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与方案设计

访谈1：建筑师与方案设计

图片丨拉斐尔·莫尼欧访谈录

访问者：Alejandro Zaera 

时  间：1994．冬 

“作为一名建筑师，在我全部的经验中，对任何一个方案，我总是投入尽可能多的精力。我没有最喜欢的方案，也从没有以冷淡的态度对待过我的哪一份设计。我会怀着同样程度的决心来解决它们，并且付出相同的努力。或许应该做些什么?尽管言语上的提议和具体工作的方法对工作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即便只是想法上的进步也能够解决许多设计中的特殊问题。我不喜欢掉进一个语言上错误的圈套——当我们观看某些近年来建成的建筑作品时往往会得到一些感触，然而欣赏者则盲目地试图以某种准则来鉴定它们，从而忘记了真正的问题。我对实现一个概念上的、言语中的社会更感兴趣，试图为每一个设计方案提供一种得以生存的能力…… ”                                                                                ——拉斐尔·莫内欧

问：你常提到客户对一个项目的进展是很重要的，那你的客户是如何影响你的作品的呢? 

答：我说过的是，它会影响作品的凝固——它的生存的潜力。客户为这些建筑提供了在城市中停泊的港湾。无论是一个私人空间还是一个社会的机构，客户都将会为他的项目奠基并且定义项目所提供的空间……拥有一个好的客户，他可以给你一种强烈的感觉：你的工作是被期待的，你的作品是最终在一个宽敞的社会区域中生存的隐蔽、安全的庇护所。在一定程度上，客户是作品成功、坚固和持久的保障。  

客户和他们的影响，就像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作品摆脱建筑历史脉络的狭隘，这使我对于建筑设计的兴趣日益增加，同时使我的设计与社会平台的联系也不断扩大——这不是自我满足，也不是为那些能够理解的人做设计。建筑师斯蒂文‘霍尔，在我心中他是一位心思细密的设计师，在他的作品中呈现了一个几乎完全是电影胶片的集合的形式，你可能会说它本来就是准备好让建筑大师们挥霍的。霍尔的设计是极端目的性地针对那些像消耗酒精和毒品一样来消耗建筑的客户们的。 

如果说客户是设计方案社会文化环境的一个重要成份，那么对物质的来源，你怎样看待?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纽带来联系一个方案和它的文化背景的? 

很显然，建筑的文脉是一个设计的决定性因素。但是在这里我一定坚持不把设计方案视为是完成或仅仅是一个已经存在的某事的继续。一个真正的方案是在某种特定的形式中，产生一个受到社会或物质文化影响的想法，而不是一个最后形成的结果。就我而言，最初的构想、适当的策略的建立对设计的一致性有着决定性意义；就建筑而言，从着手时就很好地被定向是非常重要的。以最恰当的方式指导建筑物的组织，这是解决建筑物姿态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举例解释建筑与外部的关系问题：在米罗基金美术馆中，开始的构想是建立在风景的运动上的；斯德哥尔摩的建筑博物馆，它是在阐释城市的片断属性的过程中产生的；而在阿托卡车站中，整个的设计方案是经由水平平面的连接性的建立而出现的……  

方案的发展是重要的，它包括一个逐步精密的过程；最初的构想则总是模糊的。在发展的过程中过滤最初印象并改善它，使之适合于不同的需求，这是挖掘思想的潜在问题。

关于这些构想的萌芽，我相信会有一些建筑师说他们的工作就好像是默写，这当然是言过其实。就我而言，在最开始的时候总会有片刻的任意的自由元素在形式上被选择，这并不是由任何超过工作本身的外围环境所决定的。

有些时候，认为坚持城市文脉的重要性，是建筑设计进一步深化的一个决定性条件。建筑的个性主张又是如何适合于城市“结构”的? 

建筑师工作的基本事实之一是实现理想，这就像一条默认的准则，即使你的设计建立在卓越的结构上，这也不意味着你应该自我满足。因此，那些建筑师竭力追求的极端个性是毫无意义的。

问题的关键是找到使城市不断发展而同时又能继承过去的方法。城市像天空中的云：它的精确形式都是在它前一刻的形式上发展着的，而且注定要在即刻的未来中消失。时间是建筑的礼物——暂时性是与建筑形式的有效率的反映有着直接联系的。建筑师的工作并不是预知未来，而是从城市的未完成的文本中将建筑创造出来。 

我相信一位建筑师应该知道建筑学的游戏规则是如何建立以及它如何及时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也许了解结构的价值比强调建筑作品的个性化更重要。我认为城市结构和建筑学结构之间辩证关系的理解是重要的，甚至是使它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应该积极地去猜测并且了解结构、曲线、框架或式样，以便于我们进一步创作。

事实上，这种工作也包含了对建筑独一无二的矛盾状态的判断，即便是被看作为广义结构的一部份，它仍然属于一系列为掌握它们全部意义的局部。 

当我们说到城市的建筑的时候，不妨说一下如洛杉矶、东京、伦敦或马德里这些风格迥异的城市。我相信建筑师的工作必须在设计明细书的要求下进行，以我看事物的方式，这样做是为我们的工作提供了某种程度上的保证或者说是安全。

你认为我们是否能把理解类型当作是一种具有特殊物质条件的行为方式，它包含城市结构中的“差异”，而不是几何学或者地质学意义上产生翘曲变化的结构?在常规的意义上，重新定义类型的方式，适合于这种结构的认知。 

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多地关注于行为方式而非即刻的、直接的、恰当的方式。马德里的萨拉曼长区，这里就是一个很难容纳传统方式的地方。在风中的连续变换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产生了一个经典的传统形式。 

这并不否认对城市结构巩固的类型所产生的价值的观点。举一个旧的方案——我在圣塞巴斯蒂安的项目——Urumea大厦，这个设计的目的是整合建立在与城市传统结构无关的区段上的房子，使之具有连续性而非独立的碎片。而且，它仍然尊重了周围的建筑物以及被划分过的城市区段的观念。 

意大利的审美家Payresson要求强调构图概念的模糊化：在每一个方案中都有一个构成的经验。这一概念的内容涵盖了最大的天平(城市)以及严谨的印刷体文字形状。在我的观点中，建筑师最终的职责是建立在对形式有价值的控制上的。  

但是从外部观赏你的作品，我想说的是建筑机械装置的感觉比你所指出的紧密感更明显、更强烈。我感觉好像一种连贯的表达形式一样——个占据空间的、物质的结构体系，在阿托卡火车站、塞维尔机场和巴塞罗那大厦被不断地重复。你为何如此着迷这种形式呢?  

我想这些你所提到的建筑，都是对伸展和生长的结构的尝试，是一个形式的区分的类型，它包含了整个空间的连续性的系统，而并没有仰仗于集合式操作。我推测，组成的策略多依赖于方案的类型。举例来说，在Lacua的住宅设计中，记忆中这是我做过的最后的一个，机械式重复的概念充分体现在这个正式的建筑上。一定程度上，住宅建筑比其他任何一种建筑都更多地要求这种结构体系。  

在塞维尔飞机场建筑物中，一套连续的类似结构决定着形式的组织，尽管它与另二个对凝聚和空想的渴求共存。在整座建筑中，重复服务于增强建筑物和运动之间的关系；在这里，汽车和人的运动远远超过飞机；然而这座建筑却是那么简单和安静。汽车和人的运动仍然牵连着远处的城市，因此，建筑同时还是连接我们与城市的高速公路。 

对于建筑物的生存的追求常常影响着重复的运用，也许这也是你支付给建造逻辑的通行费。由于你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持预期的一致性和完整性而不允许意外的发生，所以有时你需要接受它。 

……在进行每一个方案设计时所选取的工作方法，都分别是对每一个特定环境的回应，这是对一种具体构想的发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