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法则

这个法则是我在2007年提出的内心博弈论（Theory of Intraperson Games，TIG）的一个延伸和应用。我首先基于几个重要概念来描述该法则，这些概念包括“小小人”（miniminds）和“监护人”（overseers）、小小人的诞生和死亡、外力的角色以及个体如何通过内心博弈论来做决策。然后讨论的是小小人法则在维持两位一体之间的均衡以及协调物种和个体、个体和个体之间不一致目标中的作用。

一般认为人类头脑是一个单独的实体，内心博弈论则以完全不同的视角来看待人类头脑的结构和运作机理。根据该理论，个体头脑由“小小人”和“监护人”两种实体组成。“小小人”有很多种，诸如生殖冲动（性）、饥饿、庇护、爱、悲伤、幸福（以及其他感情）等，它们受两个监管代理控制，我把这两个代理叫作“监护人”。其中一个监护人是“效率代理人”，其职责是确保个体所做的决策在整体上对个体最有利。另一个监护人是“公平代理人”，任务是保证每个小小人都能得到同等的关注，它们的需求也能被满足。要达到精神上的稳定，头脑就要调节各个小小人的需要，否则受冷落的小小人可能会破坏头脑整体的正常运转。因此，公平代理人并不是摆设，它的存在非常必要。

小小人可以是与生俱来（遗传自父母的基因），也可以后天习得。在一生中都可以得到后天小小人，年轻时候获得最易。最近的趋势是一些小小人可以通过个体在虚拟世界（例如游戏）中的经历产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得到的小小人无法判断真实和虚拟真实的差别，导致很多人按照自己虚拟世界中的方式在真实世界里生活。

小小人并不会死亡，即无法从个人头脑中完全清除。随着时间流逝，它在头脑中的作用可能有所降低，原因在于我们头脑的功能只有获得而不会去除已经诞生的成分。

基于内心博弈论提出的延展性，个体面临的外部力量可以对他／她产生不同的影响。首先，他们带来了特定的小小人；其次，特定小小人的天性也可能改变（满足小小人的相对重要性，小小人能忍受的被忽略的极限，如果被长期忽视的话这个小小人可能会怎么做……）；最后，外部力量还可能影响两个监护人的目标和决策规则。例如，虽然我们都知道公平的含义，但对于如何在实际中做到公平却意见不一。

我们可以把内心博弈论视角下的头脑想象成一个由两名家长和多名子女组成的家庭。监护人相当于家长，小小人相当于子女。如同在家庭中一样，最后的决定是两个监护人各自考虑所有相关小小人的兴趣和自己的决策规则（公平或效率）后互相折中妥协的结果。

在两位一体的概念里，“小小人法则”为保证物种渴望和个体自身渴望之间的平衡提供基础。该机制通过每个人脑中存在的两类小小人实现，一类小小人为满足自身需求而存在，另一类小小人为解决物种需求而存在。通过直接或间接满足其他个体的需求来满足物种的需求，有时甚至要牺牲自己的生命。在效率代理人和公平代理人的配合之下，物种和自身的不一致目标能够以一种平衡的方式实现。

我们有代表自身需求的小小人（例如饥饿、庇护、健康、肉体愉悦感和资源积累）；我们也有代表物种需求的小小人（例如为繁衍后代而寻觅伴侣、不惜牺牲自我来保护后代）。举例来说，“性”是个有点争议的小小人，它的存在是为了让物种产生新成员，但因为“伴随”着快感而受个体欢迎。如果没有快感相伴，个体的积极性将大大降低。这种“伴随”而来的东西就是一种机制，是个体为物种服务时得到的正外部效应。其他物种友好小小人通过他／她与其周围的人类社会互动而产生。要注意，代表物种渴望的小小人一般都关注与人类目前和不远将来相关的渴望，而不是抽象的在遥远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或许与我们思维的局限性有关，但也可以用一个进化逻辑来解释——基因在代与代之间很快就被稀释。就我们自己而言，第五代子孙只继承了我们3%的基因。从生物学角度来说，那个时候再讨论某个人自己的后代就没什么意义了，也没有为之做出牺牲的理由。

值得注意的是，代表物种的小小人可能在个体与个体之间存在巨大差异，在他们各自的小小人家庭中的重要性也不相同。可以想象一个极端自私的个体（有些甚至被认为有精神疾患，例如反社会人格）可能没有任何代表物种的举足轻重的小小人。与之相反，一个极端无私的人可能有许许多多代表物种渴望的小小人并在小小人家庭中扮演主要角色。大部分的个体介于极端自私和极端无私之间。

内心博弈论揭示的是，个体理论上承载着物种和自身的渴望，以深埋在每个人体内的两类不同的小小人来表现。代表物种的小小人可以看作外国移民，它们现在已经定居下来，它们的渴望成为这个移民国的渴望，国家不能再把它们的渴望和原住民的渴望区别对待。由于这种共同居住和对个体的共同主宰，物种和自身的渴望在个体层面终究还是会实现平衡，并在社会层面得到反映。

小小人法则描述的是对于我们作为人类来说无法改变的非常根本的东西，它是物种和自身目标可以共存的令人欣慰的基础。即使自我不足原则和不生育自由原则失去了作用，小小人的发展也可以保证物种和自身目标的平衡，以及确保两位一体之间的健康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