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令员带领我们电台和少数几个参谋人员,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赶到位于闻喜县和夏县交界处的前方指挥所。一见到刘忠参谋长,就风趣地朝他连连作揖:“哎呀,好,打得好啊!”
大约是在9月23日,我们电台收到中央军委“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歼灭第一旅”的电令。陈司令员接电后当即指示,快速传达到所有作战部队,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
陈司令员指挥打仗的特点,向来是战场上哪里紧要,他就带上通信设备如报话机、电话出现在哪里,遇到情况紧急时,他就直接同团、甚至营的指挥员讲话。
有一次,监听到敌总指挥在骂黄正诚是草包,连个小山头都拿不下来后,他就直接给我29团吴效闵说:“效闵同志,你知道吧,董剑骂黄正诚是草包,连个小山头都拿不下来,他这个大草包要亲自出马了。你们团立即插到临汾——陈堰公路上去,活捉董剑,动作要快。”并在电话里一再嘱咐:“攻击陈堰的部队,从四面八方进入村中,特别要防止发生误会。”还一再强调,要活捉黄正诚。
这次仗打得非常艰苦。如10旅向敌发起总攻,歼灭敌军王亚武部时,我部队攻入院内,用刺刀、手榴弹与敌近战,打得异常激烈。战士们英勇无比,有的连队打得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往前打;有的班手榴弹打光了,就冒着生命危险,把敌方甩过来的手榴弹,快速拣起来再甩过去。这种情况在内战时期也曾有过,战士们幽默地比喻为“托排球”。
陈司令员接连几天几夜一直在作战室的报话机监听室。
就在我20团攻入黄正诚躲藏的一座高墙大院内,把院子打得硝烟弥漫时,敌指挥官罗列还像招魂一样,在报话机中连续不断地呼叫黄正诚,而此时,黄的电台已经没有任何声息了。
临浮战役示意图
这时,陈司令员看了电台一眼,幽默地说:“别叫了,他已经在我20团手里了,过两天我叫他来。”说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临浮战役以歼灭敌27旅、167旅,敌主力第一旅遭受重创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此战役共毙敌2000余人,俘敌2500余人,活捉中将旅长黄正诚,少将副旅长兼参谋长戴涛,少将参谋主任顾铁,第一团少将团长刘玉树等。
摆在黄正诚旅部门口附近的四门美式山炮,竟然一炮未发就被我军缴获。我们问俘虏:“你们有炮为啥不打呀?”俘虏说:“你们一下子就包围上来了,还怎么打!”我们听后都哄堂大笑起来。
战斗结束后,10旅旅长周希汉带着黄正诚来到纵队指挥所。陈司令员已经是三天两夜没有睡了,却还毫无倦意,一见黄正诚就问:“你是黄正诚?”黄先是低头不语,之后抬起头来畏怯地望着陈赓:“你是?”陈赓爽朗地答道:“我是陈赓,你们胡先生在黄埔跟我同期。”黄正诚连连点头说:“久仰,久仰……”
陈赓又问:“你们本来是想消灭我们,现在被消灭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不知对此作何感想?”黄正诚带着非常丧气的神态说:“自从进入你们的地区后,我军就像瞎子一样,不了解贵军情况。贵军对我军的行动却了解得很清楚,又善近战。你们打仗不按规矩,我们火力还未展开,就遭到贵军的攻击……”
陈赓没等黄正诚讲完就打断他说:“是不是还有点不服气?”黄正诚说:“我的部队还没有摆开,就被歼灭,不能说明贵军高明。”陈赓很严肃地驳斥道:“我就是不许你将部队展开!”
黄正诚听到这句声色俱厉的话,望着陈赓,慌忙低下头去。陈赓接着说:“你们发动这场战争,是不得人心的。你们的装备再好、火力再强,也一定要失败……”黄正诚卑愧地坐在一旁,再也没吭声。
随后,陈赓转变话题,询问了有关蒋军内部的一些情况,并说明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后,叫人将他带走。
此次战役缴获的武器弹药很多。以往,我们机关干部在每次胜仗后,总想换支好点的短枪或好马。以前我有一支“勃朗宁”手枪,是德国制造。上次打阎锡山伪军时,缴了不少手提式机枪,我就跑去找陈司令员说:“给我一支手提式。”他说:“好,给你一支‘斯登’式,我写个条子去供给部取。”
供给部赵炳润部长我们很熟悉。去后,赵部长说:“你自己到库房拿吧。”“斯登式”是美国造的,一响25发,我一下拿了100发子弹。
上党战役打老爷山时,战斗打得很激烈,我老想着上山去看看热闹。有天晚上我不值班,就同黄克一块儿,跑到阵地去看热闹,不巧正碰到陈司令员,好把我们俩训了一顿说:“你们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王诤同志交待,无线通信谁来抓呀!以后未经我同意,你们决不许随便跑到前沿阵地上去!”
陈司令员完全是出于对我们的安全着想。那时,首长把我们无线电报务人员当成宝贝,称为“技术人员”(王诤同志是军委三局长,电台报务人员尤其是队长,属于他直接调动)。
“斯登”手提枪的优点是子弹多,连发不易出毛病,射程也远,可达200米;但最大缺点是没有保险,容易走火,枪身也比较重,大约有六七斤。有次夜行军上山时,驮器材的牲口爬得慢,通信员就用枪托在骡子屁股上一捅,谁知,25发子弹“嘟儿”一下,全射了出去,幸好没有伤到人。从此,我就不要了,把它交还供给部枪械处。
这次消灭黄正诚的部队,缴获了很多武器弹药,其中有种美国新出的“卡宾”枪,此枪特点是短小轻便,准确率100%,大约只有三四斤重,可打25发子弹,式样很好看。
那时,团以上首长的警卫员每人都有一支。我也很想要一支,但经常找司令员换枪,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去11旅找李成芳旅长。李旅长1934年时在红31军93师279团二营当过政治委员,我们很熟悉。
我说:“旅长,给我一支‘卡宾’枪行么?”李说:“行,你去供给处自己选吧!”我就去选了一支,并取了150发子弹。后来,这支枪一直跟随着我,直到1950年到地方工作后,按规定不准配带枪支,除一支“勃朗宁”外,一支“卡宾”枪和20响的驳壳枪,全都交到当时的重庆市公安部门了。
此次临浮战役中,我们还缴获了敌话机四台,电台五部,有线电话机100多部。
1946年9月26日,延安《解放日报》以《向太岳纵队致敬》为题发表社论说:“这次胜利的三大原因,第一是我部与当地人民有血肉不可分的亲密关系;第二是太岳纵队指战员的沉着坚定、英勇善战;第三是陈赓和王新亭将军指挥有方,机动作战,不斤斤计较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专心致志于消灭敌方有生力量,善于出敌不意击敌无备。”
毛泽东同志1946年10月1日为中共中央起草的《三个月总结》中指出:“解放战争头三个月,我军歼灭国民党军队共计25个旅,除开胡宗南两个旅,都是陈赓指挥所属部队歼灭的。阎锡山的4个旅(师)中3个旅(师)是陈赓部队歼灭的”
正当陈司令员率太岳纵队进军晋西南地区前,收到中央这份电报,全军上下都非常高兴。陈司令员立即将这份电报向团以上干部传达,他心情激动地说:“在歼灭敌军第二个25个旅的作战中,我们要多作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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