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砖国家影响及其策略选择

蔡春林

TPP是由美国主导的标志性贸易规则协定。协定谈判完成于2015年10月5日，正式签署于2016年2月4日。未来两年内经过成员国立法机构批准后正式生效。截至2014年，TPP成员国GDP总值达28万亿美元，占世界GDP总值的36%，其中出口额达5.3万亿美元，占世界出口额的23%。^[1]作为全球最大的区域自由贸易协定，TPP的两大目标：一是在不断变化的国际贸易领域建立新的以市场为导向的规则，二是在TPP成员减少贸易和投资壁垒并使美国及11个贸易伙伴^[2]带来可预见的收益。TPP将对其成员而且对世界经济以及贸易与投资产生广泛影响，包括被排除在外中国、印度和俄罗斯等金砖国家。实际上，美国通过TPP间接削弱金砖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同时限制金砖国家贸易影响力。

一、TPP反映了全球价值链背景下贸易规则的演进趋势

（一）跨国公司已经形成了复杂的全球价值链系统

贸易对于经济的贡献是通过提高生产效率，以较低的价格使生产者和消费者获得更丰富的商品表现出来，同时促进竞争和鼓励技术和投资流入（Wacziarg and Welch，2008，and Sachs and Warner，1995）。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世界各国通过GATT和WTO的规则减低关税以获取贸易利益，使世界贸易的增长高出世界产出的近两倍。然而，近年来，多边贸易谈判受阻，非关税壁垒盛行（Evenett，Fritz，2015），世界贸易增长明显放缓（世界银行，2015）。如今，低关税、完善的物流网和发达的信息技术使跨国公司从国际分工获得的收益远比过去广泛。目前，美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跨国公司已经形成了全球价值链，其中最具活力的跨国公司往往集中在亚太地区。这些以跨国企业为主体构建的价值链系统，通过技术使经济一体化的新领域成为可能，在刺激需求的同时降低贸易壁垒，创造出更好信息流、商品流，催生出更清晰更一致的国际贸易规则连接，便利国际商务运营（Petri et al.，2015）。

（二）全球贸易谈判滞后于全球价值链的发展进程

由于多哈谈判搁置，以WTO为代表的全球贸易谈判未能跟上全球价值链发展对新规则要求的趋势。为填补更加便利的贸易与投资新规则的空白，自从2000年以来仅亚太地区就产生近100个新的自由贸易协定（ADB，2015）。为了在FTA里获得优势，出口商必须证明其产品符合“原产地规则”，但是这往往不能在涵盖完整供应链的协议中达到目的。此外，较小的自由贸易协定往往集中在单一的区域内，对全球规则的影响不大。但这也导致效率低下，因为其鼓励使用FTA成员的价格昂贵的产品而不是那些区域外的低廉价格生产的产品。

（三）TPP顺应价值链趋势，制定了更全面和执行力更强的规则体系

依据TPP协议文本，TPP共包含30章、各国关税减让表、投资及服务业“不符措施”（Non-Conforming Measures，NCM）清单以及各成员国间之附带协议（Side Letters）。若按各章性质区分，TPP之30章可分为协议法律安排相关章节、传统贸易议题章节（但以WTO规则为基础新增额外规定，亦即WTO-Plus），以及新兴贸易议题（超越WTO规则，亦即WTO-Extra）三种（表1）。

TPP是过去二十多年里达成的第一个巨型区域协定（与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有类似的目标），并可能产生巨大系统性的影响。鉴于此，TPP寻求消除传统贸易与投资壁垒以及制定新规则，以满足企业和社会目标。目前，整体来看，税削减幅度比预期更大，TPP在开始实施时非零关税75%的税目立即下降到零，完全实施时99%的税目下降到零。但是，也包含了很多例外和差异，因照顾各方的利益，在最终的协议文本中，承认差异的存在，保留了一些特殊例外规定。

表1　按性质分类的TPP各章名称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TPP协议文本整理而成。

完整规则是TPP的最有特色的地方。相关协议是建立在世贸组织规则基础之上，但其更加具有约束性，更注重惩罚，并创建新的机制来提升执行效果，包括建立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的更全面的规则，也允许仅在负面清单基础上的差异化规定。制定食品标准和技术壁垒评估产品与规则的一致性，并开始通过建立一套单一的原产地规则，允许任何TPP成员生产的投入，通过破解重叠贸易协定“意大利面碗”现象，认定符合原产地规则的标准。TPP还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和执行效率，同时对劳工条件和环境标准要求比之前的任何经贸协定有更为全面和可执行的规则。

TPP在其他领域新的突破，为访问电信网络制定了新的标准，对电子商务禁止征收关税，取消制约跨境数据传输的限制，排除了数据的本地化需求。重申使国有企业的行为更符合国际规则，以确保其包括服务出口和外国投资在内的购买和销售行为都是基于商业考虑。TPP还设有贸易便利化和中小型企业特殊章节。许多规定使新的争端解决机制具有更大的强制执行能力。

二、TPP的经济效应

（一）TPP实施能够为其成员带来经济增长和出口扩大效应

TPP的实施能够显著地扩大贸易和投资，预计到2020年能够为全球经济实际带来1 110亿美元的净增长，每年带动全球经济0.1个百分点。其中对于TPP成员经济带来980亿美元的净增长，每年带动成员内部经济净增0.3个百分点，对于非TPP成员也有微弱的净增长效应。不过，收益最大的依然是美国，目前，TPP贸易与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所带来的正效应已经被美国及其他成员所认可。当协议全面实施时，TPP每年都会带来实际收入，预计至2030年将为美国带来高达1 310亿美元的实际收入，也就是每年增加0.5个百分点，而与此同时也将为世界带来4 920亿美元的实际收入，即每年增加0.5个百分点（表2）。

表2　TPP对相关国家实际收入效应

资料来源：Peter A.Petri and Michael G.Plummer Economic Modeling，PIIE Briefing 16—1，Feb.2016.

TPP的经济效应主要体现在出口效应和投资效应两个方面，预计到2030年TPP能够为世界带来11 060亿美元的净出口增加额，带动全球年均出口增加3.1%，对于TPP成员出口净增加10 250亿美元，带动TPP成员年均出口增加11.5%。对于非TPP成员能够带来810亿美元的净出口增加额，带动非TPP成员年均出口增加0.3%。当然，收益最大的依然是美国，TPP为美国出口年均增加9.1%，达3 570亿美元（表3）。

表3　TPP对相关国家的出口效应（以2015年为基准）

资料来源：Peter A.Petri and Michael G.Plummer Economic Modeling，PIIE Briefing 16—1，Feb.2016.

TPP的投资效益主要体现在，预计到2030年，能够带动世界FDI净增5 470亿美元，带动年均增速扩大0.8个百分点。能够为TPP成员带来4 460亿美元的FDI流入和3 050亿美元的FDI流出。对于非TPP成员，也可以带动1 010亿美元的FDI流入和2 420亿美元的FDI流出。能够为美国带来1 280亿美元的FDI流入和149亿美元的FDI流出（表4）。

表4　TPP对相关国家的投资效应影响（以2015年为基准）

资料来源：Peter A.Petri and Michael G.Plummer Economic Modeling，PIIE Briefing 16—1，Feb.2016.

从行业来看，制造业在最近10年整体来说下降（基欧、鲁尔和斯坦伯格，2013），由于需求转移到服务业，科学技术减少对劳动力的需求，以及国外制造商，特别是中国，变得更具竞争力。美国的制造业在2014年具有一个适当的规模，资本密集型部门在最近的10年总体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值和就业各自从13%和11%占比下降到12%和9%。这种下降与其他经济体相关，被认为与持续地贸易政策不一致（阿西莫格鲁，2014）。

以美国为例，TPP协定对美国经济中不同部门的贸易和产出具有不同的影响。在出口方面，美国在初级产品、先进制造业和服务业具有很强的比较优势。在这些行业中，壁垒下降最大的在服务部门。在进口方面，国外制造商在劳动密集型产业和一些服务业具有比较优势，以及能够随着美国逐渐消除这些部门的壁垒而增加销售，例如纺织品和装饰部门。美国出口将会在耐用和非耐用制造行业和服务贸易方面大为增长。制造业的进口额比出口额上升更多，虽然在初级产品和服务业中出口额比进口额上升多，但是净贸易效应小于总体贸易变动，说明在经济中每个部门的产品都有大量的机会。出口和进口效应或大或小地通过经济反映，以及在经济领域价值的增加和就业方面中创造机会。这些影响包括通过贸易中的中间产品需求和在TPP协定下由更高收入积累成的产品和服务的需求起作用形成的间接渠道。在2015年至2030年间，附加价值将仍会在制造业中有所增长，但是在TPP协定中的每年增速较缓慢（1.79%—1.85%）。

（二）TPP能够带来稳定的就业预期

以美国为例，TPP是不可能影响美国所有行业的就业。每年TPP的实施过程中，美国将有53 700份工作会受到影响，主要是淘汰生产效率低的内销企业，以及出口企业的出口结构调整所致。这种变化就是经济学家所说的扰动，如不实施TPP协定，大部分的生产率不会增长。2014年，55.5万美国工人以这种方式换了工作，所以，TPP的一年过渡效应会使劳动市场增加约0.1%。

很多失去工作的工人在寻找合适的工作，但处于固定位置、企业或者缺少技能的人可能会遭受严重的跳槽成本，包括持续的工资短缺和失业。在类似的研究中，有学者详细地预测失业工的损失并找到他们从TPP协定中获得的一小部分利益。因为个人失业的成本可能非常高，用TPP总收益的一小部分来补偿这些成本。这是TPP的价值体现和目标所在，也是实现公平的政策调整所需要。

就业在部门之间的变化，以及由此产生除劳动力市场波动，引人注目。驱动行业总体需求通过生产要素：技术工人，非技术工人和资本表现出来。长期趋势不管有没有TPP，预计劳动力供应将处于正常状态。因此，更高的生产率转化为更大的对劳动力的需求和提高工资。初级产品和服务业的就业增长快于制造业，这是一种趋势。在2030年90%的美国工人将在服务业工作。

然而效果更明显地体现在制造业上。在绝对数量上，TPP协定抑制了制造业的就业增长率约1/5。降低制造业的就业增长等于增加服务和初级产品领域的就业。随着美国资源从一般制造业转向交易服务和先进制造业，技术工人的收益上升。尽管TPP增加了三个因素（技术工人、非技术工人和资本）的收益，由于生产力的提高。这导致工资总体上升超过资本回报率（0.53%比0.39%），和占劳动报酬的60%的技术工人的工资上升超过那些非技术工人（0.63%比0.37%）。结构变化也意味着劳动力市场调整，这样的调整严重影响到一些工人（Autor，Dorn，and Hanson 2014）。美国劳动力市场上增加就业变化的持续流动，通常被称为工作波动。

TPP的更加开放将给大部分工人带来就业冲击。劳伦斯（Lawrence，2014）指出，有些人可能会面临更大的挑战，也许因为年龄或住在经济萧条的地区，一些失业工人将面临失业或工资减少。这可能就是TPP的一个阴影。劳伦斯和其他组织（经合组织、国际劳工组织和世界银行，2010年）提出了有针对性的策略来支持承担工人利益受损以及实施保障性政策来消除这种不公平。

三、TPP对金砖国家的影响

（一）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

TPP是美国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一个关键元素，美国与该地区有着密切的经济和政治关系，甚至与一些国家有着70年甚至更久的密切关系。在亚太地区建立更深层次经济关系和政治稳定是美国的核心利益。作为对世界贸易增长放缓和不断上升的贸易壁垒一个巨大的积极回应，TPP与其说基于规则的全球经济作出重大贡献，不如说是基于平衡中国、印度和俄罗斯等金砖国家在该地区的经济影响力不断扩大。

（二）金砖国家被排除在TPP之外，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被间接削弱

金砖国家属于非TPP成员，TPP协定被普遍认为对非成员不具有获得巨大收益。有获益但是更多的是损失，主要是TPP协定将贸易从非成员国转移到成员国，或是削弱在TPP协定之前的所得到优惠。比较之下，对中国、印度的损害比较确定，俄罗斯中性。考虑到巴西和南非贸易规模以及价值数据可得性问题，在此不对这两个国家进行分析。具体影响可以从对中俄印三个金砖国家影响作为参照。

预计到2030年TPP为中国、印度和俄罗斯分别带来－180亿美元、－50亿美元、20亿美元的净增长，每年分别带动其经济－0.1、－0.1、0.1个百分点增速。与此相反，为越南和马来西亚却分别带来410亿美元、520亿美元的净增长，每年分别带动其经济8.1和7.6个百分点增速（表2）。

表5　TPP对金砖国家的贸易效应（以2015年为基准）

资料来源：Peter A.Petri and Michael G.Plummer Economic Modeling，PIIE Briefing 16—1，Feb.2016.

预计至2030年，TPP实施能够为中国带来90亿美元的净出口额，每年带动净出口扩大0.2个百分点。对印度的出口影响相应数值是10亿美元和0.1个百分点，对俄罗斯的影响是50亿美元和0.5个百分点（表5）。对这三个国家的影响基本上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而TPP对马来西亚和越南的出口带来年均增速20.1和30.1百分点（表3）。另外在投资方面，预计至2030年，TPP实施为中国带来190亿美元的FDI流入和80亿美元的FDI流出，为印度和俄罗斯分别带来10亿美元的FDI流入和20亿美元的FDI流出（表6）。相比马来西亚和越南的年均增速17.2和14.4百分点（表4），因此，中、俄、印的0.1—0.6个百分点增速确实可以忽略不计。

表6　TPP对金砖国家的投资效应影响（以2015年为基准）

资料来源：Peter A.Petri and Michael G.Plummer Economic Modeling，PIIE Briefing 16—1，Feb.2016.

从上面表格看出，这些显性的影响不大，但是，潜在影响，区域贸易协议的对非成员贸易和投资的隐性障碍较大，由TPP自由化程度来看，其主要功能首先在于“完全”移除参与成员国之间的关税及投资障碍。TPP成员国几乎都做出100%消除关税的承诺，即便是将许多农业产品视为“神圣领域”的日本，最终也只保留了4%（489项）农产品的关税。投资开放及保护机制的强化也是规范的重点。TPP的规定更及于检验检疫流程的简化、强化法规透明度、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以及对于数字贸易规范等超越WTO的新贸易规则。金砖国家不在TPP协议范围内，无法享受相应的贸易和投资便利化，唯一的选择就是金砖国家积极通过其他区域整合机制，将这些规则加以统合后，不但可以进一步降低各成员的成本，更成为是否能打入、维持作为全球供应链的关键环节。但现实是金砖国家的区域整合能力仍然较弱，在TPP协议实施之后的若干年内，金砖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将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

（三）美国希望利用TPP限制金砖国家经贸影响力

在TPP协定中有很多旨在限制金砖国家经济扩张的内容。协定中的技术标准与知识产权保护规则非常严格，事实上美国是在向所有协定成员国传播自己对知识产权的理解。美国在TPP协定中加入的新标准，大幅限制了中国的通讯公司对协定成员国的产品出口。同样将遇上困难的还有金砖国家的制药企业。发展中国家经常推出一些西方国家的同类产品，但却便宜很多。比如，印度的制药工业非常强大，印度的基因药举世知名，其中也包括在买不起昂贵的美国药品的发展中国家。TPP的新规则将限制金砖国家的基因药出口（维亚切斯拉夫·霍洛德科夫，2015）。这些新规则或者要求对金砖国家相关企业来说都是一种制度或者技术上的隐性壁垒，将会对金砖国家跨国企业的贸易和投资利益产生实质性影响甚至冲击。

四、金砖国家应对TPP实施的策略选择

（一）警惕全球贸易治理规则话语权旁落风险

TPP协议的实施让金砖国家面临在美国的压力下单方面改变国际贸易规则的事实。美国企图通过建立TPP改变1.8万条税目的事实证明了该协定的规模。金砖国家应该在国际和地区组织的框架内更加紧密的一体化进程（伊利亚斯·乌马哈诺夫，2015），回应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金砖国家要牢牢把握住参与国际规则制定的主动权和话语权，努力获取与自身地位相匹配的制度性权力。

（二）共同推动多边贸易体制发展，早日结束发展回合谈判

TPP为代表的一批高标准区域贸易协议的谈判和后续实施，分散了WTO的多边化进程，也分散了在日内瓦的谈判。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可能会导致多边贸易体系的式微。所有的金砖国家都会支持多边化进程。中国受益于多极世界的发展，支持多边主义，不愿看到全球治理过程被美国及其盟友操纵。中国入世，改变了过去由美欧两个成员主导整个规则制定的局面。目前，美国试图通过TPP绕开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治理体系，实质性改变国际贸易和投资规则体系，并积极施加影响力，将其高标准规则体系上升为全球规则标准。事实上俄罗斯已经被从G8集团中驱逐出来，这必然导致俄罗斯同金砖伙伴加强关系。印度、巴西和南非都是WTO的创始成员，在贸易谈判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使它们成为发展中国家的领袖，使它们能够举起保卫新兴经济体基本利益的旗帜。金砖国家应该协调一致共同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发展，推动多哈回合谈判尽快完成。在《福塔莱萨宣言》中，金砖国家特别提到，“我们将在2013年12月于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举办的世界贸易组织（WTO）第九届部长级会议取得的积极成果的基础上，继续致力于成功结束WTO多哈回合谈判”。

（三）以实质性合作激活金砖国家发展潜力，推动贸易投资便利化

金砖国家拥有庞大的人口、丰富的自然资源以及广阔的国内市场，发展潜力巨大。中国是“世界工厂”，俄罗斯已经成为了世界的“加油站”，而印度享有“外包办公室”的美誉，巴西则是“世界谷仓”，南非扮演着“通向非洲之桥”的角色。在基本经贸规则建设方面寻找彼此能接受的共同立场和共识，尽快启动金砖国家自贸区谈判，加速推进海关通关便利化、人员交流便利化、物流便利化、贸易金融便利化、投资便利化等各项内容，推动贸易服务平台建设，以实质性贸易投资便利化获取更多的国际经贸治理话语权和影响力。

（四）强化金砖国家机制化建设，提升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影响力

如果金砖国家不能用一个声音说话，整个世界将是极度不平衡的。需要建立互信、通过对话减少差异。金砖领导人定期召开峰会就是建立互信的最好平台。金砖峰会关注的焦点始终是全球经济治理改革。下一步金砖国家可以更积极地参与世界经济，包括G20集团的治理。现在的情况是虽然组成了G20集团，但实际起主导作用的还是G7集团。这七个国家才是主导议程、制定规则的国家。在金砖国家未来的合作中，有必要设立永久的秘书处，使金砖组织成为一个正式的国际机构。从而能够代表新兴国家利益制定议程，在G20集团中发挥更大的作用。金砖是一个开放和包容的组织，它并不排挤其他国家，也并不和发展中国家竞争。作为一个由发展中国家成立的组织，金砖从诞生之初，就摒弃了现存国际组织中大国政治的那一套游戏规则。金砖组织未来发展的最终目标：带动发展中国家发展，这是金砖国家组织进一步提升自身运行效率和国际影响力的基础。

（五）做好技术准备，对标TPP协议，加速自身国内经济改革进程

随着TPP完成谈判，对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议（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ransatlantic Trade and Investment Partnership，TTIP）、中日韩FTA、欧日FTA等重要的区域整合协议谈判，甚至如“服务贸易协议”（Trade in Services Agreement，TiSA）等协议均可能产生加速谈判的压力，亦即出现谈判理论中之“定锚效应”。届时全球几个重量级的区域整合协议，都将可能因此而在未来18个月内陆续完成。因此TPP的完成对全球主要贸易国家所带来的影响，将不仅限于目前的12个成员，以及表示有意加入之韩、菲、泰及印度尼西亚四国彼此而已，其亦将产生加速建构全球新兴经贸规则的效果，对于“非成员”而言，积极争取加入此一新秩序的压力也将显著增加。未来加入TPP谈判的可能性存在，需要对其技术细节进行准备和调整。

一是逐步提升经贸法律法规的透明度和执行力。由其章节安排及各章内容可知，TPP特别注重建立法规透明与调和、食品安全及动植物检验检疫、商品检验、电子商务、竞争规则及公营事业等所谓“非关税贸易措施”领域的新贸易规则。这是因为随着关税的自由化，非关税措施造成之限制，已成为目前主要之贸易障碍来源。又在数字贸易之趋势下，货品交易及服务提供转向以虚拟世界为主要平台的发展下，电子商务规则及跨境消费者保护的重要性也与日俱增。例如TPP要求各国法规草案，无论是新制定或修正现有者，主管机关需于事前公开法规草案内容并说明理由及目的，同时应给予公众及利害关系人至少60天（涉及食品安全、产品检验者更鼓励延长至90天）的时间加以检视、评论，且应尽可能考虑所受到的意见处理情形。这种透明化及给予社会表达意见机会的设计目的，一方面增加法规的民主正当性，更重要的意义在于避免政府闭门造车，制订只有长官开心、承办人管理方便，却无助于社会、经济或产业前进的法规。

二是提升经贸法规政策措施的国际化和现代化水平。TPP另一个特色就是包含了为数众多的法规现代化要求。这些规则并非从天而降，许多是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早已讨论多年但始终无法成为国际义务。以TPP协议有关“法规影响评估”的规则为例，其目的很明显地在于促使政府制定政策法规时，能“三思而后行”，而且要经过一定的标准化程序衡量监管法规之成本效益关系及对企业与社会的冲击，并增加科学证据/数据作为决策的比例（亦即所谓evidence-based regulation），而不是按长官意志、按民意要求。

三是及时调整政府对国有企业的实质性控制措施。TPP对于国有企业要求政府要维持“竞争中立”，不得给予不当的协助。有趣的是其对国有企业的定义是采取“实质控制说”，亦即凡政府拥有任命多数董事及主要经理人的企业就是国有企业。如此一来，原来表面上并不是“国有企业”的企业都变成了所定义国有事业，政府非但都要保持竞争中立，还要揭露相关信息。另外，还要积极关注产业的利益与发展，涉及劳工、环境、消费、健康、医疗、文化、教育、性别等层面的政策调整，有很多具体的技术细节需要提前做好布局和实施设计，以便尽早应对。

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金砖国家共赢性发展互动机制研究”（13BGJ027）、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金砖国家合作机制设计与运行模式研究”（11JJD790002）、广东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大项目“广东工业大学新兴经济体（EECDF）研究中心”（2014WTSCX023）、广东工业大学校内团队培育基金“广东工业大学金砖国家研究中心”（编号13ZS0035）、广东工业大学高教基金项目“产学研协同发展的理论及其运行机制研究”（2011Z01）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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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春林：广东工业大学金砖国家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注释】

[1]Data from the World Bank’s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database，http://databank.worldbank.org/data/reports.aspx？source＝2＆Topic＝21.

[2]澳大利亚、文莱、加拿大、智利、日本、马来西亚、墨西哥、新西兰、秘鲁、新加坡和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