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色的鸭跖草

紫色的叶，紫色的茎，紫色的花，这就是鸭跖草，由于花小，无味，植株不大，通常长到十几厘米便横向生长。鸭跖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上个世纪，田间路边，经常会看到。

多年前，在渝州买了房，装修一番，便请父母前来居住。父母年岁大，身体不太好，但固执地要带上几岁大的孙子，才同意前来。

小男孩儿是婆婆爷爷唯一的孙子，平时很是疼爱。到火车站接祖孙三人，在出站口，看到一位壮实的小男孩儿，嘴里喝着饮料，身穿红色T恤，斜挎一个浅黄色的小布包，包是扁扁的，好似空的，独自走在前面，在他身后几步远，一位花白头发精干偏瘦弱的老人，和一位微胖的老妇人，各自拎着大包，见着来接的人微笑着出了站台。接待之人挥手向祖孙三人示意，小男孩儿在接待人面前停下脚步，接待人夸小男孩儿勇敢，夸小男孩儿自己一个人走，婆婆爷爷没有牵着，小男孩儿肯定地点了点头，口中坚定地“嗯”。见到老人，接待人想帮爷爷提包，那时的爷爷由于多年的哮喘病，已经影响到了肺部和心脏，虽然夏季不易患感冒，但心肺能力下降，是不能太劳累的。爷爷不让帮，说只是一些换洗衣服，不重的，却说去帮婆婆。结果，婆婆给了一个小包，说是小男孩儿的换洗衣物，并叮嘱，照看好小男孩儿，直到回家。就这样，祖孙三人，来到了大都市。

婆婆爷爷把小男孩儿带到都市，很是高兴，可小男孩儿嘴里却说，是他坚持要来，才使得婆婆爷爷下决心的，一副神气样，仿佛自己是小皇帝，而婆婆爷爷是他的跟班似的。看到小男孩儿斜挎着扁扁的成年人手掌般大小的包，觉得好奇，便问小男孩儿背个空包包干什么。爷爷说包里装了点手纸，为的是小男孩儿上厕所方便。翻开小男孩儿的包，果然里面有几叠整齐的手纸。连自己都不能照顾的小屁孩儿，却像是个指挥家似的，把婆婆爷爷带到几百公里远的外地，满腹成就感。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关系的，正因为小男孩儿的坚持，才使得身体不佳的婆婆爷爷出远门。婆婆爷爷疼爱孙子，不会不满足孙子的愿望，只是这位小孙子的生活用品都得婆婆爷爷带着，小男孩儿自己是无法自理的。

平时早上，婆婆爷爷轮着出门买菜，小男孩儿在家做作业；中午两位老人休息，小男孩儿看小人书，或是看电视；稍晚些时候，等太阳快下山时，带着小男孩儿去游泳；晚饭后，到篮球场投球，小男孩儿还小，力气不够，便用双手抛球将球扔进篮球框。

过了些时日，婆婆要回老家，说是家里的花需要浇水，爷爷也要回去。两位老人都要回去，小男孩儿原本坚持留在都市，后来也说跟着回去。因为，上班时间，小男孩儿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

那时，才注意到父母在老家阳台上种植的花。由于居住的房子是上个世纪修建的，阳台的栏杆用砖石堆砌，一米多高的围栏上面，摆满了简易的花盆，种有昙花、胭脂花、大红袍、鸭跖草、芦荟等花草植物。年轻人都市房屋的阳台上，也布满了各式花草，都是从花市或是农贸市场买回来的，有桂花、含笑、九重葛、荷花、吊兰、石榴，还用一个特大花盆，种植了一颗蜡梅树的桩，那是前一年到南山搬回家的。原本是一棵树，生长在陡坡边，被雨水冲刷到水沟旁，根须露出了土面，却也枝繁叶茂，由于农家院子里的蜡梅树高大粗壮，只有这颗被冲刷在水沟旁的树，稍细些，不过直径也有人的手腕粗。当农人把树扛来，才发现没法运回家。于是农人砍掉枝干，只留很短的主干，装入出租车的后备厢，并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发出新枝叶。搬回家后，用最大的花盆种植。到了年末，长出的新树枝上，开满了淡黄色的花朵，使得整个阳台芳香四溢。可随后几年，由于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在外，疏于管理，最后，那盆粗壮的树干与细细的树枝极不相称的蜡梅，枯萎坏死了。当挖出枯萎的蜡梅树时，却发现它的根须早已腐烂，是水浇多了。

父亲生病的那些年，时常回老家，尽管请有专人照顾，老人却也不得不经常回去。看见阳台上几盆植物，除了茶花、昙花等绿色植株，旁边紫红色的鸭跖草很是吸引人，长满盆边，悬垂在盆外，很是特别。

父母去世后，回老家的次数也少了，只是在长假，偶尔回去一趟，给早已干枯的花盆浇水。时间长了，茶花早早地干枯，随后昙花也败了，只剩那盆鸭跖草，由于长时间缺乏水，临近根部的地方少了许多的叶片，根茎也变得细小了许多，只是末梢紫红色的少许卵形叶片中，稀疏地开出了几朵淡紫色的花朵，细细的，没有一丝香气，静静地开放着，延续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