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能忘却的纪念
从我个人来说,对俄罗斯(包括前苏联)的认知大概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大概在14岁之前,关键词是文学;第二个阶段是中学到大学,关键词是元素周期和音乐;之后才是对俄罗斯整体政治、历史、军事的渐渐熟悉。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我这般,但于我而言,俄罗斯这个民族最深沉的魅力,始终埋藏在厚重的书籍、轻灵的乐谱和跳动的化学符号中。
秉笔写春秋:重读巨匠
漫步俄罗斯大多数城市的街头,总会看到大大小小的雕像,除了历朝历代的领袖外,最多的是那些艺术家,他们是这个民族最为华美的记忆,每一座雕像前,总摆放着一些鲜花,有时是一大束玫瑰,有时是一枝郁金香或几朵路边采来的矢车菊。
俄罗斯人似乎比别的国家的人更热爱文学、诗歌和艺术,诗歌和音乐的气质深深融入俄罗斯人的性格之中。历史、文化、艺术随着一束束一朵朵鲜花在俄罗斯人的血脉中生生不息、代代传承。
而这些融在俄罗斯人骨血里的名字,同样也撼动着整个欧洲文化,形成世界文学的经脉,他们是:普希金、果戈理、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高尔基……
文学也是俄罗斯人的哲学,是他们了解世界的方式。
同很多伟大的民族文化发展的轨迹一样,俄罗斯文学也是从一部战争史诗开始的,这就是《伊戈尔远征记》,它的体裁和范例,源于10世纪末从罗马帝国传入俄罗斯的基督教所产生的教会文学。事实上,这种教会文学在近两百年时间里一直是俄罗斯人民主要的精神和道德食粮,它同时也促进了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形成。这种性格最华丽的一次亮相,是在《伊戈尔远征记》中。
这部英雄史诗成书于1185—1187年,以罗斯王公伊戈尔一次失败的远征为史实依据。这一时期,正处于俄罗斯大地上公国林立,相互攻击、残杀的时代。主人公伊戈尔为消除公国的外患——盘踞在黑海沿岸的波洛夫人,率远征军进行征伐。在伊戈尔身上,兼有为自己民族抗御外敌的英雄气概和追求个人荣誉、轻率行动的性格特征。史诗最后借基辅大公之口道出了这部作品的要旨:团结起来,为祖国和民族,为伊戈尔的失败复仇。作品在叙述英雄业绩时充溢着爱国主义精神和浓郁的抒情气氛。在作者笔下,俄罗斯大地上的山川风物都具有灵性。
这缕灵性,一直在俄罗斯大地上沉淀,直到19世纪,开始书写出它最为绚丽的篇章。
19世纪不仅是俄国文学,也是世界古典文学大师辈出的时代。与同时期西欧文学相比,俄国文学后来居上,不仅在作家和作品的数量上超过了西欧,更重要的是在不同的体裁领域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从而使俄国文学走在了欧洲前列。正如高尔基所说:“比较一下西方文学史和俄国文学史,就可以得出这个不可动摇的结论,没有一个国家像俄国那样在不到百年的时间出现过灿若星群的伟大名字。”
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契诃夫的短篇小说,普希金的诗歌,都在世界文学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另外还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戏剧,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的文艺理论与文艺批评,都充分反映出俄国文学的成就与特色。
这些文学作品,在很多国家,影响了一代甚至几代人,我们和我们的父辈,从小阅读的世界名著中,俄罗斯的作品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我们回顾一下这些在世界文坛上熠熠生辉的巨匠:
亚历山大·格里鲍耶多夫(《聪明误》)
米哈伊尔·莱蒙托夫(《童僧》、《当代英雄》等)
尼古拉·果戈理(《狄康卡近乡夜话》、《死魂灵》等)
剧作家亚历山大·奥斯特洛夫斯基(《大雷雨》、《狼和羊》等)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白痴》等)
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
伊万·屠格涅夫(《父与子》、《罗亭》、《贵族之家》等)
尼古拉·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艺术与现实的美学关系》、《资本与劳动》等)
伊万·冈察洛夫(《奥勃洛莫夫》、《悬崖》等)
尼古拉·涅克拉索夫(《谁在俄罗斯过好日子》、《俄罗斯妇女》等)
米哈伊尔·萨尔蒂科夫—谢得林(《外省札记》、《一个城市的历史》等)
安东·契诃夫(《樱桃园》、《三姐妹》、《海鸥》等)
高尔基(《克里姆·萨姆金的一生》、《母亲》、《海燕》等)
…… ……
正如这些伟大的文学巨人留给俄罗斯无可估量的精神财富一样,俄罗斯人民也给予这些先哲以最高的礼遇。他们在用博物馆这一形式,来纪念、缅怀这些作家的同时,也传承了整个民族的精神和信仰。俄罗斯的作家博物馆数量之多、品位之高、风格之独特都是举世闻名的。享有盛誉的大作家如普希金、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等,除了在出生地有纪念馆、博物馆之外,他们曾经工作和居住过的地方,也都有博物馆,往往一个作家有多处展示他们足迹和成果的地方。
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的博物馆,仅在莫斯科和莫斯科附近就有四处。其中,托尔斯泰庄园博物馆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之一,位于俄罗斯联邦图拉州的亚斯纳亚·波良纳镇,占地380公顷,风景优美。人们把这里称为托尔斯泰的“摇篮和坟墓”。
跳跃的俄罗斯符号:有一种艺术叫窒息
记得几年前轰动一时的青春励志剧《奋斗》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夏琳为了向她的客户——当然也是她男朋友的爸爸——远大公司老总徐志森证明自己的公司并不是像他所断言的“太过匠气、没有灵性”,要请徐志森去听音乐会,她提到的就是贝多芬、柴可夫斯基。
而正是这种随意的笔触,却直接反映出在普通民众的感性认知里,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代表了一种空灵到极致的唯美。
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几乎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古典”作曲家,他为俄国交响乐派赢得了世界声誉。
柴可夫斯基作品中流淌出的情感时而热情奔放,时而细腻婉转。他的抒情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黑桃皇后》,芭蕾舞曲《天鹅湖》、《睡美人》和《胡桃夹子》不仅是俄罗斯音乐艺术史的高峰,而且在一百多年后,由这些剧目演绎出的唯美爱情故事,依然感动着每一个热爱艺术、热爱生命的人。他的音乐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充满激情,乐章抒情而又华丽,并带有强烈的管弦乐风格。
无论是童话,还是历史、传奇故事等,他都能以抒情的笔调处理,擅长于细腻的心理刻画,往往通过对理想破灭、幸福无望的描写,折射出人生与社会的悲剧。1876年12月,大文豪托尔斯泰在莫斯科的一场音乐会上听到柴可夫斯基的《第一弦乐四重奏》时不禁潸然泪下,他感慨万千地说:“我已经接触到忍受苦难的人民的灵魂深处了。”
这种风格直接和间接地影响了很多后来者。柴可夫斯基曾写道:“至于我对音乐里俄罗斯元素的关注,是由于我常年生活在异国。在我年幼的时候,俄罗斯民族音乐无法描述的美丽就已经充满了我的生命。”
柴可夫斯基所说的俄罗斯民族音乐,是俄罗斯民族平原艺术在吸收西方教堂音乐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浪漫主义的音乐风格。俄国古典民族音乐的创始人是米哈伊尔·格林卡。他的歌剧《效忠沙皇》(又叫《伊万·苏萨宁》)和《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奠定了俄国古典歌剧两个流派——讴歌英雄的民间音乐剧和童话歌剧——的基础。
这种民族音乐,经过柴可夫斯基放大之后,渐渐发展成为一种独具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俄罗斯芭蕾舞。
在俄罗斯,优雅的芭蕾舞就如同京剧在中国的地位一样,已经成为国粹。看芭蕾舞剧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与散步一样平常。芭蕾的语言,是每个俄罗斯人都懂的。孩子们刚一懂事,父母就会带他们去看芭蕾。会买靠近舞台的票,会用最美的语言去讲解足尖、旋转和飞腾所组成的故事,让美丽的公主和英俊的王子飞进他们幼小的心灵。
芭蕾在17世纪由欧洲传入俄罗斯,最初只在宫廷宴会上表演。在1840年前后,俄罗斯芭蕾步入了其发展历程中的黄金时代——在汲取法国芭蕾学派和意大利芭蕾学派之精华的基础上创立了俄罗斯芭蕾学派。其创作思想和艺术构思的原则,极大地启发并鼓舞了编导和作曲家追求舞蹈“交响化”倾向的热情,把舞蹈和音乐的有机结合,作为推动剧情发展和刻画人物性格的主要手段,从而实现了浪漫主义芭蕾大师们所向往的“交响舞蹈”的理想。
从1877年开始,随着柴可夫斯基的不朽名著《天鹅湖》、《睡美人》、《胡桃夹子》等芭蕾舞剧在俄国各大剧院的舞台上陆续上演,这个起源于意大利,兴盛于法国的欧洲古典宫廷舞蹈——芭蕾艺术的中心,由巴黎转到了圣彼得堡。
到了20世纪初,俄国芭蕾已在世界芭蕾舞坛中占据主导地位,并且自成学派,拥有自己的保留剧目、表演风格和教学体系,也涌现了一批编导和表演人才。1913年,以蒙特卡罗为基地的永久性剧团——“佳吉列夫俄罗斯芭蕾舞团”成立,开始在欧美各地巡回演出,影响巨大,直接促成了欧洲芭蕾的复兴。加琳娜·乌兰诺娃、马娅·普里谢茨卡娅、奥利加·列别申斯卡娅等俄国著名舞蹈家的名字已经永远载入世界舞蹈艺术的史册。
在辉煌的、永恒的芭蕾世界,不仅有灯火通明的舞台、色彩变幻的神话世界和永不消逝的音符,还有俄罗斯人民对生活的理解、对恶势力和不幸的抗争、对重压的忍耐和承受。俄罗斯人精神世界中的许多传统和情感因素都是在小小的芭蕾舞台前世代相传的。
芭蕾舞剧《天鹅湖》
凝固的俄罗斯文明:飞过“洋葱头”
到过俄罗斯的人,无不为其高耸肃穆的洋葱顶教堂而动容,为巍峨壮观的宫殿而惊叹,也为那些实用的乡间木屋而神往……如果能够乘直升机飞过莫斯科、圣彼得堡上空,则可以看到红色、绿色、白色、金色,在宁静的阳光和碧蓝的天空下,熠熠生辉……这就是俄罗斯,横跨欧亚两洲,交汇东西方文化的独具特色的建筑风格。
对本国建筑,俄罗斯人的精辟概括是,沙皇时代最宏伟的建筑是教堂——体现神权,苏联时期最壮丽的建筑是政府办公楼——体现政权,今天最漂亮的建筑是银行——体现财权。
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俄罗斯代表性建筑,发端于10世纪至13世纪,正是在这期间,在当时的核心城市,如基辅、诺夫哥罗德等产生了一批俄国建筑艺术杰作,比方说基辅(1037)和诺夫哥罗德(1045—1050)的索菲亚教堂。这一时期的教堂主要出自希腊拜占庭大师之手,这些大师也就成为俄罗斯建筑师的启蒙者。
从10世纪到17世纪,是俄罗斯建筑的教堂时代,城市居民可以前去举行弥撒、听经文、举办婚礼、为孩子洗礼,并进行其他庆祝活动。15世纪至16世纪,俄罗斯摆脱鞑靼—蒙古枷锁,以莫斯科为中心的王朝诞生,建筑也迅速形成自身的风格,建造了堡垒、教堂、宫殿、城墙和塔楼,出现了科洛缅斯科耶的基督升天教堂、圣母升天大教堂、大天使教堂、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多棱宫等一批建筑精品。俄罗斯建筑师巴尔马和波斯尼克设计的波克罗夫大教堂(瓦西里·勃拉仁大教堂)远近闻名。
教堂的建材是石料,外形典雅大方高阔端正,这样的主建筑结构搭配多个矗立的半圆形顶盖。初期的圆顶通常较大较扁,后来渐渐往上拉长拉尖,也向旁发展趋饱满;诺夫哥罗德的索菲亚大教堂是俄罗斯第一个洋葱顶的教堂。有旅行者比较过俄罗斯教堂的圆顶,据称是同中有异,有的扁扁垮垮似露水落地将溢出(过气了),有的尖尖翘上宛如拔丝洋葱(过头了),有的线条刚毅得像一团烈焰(过火了)。而正是这大大小小、圆圆扁扁的“洋葱头”,融合了拜占庭的端正气度与俄罗斯活泼的民族气质,也以一种凝固的音符谱写了中世纪俄罗斯的文化魅力。
圣瓦西里大教堂与克里姆林宫
十月革命前,据说莫斯科约有2000个教堂。站在城西制高点麻雀山东望市中心,克里姆林宫教堂群、救世主基督大教堂、圣母修道院等教堂的镀金葱头顶鳞次栉比,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进入17世纪,彼得一世时期,教堂建筑时代淡出,世俗建筑时代来临。修筑宫殿是新首都圣彼得堡的头等大事,其风格主要是巴洛克式,如彼得堡的冬宫、彼得戈夫的大宫殿、皇村的叶卡捷琳娜宫等。
圣彼得堡冬宫
苏联时期,俄罗斯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叫做“高层塔楼”,也被戏称为“斯大林楼”。
彼时,卫国战争的胜利极大地激发了苏联人的雄心和豪气,意欲通过“凝固的旋律”——建筑来加以体现。当时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造美国“帝国大厦”式的摩天大楼。斯大林为了避免“摩天大楼”这个“美帝国主义特有的”建筑术语,想出了“高层塔楼”这一新名词。这类大楼,不论是校舍、机关,还是旅社、住宅,外墙都贴白色大理石,明快大方,门厅内挂枝形吊灯,富丽堂皇;外观大同小异,两侧或四角的配楼较矮,中央的主楼高耸,顶部是细细的塔尖。最能反映斯大林时代建筑特点的莫过于莫斯科的7栋尖顶高层塔楼——莫斯科大学、外交部、交通部、乌克兰饭店、列宁格勒饭店、起义广场上的“高知楼”和锅炉广场上的“艺术家楼”。这种建筑风格充分体现出当时中央集权和振兴强国的思想。
最后,还要说一下无所不在的莫斯科地铁,这是莫斯科的又一精品。莫斯科地铁是1935年通车的,目前总里程已超过250千米,成为市内公交的主力。地铁既是交通动脉,又是颇具艺术价值的地下宫殿,尤其是斯大林时代建的候车厅,个个单独设计,采用贵重的天然石料,使用独特的照明灯具,饰以名师高手创作的大量雕塑和彩绘,富丽堂皇,成本可观。
无论时代怎么变化,领导人如何更迭,俄罗斯的建筑永远有其独特的风格和魅力——端庄稳重,气势磅礴,与它的民族性格和强国地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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