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Ⅳ
The War of Spanish Succession and the Rise of England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了法国在欧洲大陆近乎霸权的时代,完成了内部整合、蓄势待发的英国则借此成为欧洲头号强国和第一殖民大国、海军大国。在此后超过200年的时间里,这一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将英伦诸岛与欧洲大陆分隔开的英吉利海峡长560公里,平均宽180公里,最窄处33公里。仅从数字上看,渡过海峡登陆英国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在10世纪之前,盎格鲁-撒克逊人、罗马人、维京人曾频繁进入英国。但是自从1066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史称“征服者威廉”)入侵英格兰成为英格兰国王威廉一世后,英吉利海峡突然成为所有试图入侵者的天堑——无论是腓力二世的西班牙还是路易十四的法国,无论是称霸欧洲大陆的拿破仑还是不可一世的希特勒,都没有成功渡过这条不算宽的海峡。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海峡本身浪高风急,英国可登陆的地点也不多;另一方面,英国自都铎王朝开始,始终保持着一支欧洲首屈一指的海军。渡海峡、登陆本已不易,再有虎视眈眈、时刻监视着欧陆动向的强大海军,各路入侵者铩羽而归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不过也有例外。1688年11月1日,英王詹姆斯二世的女婿、荷兰执政威廉三世率领1.5万人渡过英吉利海峡,11月5日在德文郡的托尔湾登陆,当年12月进入伦敦。1689年1月,詹姆斯二世逊位,由威廉和妻子玛丽共同统治英国,称威廉一世和玛丽二世。
但这次成功的入侵却事出有因,它是里应外合的产物。
让我们把目光拉到1685年2月6日。这一天英王查理二世去世,因没有婚生子女,王位由其弟弟、天主教徒约克公爵继承,史称詹姆斯二世。此时的英国,国教(即英国血统的新教)的统治地位已经确立一个半世纪,英国各界,尤其是政治和宗教界,强烈反对由天主教徒担任国王,因为这可能导致天主教在英国卷土重来。事实上,查理二世就是一个天主教徒,但他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信仰,直到死前才正式皈依天主教。而詹姆斯二世却是一个公开的天主教徒。当然,公开也未尝不可,只要在宗教政策上不倒行逆施。这,恰恰是詹姆斯二世没做到的。
詹姆斯二世一即位,就违背以前政府制定的关于禁止天主教徒担任公职的“宣誓条例”,委任天主教徒到军队里任职,此后任命更多的天主教徒到政府部门、教会、大学去担任重要职务。1687年4月和1688年4月,詹姆斯二世先后发布两个“宽容宣言”,给予包括天主教徒在内的所有非国教教徒以信教自由,并命令英国国教会的主教在各主教区的教坛上宣读,引起普遍反对。同时,詹姆斯二世还向英国工商业主要竞争者——法国靠拢,严重危害了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的利益。
不过,经历了惨痛内战的英国人此时还没有想到废黜国王另立新君。詹姆斯二世即位时已经52岁,没有男性继承人,而将来可以继承其王位的是他的两个成年女儿——玛丽和安妮,她们都是新教徒。考虑到那一时代的人均寿命,也基于对一个52岁男人生育能力的判断,英国人抱有一种希望,即在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死后,将由信奉新教的玛丽公主或安妮公主继位,君臣之间由于宗教问题而引起的矛盾可望自然消失。
但就在英格兰各政治、宗教派别的人士联合一致反对詹姆斯二世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王后玛丽在6月10日生了一男孩。国王有了男性后裔,未来必将由他继承王位,而这个王子将很可能是一个天主教徒。人民的希望破灭了,情绪当然也就更加激动。
面对执迷不悟的詹姆斯二世,英国人民已经别无选择。6月30日,以伦敦主教为首的“七圣人”商量致书给詹姆斯二世的女婿、荷兰执政威廉三世,邀请他率军到英国来反对詹姆斯二世,他们则保证给予协助。信中说:“我们深信我们的状况将一天比一天坏,而我们又无力保卫我们自己,因而我们恳切希望在为时不太晚的时候,能找到一种补救的办法,我们也将对此做出我们的贡献。”
现在该轮到未来的英国国王、此刻的荷兰执政威廉出场了。威廉1650年出身于大名鼎鼎的奥兰治家族,其曾祖就是荷兰国父“沉默的威廉”。因为荷兰是共和国而非君主国,所以奥兰治家族并非是荷兰的统治家族,只是传统上由其家族成员担任最高领导人。威廉虽出身显赫,但也命运多舛。就在他出生前八天,其父荷兰执政威廉二世突染小儿天花病而死,他的母亲——英王查理一世的女儿和他的祖母不和。威廉自幼沉默寡言,而且患有肺结核和气喘病。不仅如此,他还曾失去作为荷兰执政的资格。自1648年终获独立后,原本凝聚力就不强的荷兰各省人,在独立后出现了分裂,以各地方议会商业寡头为代表的地方自治派反对中央集权,主张维持一个各省的松散联合。1650年,地方自治派马上召开议会大会,宣布共和国不再设置统一的军队,各省的防务自己负责,同时有五个省宣布取消执政一职。这样,荷兰进入了“第一次无执政时期”(1650-1672年)。
问题是,荷兰没有一条像英国那样的能免遭欧陆强国入侵的如天堑般的海峡,在它的身边,有一个雄心勃勃的路易十四,他将这个富裕的邻邦当作了自己首先要侵略的对象。1672年,路易十四派遣12万大军压境而来。国难当头,年轻的威廉三世被任命为陆海军统帅,他以出色的战绩证明了他不愧为能征善战的奥兰治家族的后代。1673年底,法国军队全部被赶出国土,年轻的威廉三世在欢呼声中就任荷兰执政。
面对英国人的邀请,威廉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此时的他,紧邻一个国力日盛的法国,既要防止路易十四随时可能的入侵,又要提防英法两国联手——同为天主教徒的詹姆斯二世与路易十四是表兄弟,二人关系密切,前者还接受后者的补助金。入主英格兰,就能借英国之力保卫他的祖国。只是威廉没有想到,恰恰是因为英荷的联合使荷兰在欧洲政治中渐渐被边缘化,其海上霸主地位最终被英国取代。
1689年1月,英国议会在宣布邀请威廉和玛丽共同统治英国的同时,又向后者提出一项“权利宣言”,其核心内容是:国王不经议会同意不能制定或终止任何法律的效力,不能征税。威廉和玛丽接受了宣言,当年10月,宣言经议会正式批准定为法律,即《权利法案》。
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詹姆斯二世哀叹:“我在受到这样的遭遇之后,如果我要出走的话,谁还会感到奇怪呢?我的女儿抛弃了我,我的军队也背叛了我。这支军队是我从几乎一无所有的状况下建立起来的,我对它给予了大量恩宠。如果像这样的一些人都背叛了我,那么我还能对那些我未曾给予过什么恩惠的人抱什么希望呢?”最终,经威廉同意,詹姆斯二世逃亡法国。
对这个固执的表兄,路易十四的评价是:他是“为了一台弥撒而抛弃三个王国(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的傻瓜”。是的,路易十四的祖父亨利四世在宗教问题上就灵活多了。当年,为了争取信仰天主教的巴黎民众的支持,亨利四世由新教改宗天主教,他的名言是:“巴黎是值得做弥撒的。”据说,詹姆斯二世的兄长查理二世生前曾讲过这样的话:“你们将会看到,当我的兄弟作了国王之后,他将由于他的宗教狂热而丢掉他的王国,并将由于他的不加检点的放肆行为而丧魂落魄。”真是一语成谶。
对于1688~1689年在英国所发生的这场和平入侵和政权更迭,英国历史学家称之为“光荣革命”。经过这次变革之后,在英国的政治生活中逐渐确立起了立宪君主制的原则,这是日后英国在欧洲脱颖而出并称霸世界的制度基础。
在历史上,“英国”是一个外延不断扩大的概念,汉语将“不列颠”(Britain)通称作“英国”,更加深了“英国”概念的模糊性和不确定。严格来说,“英国”只是“英格兰王国”的简称。13世纪~14世纪之交,威尔士并入英格兰王国。1707年,苏格兰与英格兰王国正式合并;爱尔兰则长期作为英格兰王国的属地存在。正因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英格兰王国在英伦诸岛(不列颠群岛)中一直发挥着绝对的主导作用,并逐渐合并了其他部分,所以,“英国”或“英格兰王国”往往被当作可与“不列颠”互换的概念。从地理位置上看,英国算是欧洲的边缘地带,但是经过16~17世纪的内部整合,到18世纪初,英国终于以一个大国的身份强势回归欧洲政治,并从此成为任何企图称霸欧洲大陆的国家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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