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老年以前的事儿,那时候满族还叫女真呢。
富察部落有两个小小子,是同一年,同一个月,同一天生的,一个叫阿甲,一个叫阿乙。阿甲家和阿乙家是近邻,两位额娘标着劲儿侍候孩子。你给阿甲扎个红兜肚,我就赶紧给阿乙去讨换红布,你给阿乙吃一顿肉糜粥,我就给阿甲做一顿肉末饭。两个小小子象气吹似地往大长,三年头高过板凳,五年整超过方桌。模样长得也都不赖歹:阿乙长得白白净净,双眼有神,谁见了都说:“这孩子长得真水灵。”阿甲长得虎头虎脑,墩墩实实,谁见了都说:“这孩子多壮实。”
小哥俩长到七岁就不吃闲饭了,一人拎着一把鞭子上山放羊,腰里还都掖着镰刀,得空就割点羊草和柴禾。
阿甲割柴禾总是拣又粗又长的割,一天割一大捆,用背架 往回背。
阿乙割柴禾专挑细枝细秆的割,半头晌就能割一人片,他把柴禾分成四捆,用根长扁担挑着。
回到家,阿甲额娘一看,心里真高兴,她常常告诉儿子阿甲说:“阿乙长的单薄,做活计时要帮帮他。”
小哥俩给自己家割柴是这样,给部落首领割柴也是这样,割柴去卖钱,去换盐换布也是这样。每逢赶集,阿乙都比阿甲卖的钱多,阿甲每回都比阿乙卖的快。集上的人稀罕阿甲的柴禾,也稀罕阿甲这个人,一来二去人们就都叫他“老实疙瘩”。
一晃又过了十多年,两家的老人都死了,阿甲、阿乙都长 成大小伙子了。阿乙到外域去赶马回来卖,日子过得挺旺兴,住上了三间大瓦房。阿甲学了个烧瓦盆的手艺,就在家门口捏坯,烧盆,虽说没住上瓦房,倒是摆了一当院的瓦盆,瓦罐、瓦碟、瓦碗。
阿乙越过越精细,赶回来的马直到卖完,他只饮水不喂草,半夜里马饿得咴咴直门叫,他也不管。阿甲听了,可怜不会说话的牲口,就用草去喂。阿乙看见了假装没瞅着。日子长了,部落里的人都气不忿儿地说:“阿甲喂马,阿乙得钱。”
有一天,阿甲刚进林子要砍烧盆的柴禾,就看见一条白眼狼咬住了一只小梅花鹿。阿甲连忙把镰刀抛过去,白眼狼跑丁,救下了小花鹿。小鹿的腿被咬伤了,小爪子滴溜当啷的,还一个劲地往外流血。阿甲柴禾也不砍了,抱着小梅花鹿回了家。
阿乙听说了,心里算计,鹿长大了长鹿茸,一副鹿茸,能顶两、三匹马的价钱,于是便急忙拿着刀口药去帮助阿甲给小鹿治伤。小鹿在阿甲精心护理下,伤好啦。小鹿慢慢地长大了。
原来还是只母鹿,不长茸,阿乙非要杀了吃肉不可。阿甲苦苦相劝,阿乙说不杀就卖,对半分钱。邻居们说鹿是阿甲救回来的,不干阿乙的事。阿乙说要不是他的刀口药,小鹿早死了。
他又说:“不杀不卖,他就砍下受过伤的那条腿。”说完他窜起刀就要动手。
小梅花鹿两只眼睛盯着阿甲淌眼泪,阿甲没办法,给了阿乙半条鹿钱才算完事钱才算完事。
一天,天湛晴湛睛的,阿甲刚生着火烧瓦盆瓦罐。湛睛的天冷丁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把火浇灭了不说,土堆还灌饱了雨水,盆坯碗坯都泡烂了。阿甲连挖开看看的兴头都没有了,就等天睛了重头做起。不曾想,半夜里火又烧起来了,柴禾噼噼剥剥烧得直响。阿甲趴窗户往外看,只见有个黑影子正在拨火,他出去寻找,没见到什么人。一连转了几围,啥也没看见,就是小梅花鹿在那来回溜达。这把火烧得可真好,把整个的土堆烧成了一个扣若的大瓦盆了。挖还挖不开,用铁锹敲敲嗡嗡直响。他只好从旁边挖个口,往出取烧好的瓦器。真是奇了,那百十件盆、罐、碗、碟,一件也没裂、没碎,还都烧成了铁青色。原起烧的瓦盆都是土红色的,既不好看,又不结实,还不抗抹划。这回可把部落里的人喜欢坏了,都来问阿甲,这瓦器是怎么烧出来的。阿甲就实话实说,大伙听了都不信,有个老婆子说:“只有小梅花鹿来回溜达,八成是它烧的吧!”她又凑趣地说:“赶明个梅花鹿还备不住变个大姑娘来给阿甲做媳妇呢!”
这话可真叫老婆子说着啦。
原来这只梅花鹿是仙鹿,下凡来,只因贪玩,被白眼狼咬伤,伤好了,要报答阿甲和阿乙的救命大恩,就没有回天宫。它本以为阿甲、阿乙是两位恩人,现在看清了,恩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甲。
第二天,梅花鹿真的变成一个俊俏的大姑娘,和阿甲成了亲。
打那以后,烧瓦盆的就有了瓦盆窑,再不埋在土堆里烧了。那确青确青的瓦盆,叫个什么颜色呢,还是那位老婆子开口了,阿甲从小就是“老实疙瘩”,就叫“实青”吧。
实青瓦盆,一叫叫了好几百年,后来叫白了就叫成“石青”了。直到如今,吉林东面石青瓦盆,也还是有名的好物件。
年深日久,人们只知道石青瓦盆。对阿甲和阿乙早就忘没影了。是不会说话的牲口,倒总是记着他们哥儿俩,不论拉车的挽马,还是驮人的走马,只要一听说“阿甲”,就欢欢腾腾地奔跑,一听说叩阿乙”,就蔫儿蔫儿地站下了。
不信你看,普天下摆弄大牲口的,叫马快跑时,就大喊:“甲甲(驾驾)”。叫马站下时,就呼唤:“乙乙(吁吁)”。
赵日波讲述 捷 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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