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强渡嘉陵江,攻克剑门关,直下广元照化剑阁一线,取得了很大胜利,部队继续北进,在运动战中消灭了大量敌人。
国民党反动派为阻止我军北进抗日,蒋介石调动了胡宗南(这是蒋的嫡系部队)的27个团部署在松潘至平武一线,企图阻止我军北进;又以四川军阀刘湘等部90多个团固守江油、汶川、灌县一线,防止我军东进;刘文辉等部也由南而北推进,追堵我红一方面军,以甘肃、青海两省的马家军防我军西出青海。
从这一形势可以清楚地看出,我军已受敌四面包围,而当时敌人的兵力也超我军数倍,要想顺利北进,就必须拿下松潘。为此,红四方面军令我31军93师一部于松潘东西的千佛山观音梁子一线阻击四川敌军,遏控茂县。
千佛山海拔2942米,站立山顶,举目远眺,可以看到成都中坝平原和都江堰。山顶上有一座大庙,指挥部就设在庙内。
当时,山上没有老百姓,也没有粮食,全是成片的森林和小竹林。我随93师279团二营五连行动,对面是四川军阀邓锡侯的一个旅,我们在山上固守了七天七夜。
那时,正逢雨季,天天下雨,每人身上从未干过。住的是我们自己砍下树枝搭建的茅草屋,根本遮不住雨,只能稍微挡点风;吃的全是野菜和小竹笋,因没油缺盐,吃下去后总觉得烧心,胃里特别难受,几乎每个人都反胃吐清水,可是不吃肚子又饿。就这样,我们咬紧牙关,克服困难坚守阵地。
就在坚守阵地的那几天,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派出一个班去骚扰敌人。经常是我们在敌阵地前打上两枪,敌人就整夜机关枪、迫击炮不停地乱射一通。其实,敌人夜间根本打不到我们,我们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要疲劳敌人,消耗敌人的弹药。
绵延起伏的千佛山
第八天,我军开始向敌人发起反击。我在随五连冲锋时,敌人的一发迫击炮弹在我身边爆炸,一块比拇指大的弹片击中了我的大腿(大腿上至今还留有拇指般大的疤印),我倒在地上已无法行动。团政委发现后,立即派担架把我抬下山,送到北川县红四方面军总医院救治。那个时候,虽说是方面军的总医院,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药物,护士仅用点纱布包扎了一下伤口,就算是治疗完了。
在医院待了十天左右,部队继续北进。这时,医院动员重伤病员说,部队要急行军,因医院无法解决担架、马匹,所以,重伤病员就留在北川一带,在老百姓家中暂时隐蔽一下。同时,医院还发给伤病员少量的安置费用。
当时和我住在一起治疗的是274团的一个连长,我俩商量着,这样做,实际上就是不要我们了,不过,医院确实也无力解决。但我们决不能留在此地:这里是新区,人生地不熟,敌人来了只有死路一条。一定要想办法跟着党走,只要跟着部队走,无论走到哪里,就是死了也光荣。
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自己救自己。因我们每人分到了少量的安置费,就请护士帮我们找了四个民夫(老百姓)来,跟民夫讲好,抬着我们跟在部队后面走,晚上到地方休息时,给工钱。结果,他们很高兴也愿意抬。
就这样,连续走了约四天,来到了江油县附近的一条大河。河水深而水流急,河面上原来有座大铁索桥,但在红军到来之前被敌人破坏了。我们的前卫部队就用竹木板临时铺设桥面。
正当那俩位民夫抬着我走在桥中间时,天空中飞来三架敌机,对着桥面连番轰炸。抬我的民夫一见势头不好,也顾不上管我了,把担架往桥上一摔,冲出桥头就跑了。
说来也巧,敌机的炸弹把桥左边一条竹绳炸断后,桥面歪斜,但没有断。我当时因腿伤不能动,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眼看着空中的敌机来回不停地在我身边投弹轰炸。
大约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敌机轰炸结束。那个时候,敌机一次轰炸后,一般当天是不会再来了。这时,两个民夫又回来了,见我还活着躺在担架上,便又接着抬起我,跟随部队继续出发。
江油河上遭遇敌机轰炸,这是我的第一次大难不死。
十几天后,我的伤口感染化脓了,不时发出阵阵恶臭。那个时候,身边什么药物都没有,每天到达休息的地方后,就请民夫帮忙烧点开水,再放点盐,自己用旧布条沾着盐水洗一洗。后来,伤口烂成了一个小洞,我忍住痛,把布条塞进去吸出脓水后,再用尿液冲洗一下(因小时候在家种地,有时被锄头或刀把脚铲破后,农民们都习惯用自己的尿液冲洗,说是消毒的)。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伤口剧痛不止,用指摸摸,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长在那里。仔细一看,有个黑点子,我就用手指甲轻轻按按,发现是那块炮弹皮冒了出来。当时,没有医护人员,就向老百姓借了把小剪刀,自己咬紧牙根,用小剪刀慢慢把肉皮剪开,然后,用手指捏住了弹片,猛然往上一提,把弹片弄了出来。
当时,人痛得晕倒过去,血流得满腿都是。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五六天后,伤口就不觉得痛,腿伤也慢慢地痊愈了。这在当时那样的条件下,可以说是个奇迹。
伤愈出院后,经31军政治部统一分配,我留在了军政治部当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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