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全球化/融杂的观点提出了一个经验性的证明:全球化的过程——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能被恰如其分地描述为融杂的过程;其次,这个论点是很有批判性的:它反对把全球化看为均质化、现代化或西方化,这些观点已经被证明,在经验上是非常狭隘的,在历史观上是很肤浅的。
社会学的工作一直在研究单一民族国家的形成与民族主义事业的某种相关性,从这一点出发,构建了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即社会和民族社会。这项工作在结构功能主义和现代化理论的发展中达到了巅峰,如今在全球化的语境里,它必须有所革新。一种全球化的社会学围绕着以下概念正在成形,比如社会网络(而非多个社会)、边界地带、跨越界限、移民社群和全球化的社会。换句话说,一种在民族国家/社会的框架中建构起来的社会学正逐渐被多个融杂形式、多个时空的“后民族国家社会学/民族国家之间的社会学所取代”。
结构性的融杂——或者是组织选择范围的增大,以及文化上的融杂——或者是过去想象中的社区之门被打开,这两种融杂都是跨越边界的时代性标志,绝对不是抹杀边界,因此,国家权利仍然具有战略意义,但不再是唯一的游戏。全球化的风潮减少了国家运作的空间,而同时,国际性的机构和组织、跨国事务、区域性合作、次国家力量和非政府组织等等在影响力上和活动范围上都有所扩大(Cooperrider&Dutton,1999)。
从历史的角度看,记载的全球化文化中的移民历史可以深化这个观点。由于19世纪以来占主导地位的民族主义模式,文化的各种成就一直都被宣称为国家所有,文化也被“国家化”了、领土化了。而根据移民社群、迁移、外地人、中间人等对文化形成和对传播的发展贡献(如第二章所述),可以构建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历史篇章。相关的课题还可以是大都会文化融杂的历史,即,一种与帝国历史相反的历史。这样的历史考察可能会揭示出,融杂自古以来就有,只是被宗教的、民族的、帝国的和文明的沙文主义所掩盖。此外,这些历史还可以深化我们对融杂现状的理解:那些特定的时刻如何见证了融杂的低迷、上升、减速和加速。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如果我们接受文化自古以来就是融杂的这一看法,那么融杂实际上就是一个同义反复的真命题:当代加速发展的全球化就意味着融杂文化的融杂。
同样,作为对本质主义的批评,融杂的观点仍然具有深刻的意义。只要民族、国家、地区、文明、种族这些东西还是重要的,并且融杂也仍然是重要的途径,那么具有鼓动作用的本质主义也仍然是很重要的。融杂搅乱了封闭的文化概念,这种封闭的文化观构成了浪漫的民族主义、种族主义、宗教复兴、文明沙文主义和文化的本质主义。因此,融杂作为对封闭的文化概念的一种平衡,是很有意义的,同时,融杂的过程也搅乱了这种内倾自闭型的审视,因此,融杂逐渐走向了后融杂,或者说是走向了跨文化的剪切—复制。
融杂是重组社会空间的一个因素。结构上的融杂——或者说新的社会合作和竞争的出现,与文化上的融杂——或者新的跨区域的文化表达,都是相互依赖的:新的合作方式要求各种新的文化想象,同时也唤起了各种各样新的文化想象。目前有一种社会学,专门研究不同文化之间的中间地带或是空隙之处,融杂对这种社会学是一个重大的贡献,它把对文化的外因和内因的理解结合了起来,汉纳兹对微观与宏观的联系研究(1989),以及在地理和文化方面的当代研究(例如,Bird儿童安利1993),都是意义斐然的成果。
关于不平等的全球化人类处境,融杂观也从国家、社区、种族或阶层等各个方面出发有所思考和反映。当集体经验的万花筒转动起来,各种稳定性也就都变成了碎片,其实变动是向来就有的,国家、社区、种族和阶层等等的稳定性就变成好像是一层层叠加在经验之上的格子,比任何的自反性和组织能够容纳的都要复杂和微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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