则是与会员的数量、集团活动的技术等一同用来当作计算压力资源之一种的“强度”（intensity）即这一用语在共通意味这一点上是做了严格区分的^[25]。顺便说一下，从压力政治这一理论范畴出发，本特莱对有关“强度”的理解是做了如下说明的。即“所谓强度，就集团而言，在遭到其他集团反对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其活动有效性而采用的利益集中同样作用意义上的词汇”^[26]。

而由蔡尔德本人所表现出对本特莱的亲近性，更加明确的是其在《舆论入门》（1940年）一书中有关“A·F·本特莱根据其在1908年的著作，刺激了针对舆论的压力团体的影响力为对象的众多研究”^[27]这一评价当中得到证明，蔡尔德在完全基于相同趣旨的《舆论》一书里，针对在20世纪最初十年里相继刊行出版的并且是作为与舆论相关的思考等表现出全新倾向的著作，在举例了嘎布利尔·塔德（Gabriel Tarde）的《意见和群众》^[28]（1901年）、戈莱哈姆·瓦尔拉斯（Graham Wallas）的《附在政治之中的人性》^[29]（1908年），以及阿尔伯特·V·戴希（Albert V.Dicey）的《关于位于十九世纪英国的法和舆论关系的讲义》^[30]等著作的同时，亦对本特莱的著作做了特别提及，并做了如下阐述。

在这十年期间出现的第四本著作是本特莱的《政治的过程》（1908年），该书对位于意见形成过程当中的有组织的集团作用做了强调，进而刺激了针对舆论、公共政策关系方面的有关压力团体的广泛研究^[31]。

另外，该书共由十六章构成，其中在各章的冒头之处有取自诸多名著用作揭示的词句，其中也有被揭示了多次的情况，如从《美国共和国》一书里被引用了三次的就有杰姆斯·布赖斯（James Bryce），被引用两次的则是本特莱（其被引用的内容全部出自《政治的过程》一书），另外均被引用了一次的除奥迪嘎德、凯（V.O.Key）之外，还有哈罗德·D·拉斯威尔（Harold D.Lasswell）等人。由此当然不难窥视出蔡尔德对本特莱的极高评价。事实上本特莱在这里被引用的论述确实宛如警句一般，在蔡尔德的著作里起到定义或点睛的作用。如：

首先，如果不从一开始的时候把舆论也囊括到视野里来，想就国家、法律以及政治等相关内容加以著述，不外乎是从根本上回避了自己研究上的最为核心的构造内容^[32]。

没有反映出或者根本没有表现出要代表集团，以及没有反映或代表一系列集团活动的舆论根本不存在^[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