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我的黄色书籍
讲个牵强附会的故事:一个“黄”字,两种误会。
30年前,念高中的时候,被老师抓到上课读“黄色”书籍;最近,自己出了一本黄色书籍。
1974年至1978年,我念南昌十中。托伟大领袖毛主席“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福,小学5年、中学4年。我现在还觉得,中小学不用太长,至少上课的时间不用太长。
话说,那时连中小学生都逃脱不了全面“被革命”。牛顿第一运动定律中的牛顿,因为是外国人,所以他的名字被省略。接触的文学艺术作品很少,而且当时的政府和社会把很多东西归于毒草,这包括“文革”前的多数国内作品,其中很多现在看来过左的作品也“被革命”,实在是冤枉。
在这样的国情中,我们中小学生在心理上自动画圈划线。即使到毛主席去世、“四人帮”倒台后的最初几年,这些问题还很明显。
高一有一天,我的同桌带了一本没有封皮的翻译小说,上课的时候他继续看。我也从旁凑过去。
男同学不懂事,也不到老师讲台上看看:站在那里,全班同学举动一目了然。何况我那时偏矮,位置靠前,哪有老师没看到的道理,不过是愿不愿管而已。
终于,英文课的査老师走到我们旁边,把书给拿走了。
我们当时心情非常紧张,同学怕什么我当时没问,也许怕无法还书。我很清楚我怕什么(而且记了一辈子):怕老师说我们看黄色书籍。凡是没有封皮的书,本身就是禁书的标志,书店不发行那些书,是某些家庭留下来的“文革”前印刷品。少数这种书是因为传看的人多而掉了封皮,多数是因为要隐瞒事实而撕了封皮。
我们看的那本书里有一段,写男孩和女孩亲嘴。如果老师要定我们看黄色书籍,我们肯定认罪。
终于下课了,我们胆颤心惊地到老师讲台,准备挨骂。
査老师翻了翻书:“哦,《汤姆历险记》,马克·吐温(Mark Twain),名作家。”
顺手,他就把书还给了我的同桌,也没再说什么,我隐约觉得他对马克·吐温也不是很有把握。
我心里感恩戴德,迄今记得老师翻看书的动作,而且牢牢地记住了马克·吐温的名字,以后有机会就发掘他到底是何许人。十几年后,曾三度拜访他的故乡小镇。
现在的学生可能无法理解,以为我们那时几个学生有心理毛病。其实,不是我们有心理障碍,是社会全面有心理障碍。在我们读黄色书籍以后几年,社会有问题的证据还很多。那时,流行歌手邓丽君的歌曲被多数中国人认为是“靡靡之音”。1979年,读者最多的电影刊物《大众电影》,因为刊登一张接吻剧照,也引起轩然大波。剧照来自英国人从 《灰姑娘》改编的《水晶鞋与玫瑰花》。发表的读者来信“义正词严”:“我看了你们编辑出版的1979年第5期的封底剧照,非常愤慨!你们竟堕落到和资产阶级杂志没有什么区别的程度。我不禁要问:你们在干什么?……社会主义中国,当前最需要的是拥抱和接吻吗?”《灰姑娘》竟然被很多人认为可以和黄色作品联系起来。
如果20多年前“黄色”是误会的话,最近出的书,毫无疑问是黄色的,有封皮为证。
不太好意思给自己的书做广告,所以“过门”这么长。
编者注: 本文写于2009年8月25日。黄色封面的《饶议科学》 (现名《饶议科学Ⅰ》)刚于当月出版。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