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兄弟
大学生伊凡·巴甫洛夫潜心治学。他和梁赞的朋友一起,住在离大学不远的瓦西列无斯基岛上拉里男爵夫人家中,要经过木头造的浮桥。当时,路上走的还是马车,每回总是花五戈比硬币,有时也得省下来,对于他们这些梁赞人来说,彼得堡的市内距离显得很远,但他们也只能步行。这使他一辈子养成一个习惯,一边走,一边用步子测量道路,不管是京城的街道,还是乡间的土道。
钱很紧,公费不够用。尤其是巴甫洛夫有法律系转到自然科学系以后,由于来得晚,失去了奖学金,现在只能靠自己给私人上课、搞翻译挣点钱,到学生食堂去吃免费的面包,加上点芥菜。幸好公费食堂管饱。
第一学年过的特别苦,因为当时二弟德米特里还没来到彼得堡上学。打从弟弟来时起,弟弟就在生活上照顾大哥。大哥在这方面完全是外行的。
平易近人的德米特里,乐观开朗,谈笑风生,在彼得堡安顿下来以后。很快就广交朋友,安排好了简单的大学日常生活。哥俩换了房子,虽然离大学稍远了一些,但房费便宜。这条街道有点像梁赞的街道,静悄悄的,有的地方还野草丛生。房子也是木头造的,和自己家的房子有些相似。
情况没有多大变化。巴甫洛夫兄弟们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有多么重要。远离本乡本土,闯入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起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适应新环境的。
巴甫洛夫的两个同伴都患了精神病。一个患忧郁症,总想自杀。而另一个得了精神分裂症。他们俩都是极端脆弱的类型。现在人们很难想象,进自然科学系学习会给他们可怜的头脑造成多么大的刺激。要知道,在神学院有多少东西要塞进他们的头脑:关于自然科学的说教,关于艺术的说教,关于正常的失音症的说教……各种著述无穷。而到大学以后,又是显微镜,又是解剖刀,作青蛙切片,有时是细胞,又是原生质……这样,人也就疯了。
无疑,伊凡属于性格坚强的人。但是,他第一年也不好过。开春的时候,他也搞得筋疲力尽,神经也有点不正常。由于医生的坚持,他把第一学年的考试移到了秋天。回家休息了一个夏天之后,他顺利地通过了这些天的考试,加之他有亲爱的弟弟德米特里和他在一起,所以彼得堡也不显得那么陌生了。
办事认真,热爱劳动,意志坚强,这些,伊凡全像父亲。而弟弟德米特里,虽然外表和伊凡很相似——年轻的脸上蓄着浓浓的栗色胡子,淡蓝色明澈的眼睛,健壮结实、宽宽的肩膀——性格却和伊凡迥然不同。他强壮有力,喜欢拳击,喜欢诸如此类的游戏,能想出很多好玩的点子,喜欢和人比高低,和他叔叔一模一样。德米特里有时也管不住自己,有时可能撒野,虽然论年龄,尤其论地位来说,都不允许他莽撞。
叔叔的全部莽撞劲头,好像都遗传给侄子德米特里了。在斗智游戏方面他特别擅长,虽然有时这也不算好事。而他锋芒所向,首先是指向哥哥伊凡。
三弟彼得是个大个子,身材修长,淡黄色头发,学习很轻松。在兄弟们中间,教师们首先看中了他。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开始研究科学。大学毕业后,他从事鸟类研究,一帆风顺。大哥伊凡,作为科学家,是后来才得心应手的。伊凡常说:
“彼得可比我能干得多。”
但是弟弟彼得过早地悲惨地离开了人世。那是一年冬天,回故乡梁赞度假,弟兄们出外冬猎。不喜欢这一娱乐的伊凡留在家里没去。小弟谢尔盖走在深深的雪地里。可能太累了。支撑不住,滑进坑里。彼得把猎枪递给他,叫他拉住,然后开始往上拉。这时,发生了无可挽救的灾难,慌乱之中扣动了扳机,枪响了。整整一枪膛铁砂全打在彼得身上,距离又那么近,差不多是枪口顶着他打的……
德米特里明朗欢乐的性格并没有妨碍他的学习,但对于伊凡来说,虽说他不是冷酷无情,对这种没完没了的开心却开始感到厌烦。他对德米特里说:
“依我看,青年时期最主要的目标应该使自己学会思考。思考就是认真地研究事物,今天、明天都注意它。要写,要谈论,和人争吵,从不同的方面研究它,收集各种有利于这种结论和另一种结论的资料,消除各种反对意见,哪里有问题就承认哪里有问题,简言之,就是体会一下高度的思想集中,脑力劳动的甘苦。”
德米特里明白大哥这番话的意思是必须对自己研究的科目进行“不断地思考”,他明白脑力劳动也是劳动,而且是繁重的劳动,只有敢于献身科学事业的人才能体验智力上的享受所带来的喜悦。可自己却觉得没有必要,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
当伊凡不得不给人上课以增加自己的收入的时候,他马上尽全力培养自己的讲课才能。
由热爱生活的德米特里召集,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物定期到巴甫洛夫兄弟这里来聚会。伊凡也不回避了。他不仅倾听他们的谈话,而且自己也努力学习怎样和任何一个对话者就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进行通俗易懂引人入胜的谈话。
有些问题是否会发生争论呢?这方面,兄弟都能言善辩,他们上神学院时就学会了。
差不多就在此时,伊凡·巴甫洛夫制订了一个特殊的生活规划。规划中明确指出,他将来应该干什么,在这种或那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其后,对于他亲手制订的这些原则,他一直信守不渝。
这其间他最亲近的是女生班学员谢拉菲玛·瓦西里耶夫娜·卡尔切夫斯卡娅。她也是来彼得堡想学习的,并憧憬着将来当一名教师。
当她结束学习到边远省份开始当乡村教师时,伊凡·巴甫洛夫开始感到空虚,坐立不安,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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