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登月骗局

令人震惊的阿波罗计划：揭开登月骗局

这是一个吸引人的故事，并且看似很有道理。

NASA陷入了麻烦。即将到来的太空行动的承包人疏忽大意了，他们所建造的一个部件出了错。错误被发现得太迟了，这个部件已经安装到了火箭上。他们知道这个部件将会停转，从而使行动以灾难告终，因此告诉了NASA。不过，由于公众对成功发射的预期，NASA的官员们正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们知道，假如承认存在问题，那么这一太空行动（以及他们因此获得的薪水）都将陷于停滞。于是他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发射，即使知道行动会失败。

但是他们发射的火箭是一个没有载人的模拟机。真正的宇航员被偷偷带到了内华达州的沙漠去完成一部仓促拍摄的电影。在人身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宇航员们被迫服从了NASA的官员，伪造了整个行动。宇航员们所不知道的是，NASA图谋杀掉他们以保住这个秘密，然后再宣称宇航员在返回途中被误杀。NASA的官员要搞一次谋杀，但最终被宣布无罪。

这一情节听起来可信吗？对有些人来说是的。这个故事肯定引起了华纳兄弟的兴趣，该公司在1978年的电影《摩羯宫1号》（Capricorn One）中加入了这一情节。它实际上是一部相当好的电影，并且由梦幻组合古尔德（Eliot Gould）、布洛林（James Brolin）以及辛普森（O.J.Simpson）主演。但是记住，那只是一部电影，而不是事实。

但如果它是呢？不管大多数人相信的是什么，有些人认定电影所描述的就是事实。他们声称NASA捏造了整个阿波罗登月计划，该计划其实是对人类所布下的最大骗局，而非史上最惊人的技术成就。他们认为骗局今天仍在延续。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信念似乎还很有市场。太空旅行及其历史的专家奥伯格（James Oberg）估计，仅在美国可能就有10 000 000—25 000 000人至少对NASA将人送上月球有所怀疑。这个数字可能是准确的——1999年所做的一项盖洛普民意测验（Gallup poll）发现，6%的美国人或是大约12 000 000人相信NASA阴谋论，这与1995年《时代》（Time）周刊和美国有线电视网（CNN）联合进行的民意测验所得到的数字是相同的。福克斯（Fox）电视网在2001年播出了一档关于NASA掩盖了登月骗局的节目，时长1小时，其管理层认为，有足够多的人会对此感兴趣。这个节目在美国播出了两次，2月首播，3月重播（后来还在其他几个国家播出了）。这个节目的观众加起来仅在美国就有约15 000 000人。从随后几个月网上、广播和电视上有关它的活动中参加讨论的群体以及我所收到的大量的电子邮件来看，这个节目在某些方面触到了很多人的神经。

如此众多的人真诚地相信登月是NASA阴谋策划的骗局，这引出了一些有趣的问题——人们是怎么想的，这可能比登月本身的问题更加有趣。尽管如此，最明显的问题是证据。何种数据有可能让一些人确信，月亮宁静地高挂于天空而从未有人触到过它？

答案就在宇航员本人拍摄的照片里。骗局论者说，要是你仔细地看图像，就能识破这个弥天大谎。

我的问题是：谁的弥天大谎？相信登月是场骗局的人们可能不是在说谎，也就是说并非有意识、有预谋地支吾其词，但他们毫无疑问是错的。大多数人当然并不认为他们是错的，而且他们的确喜欢谈论这件事。用“阿波罗登月骗局”（Apollo Moon hoax）一词进行网页搜索，可以搜到将近700个网页。还有一些书甚至视频文件，坚决认为从来没有人踏足过月球。

骗局论者中嗓门儿最大的是一个名叫凯辛（Bill Kaysing）的人。他写过一本书，并自行出版，书名叫作《我们从未到过月球》（We Never Went to the Moon），书中详细讲述了他有关支持登月是一场骗局的发现。他的大部分论证都比较直截了当。他的“证据”被一些网站以及其他的阴谋论者看到，并亦步亦趋地学了去。

值得考虑的证据通常是由宇航员本人在月球上或是绕月球的轨道上拍摄的照片。宇航员拍摄了数千张照片，其中很多都非常有名。有一些被制作成颇流行的招贴画，还有一些则在电视和报纸新闻中回顾无数次。绝大多数照片都被归入档案，对月球表面感兴趣的专家可以在那儿找到它们。这些照片大部分拍的都是在月球表面执行任务的宇航员，身着太空服的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站在地球之外这片无风的平原上，除了表明这一事实之外，那些照片平淡无奇。

当然是平淡无奇，除非你想要寻找NASA阴谋的黑暗内幕。

相信登月是一场骗局的人们提出了5项基本的相关问题：（1）宇航员拍摄的照片上没有星星；（2）宇航员不可能在飞行中遇到的辐射下幸存；（3）登月飞行器下面有尘埃；（4）月球难以置信的高温本该夺去宇航员的生命；（5）月球表面的光影变幻显示出照片是伪造的。还有其他很多“疑难问题”，在我们讨论完主要的问题之后会对其中一些加以考察，但是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这些最大的问题吧。

宇航员拍摄的照片上没有星星

有一张典型的阿波罗照片显示了灰白的月球地貌，一位身着白得眩目的太空服的宇航员正在执行某些神秘任务，一片墨黑而单调的天空，有时还有一件正在执行任务的设备出现在月球表面。

相信登月是场骗局的人们正是将最大的赌注投在这些照片上。几乎毫无例外地，阴谋论者首先提出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主张就是，那些照片上本该看得见数以千计的星，但照片上什么都没有！凯辛本人在访谈中多次用到这一论据。阴谋论者说，在无风的月球表面，天空是黑色的，因此星星应该非常多（有关这一现象，可参见“蓝天对我笑”一章）。他们接着说，照片上没有星星这一事实，不容置疑地表明了是NASA伪造了图像。

无可否认的是，这一论据很有说服力。它听起来令人信服，并诉诸我们的常识。在夜空黑色的背景下，我们在地球上很容易地就能看到星星。为什么这在月球上不同样适用呢？

图4-1　在这张由阿波罗宇航员拍摄的照片上，看不到一颗星星。它非但不是骗局的证据，反而证明了人类的确登上了月球。明亮的表面和反射很强的太空服意味着，要得到正确曝光的照片需要较短的曝光时间，而暗淡的星星因为曝光不足而无法被看到。

实际上，答案非常简单。星星太暗淡而无法在图片上看到。

白天，天空在地球看来是明亮的、蓝色的，因为空气中的氮分子将阳光散射得到处都是，就像天空弹球盘游戏中的弹球。当阳光到达地面时，它已经被弹得无数次改变路线。对地面上的我们来说，这意味着阳光看起来好像来自天空的各个方向，因而天空很明亮。夜晚，当太阳落山之后，天空不再明亮，而是一片黑暗。较暗的天空让我们能看到星星。

但是，月球上没有大气，就连白天看上去也是黑暗的。因为没有大气，阳光不会被散射并照到人们身上。月亮上的任何一片天空都不会被太阳照亮，因此它看起来是黑的。

现在想象你在月球上，并且想要给你的宇航员同伴拍照。此刻是白天，因此太阳升起，但天空是黑色的。在明亮的阳光下，另一位宇航员穿着白色的太空服，在被照得很亮的月球表面跳来跳去。有一点至关重要：当选择相机的曝光时间时，你会将相机调到日光模式。曝光时间因而会非常短，从而避免了宇航员和月球表面曝光过度。照片出来之后，宇航员和月球表面当然会得到正确曝光，而天空看上去是黑色的。但你在天上看不到任何星星。星星们就在天上，但在如此短暂的曝光之下，它们来不及被记录在胶片上。要在那些照片上看到星星需要长时间的曝光，而这会使画面中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曝光过度。

换一种方式来考虑：在地球上，如果你在晚上走到户外（天仍然是黑的），并以与宇航员在月球上拍照设置完全相同的设置拍一张照片，你还是看不到星星。它们太暗淡了而不能恰当地曝光。

有些人认为，地球上拍照仍然看不到星星是因为地球大气吸收了星光，以致它们更加暗淡，因此，从月球表面看星星会更明亮。这是不正确的。大气吸收大量的星光，这只是杜撰。实际上，我们的大气层对可见光来说非常透明，几乎所有的可见光都能通过。我曾与两度进入太空的航天飞机宇航员、职业天文学家帕里斯聊天谈起此事。问他在太空时是否看到了更多的星星，他说他几乎根本看不到星星。他不得不关掉航天飞机内部的所有灯光以投给星星匆匆一瞥，但即使那样，控制仪表盘上的红光还是反射在了玻璃上，从而很难看到星星。处于地球大气层之外，这根本不会使星星看上去更亮一些。

相信登月是一场骗局的人们对于阿波罗照片中星星的指控，乍听上去好像非常致命，但事实上它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释。如果信奉者们问过任何一位专业摄影师或者哪怕是世界上几十万天文爱好者中的任何一位，他们很容易就会接受此种解释。他们还能亲自用相机轻易地证明这一点。

坦率地说，我对骗局论者们会提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作为证据吃惊不已，更别说他们还把这一点作为支持自己的最重要的论据。事实上，这是他们的论据中最容易证明是错误的一个。但他们仍然固执于此。

在太空辐射中幸存

1958年，美国发射了一个名叫探险者1号的卫星。该卫星的众多发现之一是，它发现地球上空大约600千米（375英里）处开始出现一个强辐射带。艾奥瓦大学的物理学家范艾伦（James Van Allen）是第一位正确解释这一辐射的人，他认为这个辐射带由被地球磁场所捕获的太阳风粒子组成。地球磁场就像吸住铁屑的小磁棒一样，捕获了来自太阳风的高能质子与电子，形成一系列甜甜圈形状的带，一直延伸到地球上空65 000千米（40 000英里）处。这些辐射带后来被命名为范艾伦辐射带。

这些辐射带带来了一个问题。那里的辐射非常猛烈，会破坏放置在轨道上的科学仪器。更糟糕的是，辐射还会对太空中的人类造成严重的伤害。

安装在卫星或探测器上的任何电子元件都有必要加强保护，以免遭这种辐射的破坏。精巧而复杂的计算机零件必须能够经受得住辐射，否则它们几乎瞬间就会失灵，被烧毁而至无法修复的程度。这是一种昂贵而艰难的处理。比起在当地店铺买到的电脑，太空中使用的计算机在技术上通常要落后十年之久，大多数人得知这一点会感到惊奇。这是因为花在抗辐射加固装置上的处理可谓旷日持久。你的家用电脑可能会比哈勃太空望远镜上安装的电脑运行得快，但它如果进入太空，也许只能维持15秒就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航天飞机宇航员在范艾伦辐射带之下，因此他们不会受到致命剂量的辐射。他们受到的辐射剂量固然要比在地面上高，但呆在辐射带之下大大减少了暴露于辐射中的机会。

相信登月是一场骗局的人们将范艾伦辐射带作为他们的第二道防线。他们声称，没人能够扎到那个致命辐射的浴缸里去，并且活着回来讲述他们的经历。月球登陆必定是捏造出来的。

前面我们已经发现，基本推理方式根本不是登月骗局论者们的强项。他们在这里又一次错得离谱，也就毫不奇怪了。

首先，他们对辐射带根本就没搞明白。他们声称辐射带“保护”地球免遭辐射，因为它在地球上空就将辐射俘获了。在辐射带之外，它们依然故我，辐射会迅速致人于死地。

这是不对的，至少不全对。实际上有两个辐射带，内层一个，外层一个，两个都是甜甜圈形状。内层的那个小一些，并且辐射较强，因而也更危险。外层的更大一些但危险性较小。两个辐射带都会捕获来自太阳风的粒子，因此当宇航员在辐射带内部时所受到的辐射最为严重。我同范艾伦教授谈过此事，他告诉我说，NASA的工程师的确关心辐射带内的辐射。为了把风险降低到极小，他们为阿波罗航天器设计的轨道在内圈辐射带中一划而过，从而使宇航员尽可能少地暴露在危险的辐射下。他们在外层辐射带中呆的时间较多，但在彼处，辐射并不那么高。航天器的金属屏障保护宇航员免遭最严重的辐射。而且，与公众普遍看法相反，你并不需要铅屏蔽服来保护自己免遭辐射。辐射有不同的类型，比如α粒子，它们实际上就是快速移动的氦核，平常使用的窗玻璃就可以将其拦截。

一旦到了范艾伦辐射带之外——与登月骗局论者所声称的相反——辐射水平就会下降，因此宇航员在余下的去往月球的路程中能够幸免于难。从辐射带往外，他们所处的环境虽辐射仍稍高但完全是安全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风险。在正常环境下，太阳风是来自太阳的温和的粒子束。不过，太阳耀斑非常危险。当太阳表面发生耀斑，太阳发出的辐射就会剧烈增加。实际上，一个大耀斑可能会夺去宇航员的生命，非常可怕。在这种意义上来说，由于太阳耀斑无法预知，宇航员去往月球实在是冒着生命危险。要是发生大耀斑，他们就可能客死异乡，在史上离家最远的地方送命。幸运的是，执行任务期间太阳活动很微弱，宇航员是安全的。

最终，在他们往返月球的途中，宇航员平均受到的辐射量不高于1雷姆（rem），这大致相当于一个生活在零海拔地区的人三年累积受到的辐射量。长时间暴露于这个量级的辐射之下可能的确是危险的，但到月球的往返旅行只是几天而已。因为没有太阳耀斑，暴露于辐射之下的宇航员实际上还在适当的安全界线之内。

阴谋论者还坚持说辐射应该会使月球行动中所使用的胶片变得模糊。不过，胶片被保存在金属罐里，这又可以保护它免受辐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代数码相机不再使用胶片；它们使用固体电子探测器，它对光的灵敏度很高。和其他电脑硬件一样，这些探测器对辐射也很敏感，即使是装在金属罐里，它们在月球上也几乎是毫无用处。在这种条件下，早期的技术实际上会比现代技术做得更出色。

月球表面的尘埃

月球表面满布尘埃。在探测器登陆月球之前，没有人真正了解真实的月球表面像什么样子。科学分析表明，月球表面由岩石组成，我们甚至能够确定一些岩石的成分。不过，真正的表面结构当时并不为人所知。有推测认为，强烈的阳光——主要是未经大气层过滤的紫外光——会将岩石分解为尘土。微陨星的撞击也会导致同样的结果。但没人确切地知道尘埃是否存在，或有多深。

在苏联和美国的探测器首次实施软着陆时人们发现，月球表面的尘埃只有几毫米至几厘米厚。这让人大大舒了一口气。没有人希望阿波罗的宇航员落入一片沙海。

月球上的尘埃很独特，它们格外地精细，就像磨得很细的面粉。而且，像月球上任何事物一样，这些尘埃极其干燥。与地球不同，月球表面事实上无论何处都没有水。

对这种无风环境下尘埃性质的误解，导致了登月骗局论者下一个主张的溃败，这一主张所讨论的是登月舱——这个阿波罗宇航员登陆月球所用的怪模怪样的装置——的着陆。登陆舱有4个着陆腿，腿的末端有圆盘状的脚，它们之间是一个功能强大的火箭发动机，用来在登月舱到达月球表面时减缓下降速度。

阴谋论者声称，这个火箭发动机的推力达10 000磅^[1]，因此应该会在月球表面留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凹坑。而且，那么大的推力还会吹跑它下方的所有尘埃。着陆器的腿和宇航员的长靴怎么能在尘埃上留下压痕呢？所有那些尘埃都应该不见了才对！

这些观点都错了。首先，发动机最大推力可达10 000磅，但它并不只是一个点着就达到最高推力的罗马焰火筒。发动机有一个节流阀，大致是一个气体踏板，它可以改变发动机所产生推力的大小。当飞临月球表面上空，着陆器的宇航员就会将发动机推力调整到最大，迅速放慢其下降速度。不过，当着陆器减速时，它所需要的推力也随之减小，因此宇航员会将推力调回去。当着陆器降落时，宇航员已将推力减至最大推力的30%，正好够补偿着陆器本身在月球上的重量。

3000磅推力可能听起来还是很大，但着陆器发动机喷管非常大。它的喇叭口宽约54英寸^[2]，面积约为2300平方英寸。3000磅的推力分布在这块面积上，因此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其实很小，仅为约1.5磅，比宇航员的靴子在月尘上形成的压力还要小。这就是为什么着陆器下面没有气坑；压力太小而不会弄出坑。

关于着陆器附近的月尘的第二条主张很有趣。为什么离着陆点中心那么近的地方有月尘，以致着陆器的腿儿和宇航员的活动都会留下痕迹呢？常识告诉我们尘埃应该全部被吹跑，因而这不符合常识。然而，我们的常识是基于我们在地球上的经验，但要记住的是，月球不是地球。

再强调一次，我们必须要明白月球没有大气。想象你取一包面粉并把它倒在厨房地板上（小朋友们要先问问你的父母是否许可）。现在站在面粉上，把脸贴在面粉之上1或2英寸的位置，尽你所能使劲地吹。

等你不再因为面粉进到鼻子而咳嗽打喷嚏之后，放眼看一下四周。你应该会看到面粉被吹得散布到地板上很远的地方。

不过，你会发现有一些面粉跑得比你单靠吹气所能吹到的更远。因为我们呼出的气在耗尽之前其实只能跑出几十厘米远，因此，如果要吹到和展开的手臂一样远很是费劲。能将尘埃带得更远的是已然存在于房间里的空气。从肺里呼出空气，它转移了房间里空气的位置，后者则将面粉带到比单靠你吹气所能送到的更远的地方。

不过，月球上没有大气。登月舱发动机的推力很大，但它只能将正好在其下方的尘埃吹出。一些尘埃会飞出数百米，但是与地球上的经验相反，就在紧靠着的区域向外即羽焰降落的地方，尘埃大多原封不动地呆在那里。大量的月尘留在那里，而那也就是留下脚印之所。事实上，由于直接被发动机吹到四周的尘埃会撞到其他尘埃上，并对后者有一个推力，所以被吹到四周的尘埃会稍多一些。因此，月尘上形成的“陷坑”比火箭尾焰燃过的面积稍大些，但并不会太大。附带一提，在阿波罗11号着陆的磁带上你会听到奥尔德林（Buzz Aldrin）解释说，当接近月球表面时，他们正在从发动机上“掸掉月尘”。驾驶登月舱的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抱怨说，移动着的尘埃使他很难计算出他们穿过月球表面时有多快。

一些登月骗局论者还声称月尘不能保留脚印，因为月尘里没有水，而你需要一些湿的东西能够压紧脚印。这是胡扯。比如说发酵粉干燥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你可以轻易地在它上面留下脚印。这一主张很古怪，这么容易就能用实验证明为错误的东西，有人竟将它提出来作证据，我对此感到目瞪口呆。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常识会指给你正确的路。

月球表面的温度

与月尘问题相关的是月球的温度。阿波罗计划是在月球上的白天进行的。月球表面的测量显示，这里的温度可以高达120℃，高到足以把水煮沸！登月骗局支持者们指出，宇航员不可能经受得住如此可怕的高温。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正确的：那么高的温度是会夺去宇航员生命的。不过，宇航员从未呆在那么高的温度之中。

月球绕自转轴旋转，每27天左右转一周。这意味着一个月球日有4周长，两周在阳光下，两周处于黑暗中。由于没有一个大气层将这些来自阳光的热量散布开来，月球白天那一面的确会热得可怕，而黑暗那一面则非常寒冷，温度低至-120℃。

不过，月球表面并不是在阳光照到它的瞬间升温。日出时，阳光以一个非常低的角度照到月球上，这并不能有效地使月球升温。月球表面要花上几天时间才能达到它的高温，这与地球上的情形非常相像：在太阳升至最高以后，地球达到白天的最高温度。深谙此道的NASA工程师将行动安排在月球上的早晨，这样，宇航员们着陆的地方太阳低垂在天上。在拍摄于月球表面的每张照片上，你都可以看到这一点；影子很长，表明太阳在天上的位置很低。

恰巧，太空服被设计得能让宇航员保持凉爽，但这并不是因为外部环境的高热。在真空状态下，要散掉宇航员本身的热度非常之难。在隔热服内的宇航员会产生大量的热，而这有必要以某种方式去除掉。太空服需要巧妙的方法以使宇航员保持凉爽。一种方式是向缝在他们内衣里的管子输送冷水。水会带走他们多余的热量并逐渐升温，然后流进宇航员背包，热量可以从那里被转入太空。

因此，的确存在一个温度问题，但这是指内部温度问题，而非外部温度。又一个阴谋论者的主张至此可以休矣。

附带一提，月球表面的尘埃并不能有效地传导热量。粉状物质通常如此。尽管月尘的确因阳光而受热，但它不能有效地将热通过宇航员们的靴子传送给他们。奇怪的是，即使月球表面在中午达到120℃，但只有表层很薄的部分月尘才能达到那么热，原因是热量无法有效地向下传导至更深的地方。在那个深度之下，岩石由于覆盖在其上的月尘和岩石的隔热效果，因此永远是冰冷的。一旦太阳落下，月尘会迅速冷却。测量表明，在月食期间，当月球处于地球阴影中时，月球温度下降得非常快。月尘会变得像它下面的岩石一样冷。

寒冷又阴魂不散地跑回来纠缠宇航员。在一次行动期间，阿波罗16号的宇航员约翰·扬（John Young）觉得他们收集的岩石都相当小，他想要找一块大的以给地面科学家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抓了一块大概重1千克（2磅）的岩石，将它放在着陆器下面背荫儿的地方，然后就收拾收拾准备返回地球。一切归整完毕，他把岩石放进登月舱并对登月舱再增压。

随后，扬认为他有必要重新调整一下岩石的位置以平衡登月舱，确保太空船不会在起飞过程中由于质量分布不均衡而发生危险的倾斜——这是自动调节装置所无法处理的情况。他已经脱掉了手套，而当他抓住大岩石时大吃了一惊：岩石在阴影里放了太长时间，多余的热量已经散去，这时变得非常寒冷！扬居然幸运地没有被冻伤。当扬对NASA地质学家和月球专家洛曼（Paul Lowman）重讲起此事时，洛曼惊呼：“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有人描述他对月球上实际温度的真实感受！”

骗局支持者们还声称宇航员携带的胶片会在月球可怕的高温下熔化。事实上，相反的问题才是对的：他们不必担心胶片熔化，却不得不将胶片做绝热处理以免它被冻住。

光影的捉弄

NASA阴谋论的另一个普遍运用的“证据”与月球上的光影把戏有关。这些说法中最常见的是关于阴影黑度的。骗局信奉者们说，如果太阳是唯一的光源，那么由于没有大气将阳光散射到阴影处，月球上的阴影应该是全黑的。由于没有任何光照到处在阴影里的月面，它应该是完全的、绝对的黑才对。

在地球上，我们惯常见到的阴影实际上并不是全黑的。这首先归因于我们明亮的天空。太阳本身投下一个清晰的阴影，但大气散射的光会照亮阴影中的地面，使我们能够看到那里的物体。

阴谋论者声称，在月球上，天空是黑色的，在阴影内的月球表面应该是全黑的。他们说，如果太阳是唯一的光源，阴影投下时应该是黑色的。但是在宇航员的照片里，我们所见的阴影并非如此，好像有其他的光源稍稍照亮阴影。显而易见地，在骗局论者们看来，由于阿波罗照片是在地球上摄影棚里摄取的，光源就是棚里的空气，它散射了聚光灯发出的光。

可是（如果你之前听到过这一点就打断我吧），他们是错的。月球上除了太阳之外还有一个光源，而我们已说到过它：月球。天空可能是黑色的，但月球表面非常明亮并且反射阳光，照亮了阴影。这是对骗局论者为之“大惑不解的”问题之一的又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

有趣的是，投在月球表面的阴影有时看起来好像还充满了什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光源最有可能就是宇航员本身。太空服和登月舱被太阳和月球表面照得很亮，并将其光反射回月球表面，稍稍照亮了阴影。摄像师和摄影师所使用的就是完全相同的技巧：当拍摄景物时他们会使用一个伞状的反射物来弥补阴影部分。

可是，如果你离近一些看这些照片，问题就会变得更为复杂。如图4-2所示，阿姆斯特朗于阿波罗11号行动期间拍摄的一张奥尔德林站在登月舱附近的照片，成为拍摄于月球上的照片中最著名的一张。在这张照片中，奥尔德林面对相机，被来自背后和右侧的阳光照亮。从他头盔反射出的图像，我们可以看到阿姆斯特朗、着陆器的腿儿和不同的阴影。

这张图片对骗局信奉者来说非常重要，其中包含了对他们的论点至关重要的两项主张：从月面被照亮的方式来说，奥尔德林很明显是被径直打在他身上的聚光灯照亮，而从他面罩上的影子来看，似乎聚光灯就在附近不远。

这张照片的照明方式是很古怪，不过不是因为人为造假。实际上，光点是由月球表面的一个奇怪特性所引起的：它往往会将光朝光来的方向反射回去。这被称作后向散射，在月球上非常强烈。如果你冲前面打亮手电筒，就会看到光向你强烈地反射回来。可是，站在一边的人几乎根本看不到任何反射的光。

实际上，你肯定亲眼看到过这一现象。你可能会认为半满的月亮在亮度上是满月的一半，但这是不对的；满月的亮度大约是前者的10倍。^[3]这是因为当满月时，太阳是从我们背后径直照去，笔直照到月球上。月土这时就会将反射光笔直地反射到我们这里。而在半满的月亮时，阳光是从侧面照过去的，向我们的方向反射过来的光要少得多，从而使月亮看起来更暗弱。

图4-2　阿波罗计划中的最著名的照片之一“月球上的人”，被拍摄者是奥尔德林。阴谋论者指出许多表明图片系伪造的线索：没有星星，被照亮的阴影以及明显的聚光灯效果。不过，所有这些其实是照片为真的证据。还要注意奥尔德林的膝盖，它们覆盖着月球表面的灰色粉末，这是奥尔德林数次必须俯下身去捡起落下的工具或者采集岩石样本而沾上的。不管其他人会说什么，这张照片的确拍摄于一个地外天体——月球的表面。（NASA惠赠。）

这就是为什么奥尔德林看起来好像在聚光灯下。在他所站的区域，光笔直地向阿姆斯特朗的相机反射回去。不过，离奥尔德林较远的地方，光被反射的方向与相机所在的方向相去甚远，因而看起来较暗。这个效应在奥尔德林周围形成一个光晕（halo）。

这个光晕的专业名词是光轮（heiligenschein），这是“晕”的德语词。我们会在有露水的清晨亲眼看到这个现象。背对着太阳，这样我们的脑袋会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投下影子。影子周围环绕着被后向散射的阳光，看上去很像一圈晕轮。我们还可以在布满尘土的地面，比如棒球菱形比赛场地上看到同样的现象。这个效应会非常显著。许多阿波罗计划照片中都能看到这一“聚光灯”效应，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只有当拍照的宇航员背对着太阳时才是如此。没有聚光灯，只有一些非同寻常但却是自然的物理学规律在发挥作用。

附带一提，在雨夜驾车行驶时会看到相反的现象。湿漉漉的公路会把光向前也就是离开我们的方向反射过去。迎面而来的车可以看到你的前灯被公路反射，但它似乎很难照亮你前方的路。光被投在车前方较远处，而照不到车下，从而使人很难看到车前的道路。

关于图片的第二个问题讨论的是阴影。如果细看奥尔德林的面罩，你会发现阴影并不平行。如果太阳是光源，所有的影子应该都是平行的。但它们指向不同的方向，这意味着光源必定就在附近不远处。因此，它就是聚光灯。

现在，我们已经发现它不是聚光灯，所以我们知道它必定是太阳。实际上，这是另一个很容易反驳的荒唐主张。我们看到映在弯曲的面罩里的影子。面罩的曲率会使图像发生扭曲，就好像鱼眼镜头或是哈哈镜的效果一样。因为面罩是弯曲的，所以影子被弯曲了。这就是关于这一主张的全部。同样，这不是伪造，而是每个人在其生活中都会看到的简单的光学现象。

不过，还有一些图像并不是面罩所反射的，但其中的阴影仍然指向不同的方向。同样，如果太阳是唯一光源，阴影应该是平行的直线；有时它们显然并不平行。当然，对阴谋论者来说，这是图像系伪造的又一条证据。

你是否曾站在铁轨上看它们如何在很远的地平线会聚到一处？这当然是一种透视效果。铁轨是平行的（如果不是，它们就没什么用了），但我们的眼睛和大脑会认为它们渐渐会聚于一处。

月球照片的情况与此相同。由于透视效果，阴影看上去好像不平行。比较两个距离相差很大的物体的阴影方向，透视效果会非常明显。这一点我亲眼见过，那是在日落前后，我站在一个很高的街灯附近，将它的影子与街道对面街灯的影子相对比。两个影子看起来好像指向两个非常不同的方向。这看上去非常奇怪。

图4-3　宇航员、岩石以及月球表面的其他特征投下的阴影看上去是不平行的，但这只是一种透视效果，这与铁轨会在地平线会聚到一处相似。

这又是一件在自家前院里就能搞明白的事，而且几乎不能拿来为一掷数十亿美元的阴谋做证据。

***

关于骗局信奉者的主张，有一个很有趣的教训。

在许多个案中，他们运用了简单的物理学和常识以说服别人来支持他们的观点。他们最初的观点通常是有意义的。可是，他们往往是误解了物理学，常识可能无法应用在地外世界无风的表面。只要稍加细致的考察，他们的论点总是会土崩瓦解。

我可以继续分析更多的例子。拆穿骗局信奉者们的主张可以写上一本书。考虑到他们已经写了好几本书，这也并不令人吃惊。我不怀疑这些书卖得很好。阴谋论的书总是卖得好。我敢肯定一本致力于拆穿他们的书不会大卖。用整整一本书来指出那些信奉者的错误可能会单调乏味，而且也没必要。上述例子是他们所能收集到的最有力的，而它们可以被轻而易举地一戳就破。其他的论点就更弱了。

但有趣的是他们的主张中那些貌似简明之处。阿波罗计划的照片上看不到星星是如此明显、如此基本的一个错误。他们搞出的其他论点看上去似乎也很明显。

但是让我们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心智健康的检查（sanity check）。假定NASA知道无法将人送上月球，并且知道如果不做的话会失去所有的钱。他们决定伪造整个的月球计划。他们精心制造了全套设备，雇用了数百名技师、摄像师以及科学家，这些人知识渊博到足以伪造所有一切，并且最终为这个骗局花费了数百万或数十亿美元。结果，他们拼凑出了历史上最大的骗局，却忘记了在图片上加上星星？

远远不止这些。近年披露出来的消息显示，苏联在1960年代也计划将人送上月球。他们的行动从未起飞，但苏联在这上面花了很大工夫，当NASA播放他们拍到的镜头时，苏联当然会仔细地关注。两个超级大国都在各自的月球计划上花费了数十亿美元；对这两个仅仅几年前还处于核战争边缘的国家来说，国家声望正危如累卵。可以想象，要是苏联伪造了行动，并且忘记了诸如图片中的星星以及把阴影完全弄反这样的明显破绽，就会遭到美国报章令人难以置信的猛烈抨击。阴谋论者们真的认为苏联塔斯社（Tass）或《真理报》（Pravda）对美国的举动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吗？要是苏联能证实美国在史上最大的和平时期的项目上表现拙劣，那本来会是苏联空前的最伟大胜利，但就连他们也承认月球行动的真实性。

最终，真相和逻辑推理获胜。美国的确将人送上了月球，这是人类工程技术、毅力与精神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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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凯辛在完成《我们从未到过月球》一书之后，曾拿着书去找洛弗尔（Jim Lovell）。洛弗尔是阿波罗13号太空飞船的指令长，他曾经历过一次使太空飞船陷于瘫痪的爆炸，为了挽救机组人员和太空飞船，他曾真真切切地接近死亡。洛弗尔在太空计划中经历的危险几乎超出了人们所能理解的范围。

因此可以想象当洛弗尔读到凯辛的书时的反应。在《圣何塞地铁周刊》（San José Metro Weekly）^[4]上，洛弗尔这样写到：“这个小子［凯辛］真是疯掉了。他的立场令我很生气。我们花了许多时间为登月做准备。我们花了大量的金钱，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这是这个国家每个人都应该为之感到骄傲的事。”

凯辛对洛弗尔的评论有何反应？他以诽谤罪起诉了洛弗尔。1997年，一位法官英明地将这个案子抛出了法庭。天理尚存。

【注释】

[1]1磅=0.4536千克。——译者

[2]1英寸=2.54厘米。——译者

[3]参见拉塞尔（H.N.Russell）的文章《论行星及其卫星的反照率》（On the albedo of planets and their satellites），《天体物理学报》（Astrophysical Journal），第43卷（1916年），第103页。

[4]参见1996年7月25—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