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宣传忙卖电

十、广告宣传忙卖电

当时云南地处偏僻，电灯在很多市民心里还是个新生事物。清末民初，老昆明城形状就像一个灵龟，三面环山，一面对水。老街青石铺路，建筑木榫凿连。滇中风格的木雕，重檐雕镂的朱阁，把高原古城的厚重衬托了出来。每到夜幕降临，湮没在阡陌小巷里的民宅老舍，家家都点上小油灯。盏盏油灯，灯光如豆。当滇池之水即将转为灯光，市民们可告别千年油灯的消息传出后，人们不信。有的民众无法理解，有人伸出旱烟杆在电灯上点烟，有的人认为“电灯有患”，如有不测，焚屋伤人，无法可救。更不敢买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先装上电灯的市民，熄灯时经常忘记使用开关而习惯用嘴去吹灭电灯，他们由此感觉电灯的使用不如油灯来得省事省力。在沉寂、闭塞的边城，一个新鲜事物的出现不知要经历多少曲折。

当年，石龙坝两台发电机发电总量只有480千瓦，主要供应昆明城的市民照明用电。480千瓦是个什么概念？通俗地讲，就是说可以同时点亮4800只100瓦的电灯泡。按照耀龙电灯公司最初的设想，石龙坝水电站发出的电量应该同时点亮昆明市区3000盏电灯。可是实际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就这点儿发电量，耀龙电灯公司竟然卖不出去。由于“社会风气固蔽，用电者甚少”。因此，到1913年3月，耀龙电灯公司账面的“股金收入仅为134080元，而负债数已为366272元，负债数为资本的2.73倍”，出现了入不敷出的亏损局面。

建了电站如果卖不出去电，那不白忙活了，收回股资就没了指望，还提什么赚钱？股东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了扭转连续亏损的局面，向股东们有所交代，耀龙电灯公司总理左益轩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他认为，电卖不出去，还是大家对电缺乏了解。于是左益轩派人走街串巷，敲锣打鼓地到市民家中和店铺宣传卖电，他们不厌其烦地给市民介绍电灯的益处和使用方法。

1912年石龙坝水电站办公楼正门原貌

此种灯光移动极便，与常用灯无异，点熄亦与寻常灯相同，且可不用灯罩，故比火油灯方便，亦无煤烟，其灯芯亦不用修剪，无论何处均堪适用……

此种灯光不须有人照管，若装在房中只须一钉一铁线，若装在道路则多用一木杆，或在房间，或在外间，或有风雨，其光亮皆不改变……

这几段今天看似可笑的废话，却是当年耀龙电灯公司宣传用电的“广告词”。为了宣传用电的好处，耀龙电灯公司甚至把用油点灯和用电点灯的开销拉了个清单，让市民来对比。耀龙电灯公司不仅向人们宣传用电的好处，还给愿意用电的人家“由公司免费提供灯胆（灯泡）、灯头、花线，点灯使用一月，如意之后再按常灯计费”。每盏灯泡当时每月只收1块钱。公司还按照丁字坡几家住户的要求，先在路边安装一盏路灯试用。试用几日后，那几家住户渐渐体会到了电灯光亮的耀眼和长明不灭的好处，方才请卖电的人们将花线引入屋中，点亮了电灯。从那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商家店铺和住户们陆续尝到了用电的方便和益处。耀龙电灯公司敲锣打鼓卖电，又无偿架线装灯供用户试点，不到三五个月，昆明城内便掀起了一股用电热，售电的销路终于打开了。

在宣传卖电的同时，耀龙公司还订立了用电管理规则数条，公告用户：

电灯及电热用户应缴电费，本公司每月抄表后派员收取一次，用户应照本公司盖章收据照缴或凭催费或追费通知单送缴本公司，掣取收据；电力用户应缴电费，应按月凭公司收费通知单如限送来公司，随掣盖章收据。

这种促销方式还真起了作用。经历了连续四年的亏损后，1916年，随着用电户增加，水电站终于有了收益，到年底，耀龙电灯公司实现扭亏为盈，开始逐步偿还债务。这时候，每当入夜时分，俯瞰昆明城中，灯光闪烁，从城的中心到全城之东西南北，那些灯光就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此时，用电已然成为一种风气。

石龙坝水电站从集资募股、开工建设到宣传卖电，似乎到处都彰显着市场经济的影子，可以说左益轩是中国电力史上最早的电力营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