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浩然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赏析
《岁暮归南山》是唐代诗人孟浩然的诗作。玄宗开元十六年(728)孟浩然到长安应试。他自恃(shì)文章好,又得到王维、张九龄的延誉,颇有声名,以为可以仕途畅达。不料落第,使他大为苦恼。落第后的孟浩然有一肚子的牢骚而却不好发作,因而以自怨自艾(yì)的形式抒发仕途失意的幽思,写下了这首诗。此诗表面上是一连串的自责自怪,骨子里却是层出不尽的怨天尤人;说的是自己一无可取之言,怨的是才不为世所用之情。关于此诗,《新唐书·文艺传下》有一段记载:“(王)维私邀(孟浩然)入内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维以实对,帝喜曰:‘朕闻其人而未见也,何惧而匿?’诏浩然出。帝问其诗,浩然再拜,自诵所为,至‘不才明主弃’之句,帝曰:‘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因放还。”因此,这首诗对于孟浩然真称得上是“一生失意之诗,千古得意之作。”(《瀛奎律髓汇评》)
首联字面上说“北阙休上书”,实际上表达的正是“魏阙(què)心常在,金门诏(zhào)不忘”的情意。只不过这时他才发觉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原来以为有了马周“直犯龙颜请恩泽”的先例,唐天子便会代代如此;落第后才发现,现实是这样令人失望。因而一腔幽愤,从这“北阙休上书”的自艾之言中倾出。明乎此,“南山归敝庐”本非所愿,不得已也。诸般矛盾心绪,一语道出,富有余味。
三四句具体回述失意的缘由。“不才明主弃”,感情十分复杂,有反语的性质而又不尽是反语。诗人自幼抱负非凡,“执鞭慕夫子,捧檄(pěnɡ xí)怀毛公,感激遂(suì)弹冠,安能守固穷!”他也自赞“词赋亦颇工”。其志如此,其才如此,不谓“不才”。因此,说“不才”既是谦词,又兼含了有才不被人识、良骥(jì)未遇伯乐的感慨。而这个不识“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明主”。可见,“明”也是“不明”的微词,带有埋(mán )怨意味。此外,“明主”这一谀(yú)词,也确实含有谀美的用意,反映他求仕之心尚未灭绝,还希望皇上见用。这一句,写得有怨悱( fěi),有自怜,有哀伤,也有恳请,感情相当复杂。而“多病故人疏”比上句更为委婉深致,一波三折;本是怨“故人”不予引荐或引荐不力,而诗人却说是因为自己“多病”而疏远了故人,这是一层;古代,“穷”、“病”相通,借“多病”说“途穷”,自见对世态炎凉之怨,这又是一层;说因“故人疏”而不能使明主明察自己,这又是一层。这三层含义,最后一层才是主旨。
求仕情切,宦途渺茫,鬓发已白,功名未就,诗人不可能不忧虑焦急。五六句就是这种心境的写照。白发、青阳(春日),本是无情物,缀以“催”“逼”二字,恰切地表现诗人不愿以白衣终老此生而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感情。
也正是由于诗人陷入了不可排解的苦闷之中,才使他“永怀愁不寐”,写出了思绪萦绕,焦虑难堪之情态。“松月夜窗虚”,更是匠心独运,它把前面的意思放开,却正衬出了怨愤的难解。看似写景,实是抒情:一则补充了上句中的“不寐”,再则情景浑一,余味无穷,那迷蒙空寂的夜景,与内心落寞惆怅的心绪是十分相似的。“虚”字更是语涉双关,把院落的空虚,静夜的空虚,仕途的空虚,心绪的空虚,包容无余。
注释
1.岁暮:年终。南山:唐人诗歌中常以南山代指隐居题。这里指作者家乡的岘山。一说指终南山。
2.北阙:皇宫北面的门楼,汉代尚书奏事和群臣谒见都在北阙,后因用作朝廷的别称。《汉书·高帝纪》注:“尚书奏事,渴见之徒,皆诣北阙。”休上书:停止进奏章。
3.敝庐:称自己破落的家园。
4.不才:不成材,没有才能,作者自谦之词。明主:圣明的国君。
5.多病:又作“卧病”。故人:老朋友。疏:疏远。
6.老:又作“去”。
7.青阳:指春天。逼:催迫。岁除:年终。
8.永怀:悠悠的思怀。愁不寐:因忧愁而睡不着觉。寐:一作“寝”。
9.虚:空寂。又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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