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底,巴基斯坦政府军对斯瓦特地区的巴基斯坦塔利班武装发动“黑雷”军事行动。在斯瓦特地区大规模战事结束后,巴基斯坦政府军将目标转向巴基斯坦塔利班武装的重要基地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实际上,此次“拯救之路”军事行动并不是巴基斯坦政府军第一次在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展开针对巴基斯坦塔利班的军事行动。“911”事件以来巴基斯坦政府军已经在此地进行过三次军事行动,但均半途而废,巴基斯坦塔利班仍然掌握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的控制权。巴基斯坦政府军此时再次开战主要基于国际国内多重因素的考虑。
首先,美国认为巴基斯坦塔利班对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未来乃至世界安全都构成严重威胁,因而不断向巴基斯坦政府施压,要求其加大打击塔利班的力度。越来越多美国人相信,美国要取得阿富汗战争的胜利,必须先在巴基斯坦取得进展。但这一观点在小布什政府的反恐战略中没有得到充分体现。奥巴马入主白宫以后,这种观点开始受到重视。奥巴马总统将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视为战略整体,任命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使便是明证。[44]近年来,塔利班正成为比基地组织更危险的恐怖势力,并在巴基斯坦呈快速扩散之势。对美国政府极具影响力的美国保守派智库传统基金会的备忘录指出:“巴基斯坦正处在快速的政治变化当中。这不但挑战着巴基斯坦领导人维持国家凝聚力的能力,而且提出了今年年底可能会发生一场伊斯兰革命的问题。”[45]
随着巴基斯坦塔利班在巴基斯坦坐大,美国总统奥巴马、国务卿希拉里、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使霍尔布鲁克、国防部长盖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中央司令部司令彼得雷乌斯等军政要员都对巴基斯坦政府发出严厉警告。2009年8月,在美国进行的一次无人机空袭炸死巴基斯坦塔利班埃米尔拜图拉·马哈苏德以后,美国与巴基斯坦进行了一系列的高层会议和电话交谈。美国官员指出:他们督促巴基斯坦继续保持对巴基斯坦塔利班的压力。这反映出弥漫在美国资深官员中间的一个忧虑,即巴基斯坦政府军会在此时宣布胜利并收兵回营,放弃在斯瓦特河谷的攻势,并避免对拜图拉·马哈苏德的权力基地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发动一次类似的攻势。8月18日,美国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使霍尔布鲁克在访问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时亲自向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基亚尼上将和情报主管帕夏中将传递希望巴基斯坦政府军努力向前的讯息。一天前,美国和北约驻阿富汗部队最高指挥官麦克里斯特尔将军前往伊斯兰堡拜访基亚尼将军。麦克里斯特尔将军在与基亚尼将军的面对面会谈中向其传递了与霍尔布鲁克一样的讯息。8月19日,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彼得雷乌斯将军前往伊斯兰堡与基亚尼将军会面,也向其释出与前两人同样的讯息。在此前一周中,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与基亚尼将军通过两次电话。用一个美国官员的话来说,所有这些做法都是一个策略的一部分,即想方设法让巴基斯坦政府军保持“持续的作战节奏”。[46]
其次,美国对巴基斯坦核武器安全问题忧心忡忡,希望巴基斯坦政府打击塔利班以确保巴基斯坦核武器安全。奥巴马政府明显深切地关注巴基斯坦核武器的安全,在2009年10月塔利班武装分子进入巴基斯坦陆军位于拉瓦尔品第的总部并发动为时22小时的血腥袭击以后尤其如此。[47]美国担心:如果巴基斯坦及其核武器落入伊斯兰圣战者和基地组织的错误之手。美国和世界上其他国家将面对自冷战结束以来最大的安全威胁。[48]美国还关心巴基斯坦对储存的可用于制造“脏弹”的核废料和浓缩铀的运输是否安全。[49]美国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使霍尔布鲁克和美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帕特森多次拜访巴基斯坦扎尔达里总统和总理吉拉尼,对巴基斯坦核武器安全问题表示严重关切。巴基斯坦战略研究所出版的期刊论文也坦承:恐怖主义和核武器结合的潜在可能也许是美国甚至世界安全面临的最大威胁。关于巴基斯坦核计划的安全,卡迪尔·汗事件的阴影至今仍萦绕在美国心中。巴基斯坦法律和秩序的恶化,政治的分裂,战争的增多,以及军方领导人显然缺乏共识,让美国对于巴基斯坦核材料和核武器的安全保卫十分担心。[50]
再次,巴基斯坦塔利班怀有巨大的野心。世人所说的塔利班其实可以分为两支:一支是阿富汗塔利班,另一支是巴基斯坦塔利班。从2002年开始,巴基斯坦政府军进入联邦直辖部落区追捕塔利班以及其他武装分子。为反制巴基斯坦政府军,阿富汗塔利班在巴基斯坦联邦直辖部落区的支持者转变成巴基斯坦塔利班的中坚力量。2007年12月,13个不同的武装组织联合在巴基斯坦塔利班的大旗下,并推举来自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的好战指挥官拜图拉·马哈苏德为埃米尔。巴基斯坦塔利班不但有来自全部7个联邦直辖部落区的代表,还有几个来自西北边省定居区的代表。据估计,巴基斯坦塔利班共有约3万到3.5万个成员。在巴基斯坦塔利班的目标中,包括一场针对巴基斯坦政府军的防御性圣战,执行伊斯兰教法,以及一个联合起来抗击驻阿富汗北约军队的计划。[51]巴基斯坦塔利班野心勃勃,且势力不断壮大,让巴基斯坦政府感到严重威胁,重拳打击巴基斯坦塔利班势在必行。
最后,巴基斯坦塔利班在巴基斯坦境内制造大量恐怖袭击。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靠近巴基斯坦与阿富汗边境,是巴基斯坦塔利班和多个激进武装组织的大本营,也是对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两个国家发动自杀式袭击的策源地。2007年至2009年袭击巴基斯坦的自杀式袭击者有约80%都来自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自巴基斯坦政府军发动针对斯瓦特塔利班的“黑雷”军事行动以后,巴基斯坦塔利班在巴基斯坦境内发动一连串恐怖袭击。2009年10月5日,巴基斯坦塔利班向位于伊斯兰堡的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办事处进行自杀式袭击,致使5人死亡。10月9日,至少49人在白沙瓦发生的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中丧生,一百余人受伤。10月10日发生了让全世界震惊的恐怖袭击。巴基斯坦塔利班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戒备森严的巴基斯坦陆军总部。10月16日,陆军参谋长基亚尼向政府官员和政党领导人作汇报。巴基斯坦总理府会后发表声明指出:与会者一致认为,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武装组织“对巴基斯坦主权和领土完整构成严重威胁”,“全国上下再次确认一致立场”,要将这些势力“彻底铲除”。[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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