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水蓉
他,瘦瘦小小的个子,却随时骑着一辆装满了桶装水的三轮车在十陵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在十陵镇周围的各大小区,经常可以看到他肩扛矿泉水的瘦小身影。
他是一名送水工,十年如一日,对待这份工作如对待自己的人生一样认真、执著,对待客户更是信奉了那句话:顾客就是上帝。无论风里雨里,只要客户一个电话打来,他一定会及时送到客户家里。
他叫张同理,是龙泉驿区十陵街道石灵社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一个朴实的送水工。张同理与妻子经营着一家送水店,每天本分地做着自己的小生意。他说话很小声,脸上总是露着腼腆的微笑。
他瘦瘦小小的个子,内心却时刻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他说:“这力量不只是用来扛矿泉水桶,还要用来抓小偷。”
“抓小偷?你这身子骨如何能够与小偷搏斗?”
“怎么不能?只要心中充满了正义,我的全身就充满了力量。”
“看你身子骨那么瘦小,你就不怕小偷吗?”
“打架不怕个子大,只要找准小偷的软肋之处,狠、准、快地攻击,自己受伤的机会一般很小……”
“为啥不怕?每个人都怕死的。”
“革命先烈都不怕牺牲,我为啥怕死!”
瘦小的他,看起来不多言不多语,突然冒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你为何要抓小偷?”
“因为我恨小偷。”
“2009年的某天,我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蹲在楼底下哭。就走过去问,原来那个女人刚买一个星期的电动车掉了。女人边哭边说,她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娃娃,挣钱那么辛苦,才搬来两个多月,就被小偷偷了三辆电动车。电动车是她家里唯一最值钱的东西,也是她上班的必备交通工具……”
听了女人哭哭啼啼的一席话,张同理内心正义的血液不停地往上涌。他觉得,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安抚自己,安抚这个可怜的女人。
“小偷,太可恶了,我要抓住你们!”张同理默默地下定决心。
在后来两年时间里,张同理的店里先后掉了五辆电动车,这更加坚定了他抓小偷的决心。
“你这不是越抓越没完没了吗?”
“那些小偷好像都是学过法律似的,一般都不犯太大的案,出来后又继续作案,继续钻法律的空子。”
“确实,国家的法律对小偷的处罚太轻。”
“所以,我主张偷东西应该被判刑。”
“判刑?关了一年半载,几年几月出来,就能保证这些小偷不偷了吗?”
“至少不会那么嚣张和猖獗。我就亲自看到过一个惯犯坐了八九个月的牢,回来后就跑到城里开起了出租车,从此,金盆洗手,再也没有犯过案。”
“所以,你一再主张小偷应该被判刑?”
“是,对于反复作案的小偷拘留几天,半个月的,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待在拘留所里其实正好给他们放个假。这些小偷,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才能真正地醒悟。”
张同理在送水路上,他会随时注意那些可疑人的行动,然后跟踪,发现案情就打110。来不及拨打110时,他就自己冲上去制服小偷。他已经把抓小偷当成了他的第二职业,更是一种职责。
2012年9月的一天,他送了水下楼看到三个小偷正在偷电动车,其中一个小偷即将骑走电动车。他想:我一个人对他们三个,恐怕难对付。他突然心生一计,毅然朝电动车上的小偷走过去。
“哎呀,小兄弟,谢谢你坐我的车,不然我的车肯定早就遭偷了!”
小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过他的话:“哎呀,没事没事。这是你的车啊?”
“是啊,是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那你来了,我,我就走了哈!”
“要得,要得,谢谢了。”
小偷悻悻然离开。上楼接孩子补课的家长下楼看到自己那已经被小偷撬开了锁的电动车,竟是被眼前这个瘦小的送水工保住了,连忙对他表示感谢。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他只回了句:“没事,这都是应该的。”
面对三个小偷,无论哪一个站出来都比张同理结实、魁梧,但张同理没有因此而心生胆怯,而是用他的机智和勇敢战胜了小偷,为失主保全了电动车。
“你就不怕那些小偷报复你和你的家人吗?”
“说不怕是假的,但我晓得提防,我每天送水最多送到晚上八点多就不送了,就是怕小偷报复。”
“你怕报复,可以不抓小偷啊,何况,抓小偷都是警察的事。”
“身为一个中国公民,是有责任、有义务为社会创造一片和谐的。”
“那这些年有小偷对你进行报复了吗?”
“应该算是有吧。”
“什么样的报复?没有受伤吧?”
“没有,只是把我家的卷帘门弄坏了。后来,我家换了坚固的大门,又喂了一条大狼狗。”
“那外出呢?”
“我的送水三轮车上随时都放着一根钢管,就是为了抓小偷和防身而准备的,在十陵街上,很多小偷现在看到我都要躲开。而有些人却要躲开小偷,不敢与小偷较量,抢回属于自己的财产。有一户人家,看到小偷把停在家门口的电动车骑走却不敢追小偷。当时手拿砍刀的小偷朝电动车的主人吼道:‘你这车就值两三千块钱,你不让我偷,老子砍死你!’电动车的主人吓得站在不远处,不敢再叫,眼睁睁看着小偷骑着电动车扬长而去。”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一定会及时报警,与小偷周旋。”
2014年1月18日,正在熟睡的张同理听到底楼房间有响动,赶忙起来查看。结果发现其中一辆电动车的电瓶不见了,而另一辆车的电瓶已被撬开。张同理分析,小偷可能还会回来拿走那块已撬开的电瓶。于是,他牵起自家的大狼狗躲到阳台上观察。两小时后,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果然又鬼鬼祟祟溜进了他家,不停地撬之前没得手的电瓶。这时,张同理悄悄从阳台的侧门下来,狼狗也同时向小偷扑过去。小偷见势不妙,爬起来就往门外逃,狼狗和张同理一同追出去。在小区的拐角处,小偷被狼狗扑倒在地,张同理趁机上去把小偷制服并送到十陵派出所,经查证,该小偷为河北邢台的一个通缉犯。
张同理,一米六的小个头,简直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那么大,敢跟小偷打斗。邻居大姐打趣说:“要是换成是我,腿都吓软了。”
“张师傅,如果你事先晓得那个是通缉犯,你敢不敢去追呢?”街坊邻居问张同理。老实巴交的张同理用质朴的话回答:“对于坏人,不管是小偷,还是通缉犯,我们都有责任去跟他斗智斗勇。如果社会上多一些有责任感、有正义感的人,我想我们的社会会更加和谐。”
有一段时间,张同理经常看到几个十二岁左右的娃娃在某小区的停车场游荡,有几次下手偷车都没成功。他就走过去劝那些娃娃不要当小偷,几个娃娃都不承认,说他们是在那里玩的。
“你抓小偷有没有被冤枉过呢?”
“有啊。”
“有一次在三五寺,我看到有个人抢了路人的钱包就开跑,我赶忙捡起路边一块砖头追过去,等到把钱包追回来,那个路人的妈妈却指着我说:‘他们是一伙的。’”
这样的误会时常会有,然而,不多言不多语的张同理却一笑置之。
有一次雨天,张同理在送水到长江学院的路上,在一个拐弯处,一个骑电动车的父女俩转弯太急而摔倒在地。张同理看见了,马上停下车跑过去扶起父女。扶起来后,那父女俩却要张同理赔1000块钱,那女孩说她手也伤了,腿也伤了,而且裤子也破了……
善良的张同理说:“我好心扶你们,你们居然……”
“不是你撞的,你来扶啥?”女孩哎呀哎呀地狡辩。
张同理指着旁边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大姐,你是亲自看到了的,你说,是我撞的还是他们自己摔倒的?”
那个女人说:“是你撞倒的。”
张同理顿时无语了,但面对两个蛮横无理的父女,他只好打110求助,可是这段路没有监控,警察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谁非,只好调解让张同理赔500元了事,但张同理心里委屈啊,却又不能为自己辩解,只好摸出包里两百元。
张同理说:“人在做,天在看。给,我只有200元,拿去买条裤子!”
警察走后,女孩喊住证人:“四姨,来,你骑我爸这个车。”
张同理见了,哭笑不得,但他始终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有一次,张同理的妈妈高血压发作,晕倒在路边,正好路过的两个大学生赶忙扶起她。并对张同理的妈妈说:“阿姨,你还好吧,你不会说是我们把你撞倒的吧?”
张同理的妈妈说:“孩子啊,我活了大半辈子,只会懂得感激和谢恩。你们是好人啊,我咋会冤枉你们呢!你们放心……”
是的,好人有好报。好人一定有好报!
2008年,张同理的女儿的头在学校被同学不小心碰伤,伤到脑神经,前后在医院治疗花费了16万多,但他们却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赔偿。学校承诺:只要说出是谁碰伤的就让其承担所有费用。但张同理的女儿死活不说是谁碰伤她的,学校也就只好放弃追究,而善良的张同理也默默承担了这笔费用。如今,张同理的女儿完全康复,已经在上大学。
张同理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是的,女儿的康复就是好报。
“照你这么说,那你肯定是长期做好事了?”
“应该算是吧。”
“那你说说看。”
朴实少言的张同理沉默了一小会儿:“我看到在路边要钱的都会给。”
“你不晓得很多都是骗钱的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错过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但很多这样要钱的人背后都有操纵者,而且都很有钱。”
“看着那些没手、没腿的人还是挺造孽的,所以,忍不住……不过,我只要发现了哪个要钱的是真骗子,我就不会再给他钱,而且提醒旁边的人不要再给他钱。”
“当好人真的是好尴尬啊。”
“是啊。”
有一次,张同理到五块石附近送水,遇到一个开宝马车的,他说他的钱包丢了,车又没油了,他让张同理借100元给他加油,张同理认为一个开宝马车的肯定不是骗子,就信了,并借给他100元,那个人热情地留下电话号码,说一定还钱。后来,张同理打电话过去,电话一直关机。
骗子的骗术其实并不高超,是善良的人们缺少防范心理。
“如果路上你再遇上同样需要帮助的人,你还会帮助吗?”
“会的,而且还会鼓励家人也要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老婆也曾因为做好事而被骗了500元。”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跟我被骗的经历差不多。不过,做好事不一定要去较真,只要自己心安,下一次做好事的时候多一个心眼就是了。”
平凡的事,伟大的精神。
“你以前还做过什么?”
“做过面,卖过菜油,修过自行车等等。”
“那你的生活也不容易呵,一定还有很多感人的事……”
“是啊,还记得当初我还在修自行车的时候,家里还养着老母猪,母亲为了守母猪下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猪圈旁边。有一天,我正在屋里修自行车,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我感觉不对,赶忙朝猪圈跑去,看到母亲正在猪粪坑里扑腾,我赶忙伸手抓住母亲将她从粪坑里拉出来。我女儿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在院子里捉迷藏,也不小心掉粪坑里了,当时也正好我路过听到响声救起女儿……所以,我的两位至关重要的亲人一直对我说,我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而当时无论是谁掉在粪坑,我都会义无反顾去救起的。”
“当你救起你的亲人,你是什么感受?”
“感动。”
张同理说,他每次抓住了小偷或者做了好事,心情都像救了亲人一样的感动。
“在你抓住小偷或者做好事的过程中,遇到过危险吗?”
记得在2012年4月,小区里有一辆报废汽车自燃了,是烧气的,很多人看到都不敢靠近,害怕汽车爆炸。119的车来了,张同理抢起消防袋就往前冲去,与消防官兵一起把火完全扑灭。
还有一次是2013年8月,晚上七点多,在成都大学附近,有两个学生骑的电动车突然自燃了,两个学生跳下车,找来灭火器,却不敢靠近,害怕发生爆炸。正在这个时候,骑着三轮车送水的张同理路过,赶忙从包里摸出一把刀,不停地划矿泉水桶,不小心一刀划到拇指上,鲜血直流,他却不顾疼痛,硬是划开了厚厚的矿泉水桶,用矿泉水将燃烧的电动车熄灭。两个学生看到张同理冒着鲜血的手,赶忙过来帮他包扎。包扎后,他又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坚持把剩下的十多桶水送完才回家。
回到家后,他老婆心疼得直骂他:“瓜娃子!又把手弄伤了。”张同理的哥哥也说:“救火可以,但也要保证自身安全嘛!”其实,张同理的老婆很爱他,也很支持他,而且为有这样勇敢的丈夫而骄傲。
到现在,张同理的拇指上都还有一块明显的伤疤。
平凡中的小事,小事中的不平凡让瘦瘦小小的张同理坚信雷锋精神一定能够完善这个浮躁的社会。
2008年的汶川地震,还有后来的玉树地震、雅安地震发生后,他都为灾区捐钱捐物,并在社区当志愿者,热心地为需要帮助的人服务。
张同理,41岁了,个子瘦瘦小小,作为服务行业的一名普通送水工。他热情服务,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朴实善良,雷锋精神时刻在心中。在十陵的大街小巷,他做的好人好事已家喻户晓,大家都敬佩他、尊重他、感谢他,那些小偷却对他又怕又恨。
这些年,张同理抓的小偷应该说也有很多了,但却屡抓不见少。张同理认为法律对于小偷的处罚太轻,一般刑拘几天至十来天就放出来了,放出来又重操旧业。
所以,张同理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结。
前不久,他想到即将召开的“两会”。几番思量下,他打了一个电话到相关部门,希望“两会”能够研讨对于小偷的判刑问题。
杜绝小偷,减少小偷,是张同理的最大心愿;社会和谐,不再有小偷、抢劫犯,是张同理心中最大的一个梦想。
梦想,只要执著地坚持,一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祝福张同理,愿他的梦想早日得以实现,我们的社会也会因此而更加和谐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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