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后现代:科学资本怎样积累
在科学场域内该如何生存?换言之,在科学场域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在笔者看来,一条关键的准则就是,正确理解科学资本的积累模式。科学资本是科学场域内的通行证,世界各国,概莫能外。这也是每个进入科学场域的从业者都要经历的从被动生存到主动适应的痛苦蜕变过程。
坦率地说,如果我们把当今所处的时代划定为后现代,那么,今天的科学场域的运作模式与古代或现代的模式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那么透过这些纷繁复杂的流变,从构成科学资本的要素的变化,还是可以粗略地发现当今时代科学场域的一些变化特征的。基于科学史角度来说,在前现代时期基本上没有多少学科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从事科学的人也很少,其时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场域,更谈不上这些少数者所拥有的科学资本问题。然而,自近代科学作为建制化存在以来,科学场域才得以真正形成并发挥作用,这时才谈得上从业者的科学资本问题。一般来说,构成科学资本的要素包括如下三个部分:出身门第、科学业绩、交流与沟通能力,这三项要素基本上构成了一个科学共同体成员的科学资本。这里要把天赋资本除外,因为按照人才学的观点,真正的天才与傻子都很少,对于极少数的天才来说当然要把天赋资本算上,不过对于大多科学从业人员来说,天赋资本都包含在业绩里。这三项要素基本上涵盖了科学资本的要素。
由于时代的变化,构成科学资本的三项要素在科学资本积累过程中的作用是不同的。在前现代时期,由于信息交流的不畅,构成科学资本要素的排列顺序是这样的:科学业绩、交流与沟通。因为在前现代时期,由于没有或很少有正规大学,从事科学者很少,大多是凭个人兴趣来从事科学研究的,他们只要作出非凡的业绩,再加上一定的沟通能力就可以成为拥有巨大科学资本的大师。那时,出身门第显得最不重要,比如我们今天很少知道凯普勒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更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只知道他发现了行星运动三大定律。再往前追溯更能体现构成科学资本的这种排列顺序。到了现代时期,构成科学资本要素的排列顺序开始发生变化:出身门第、科学业绩、交流与沟通能力。这与人才增多以及科学建制规模快速扩大有直接关系,换言之,在现代时期,由于人才的几何级数的增长,导致整个社会鉴别人才的成本急剧增加。为了减少这部分成本,人们通过对科学研究机构或导师的资质与能力的认可来替代对每一个人的鉴别,因为这样做大大地节省了整个社会的人才鉴别成本。在这个时期,一个有着显赫声誉的研究机构或伟大导师就能无形中给他的成员或弟子带来巨大的声誉与认同资本,而它的成员由此就获得了增值最快的科学资本——符号资本,所谓科技界的“马太效应”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这里存在的问题是,这种社会预先支付的承认并没有得到同步的鉴定,经常会出现名实不符现象。那么,后现代背景下的科学资本的积累将遵循什么顺序呢?由于后现代的一个主要理论旨趣就在于消解中心与边缘的对立,倡导多元化。于是,在这种背景下,构成科学资本的要素的排列顺序是这样的:科学业绩、出身门第、交流与沟通能力。
结合上述分析,不难看出:我们目前的科学资本积累顺序基本上固定在现代时期的模式上:即从出身门第、科学业绩到交流与沟通,这是现代时期的科学资本积累的一个比较普遍的模式。但是,考虑到中国的特殊文化背景,我们经常出现一些科学资本积累扭曲的现象:如一定时期内出现这样的顺序:出身门第、交流与沟通、科学业绩;另外一些政治、经济等因素也时常影响科学资本的正常积累模式。之所以强调科学场域内科学资本积累模式的问题,是因为一个符合规律的科学资本积累模式能够最大限度调动科技共同体成员的积极性,同时也能避免相应科技政策制定中出现的歧视与缺乏公平的问题。
由此,可以推论:首先,发达国家的科学资本积累模式正在发生微妙的转型,由现代时期模式开始转到后现代时期的模式。这点从欧美国家大量吸引发展中国家人才的举措中可见一斑。照理说,发展中国家的研究机构与大学与欧美先进国家有很大差距,但出身门第对发达国家而言没有多少意义。那么,他们为什么还大量吸引发展中国家的人才呢?显然,对于发展中国家人才来说,他们的总体科学资本被低估了,发达国家通过引进这些人才,无形中就获得了实际资本与被低估资本的差额。从这个意义上说,发展中国家变相地为发达国家支付了初期的培养费,而且没有回报,从而导致国家之间马太效应的扩散化。其次,现代时期的科学资本积累路径很容易被锁定在学术垄断空间内,而垄断导致资源配置效率严重低下,共同体成员创新积极性大幅降低,从而助长了科学场域内的设租与寻租盛行,进而严重破坏了科学发展的普遍规律。需要指出的是,这里的科技垄断主要指以下几个方面:科技资源、荣誉的分配、分类的权利。当这些激励科技共同体成员的主要手段被垄断的时候,再按部就班地从事科学资本的积累是很不划算的行为。笔者课堂上曾对学生们说:后现代时期,对科学资本的积累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因为信息与沟通的便捷,学术垄断空间有被打破或抑制的可能。因此,对于任何科学从业者来说:关键的是培养缓慢与持久的力量,因为科学的发展本身就是缓慢而持久的。鉴于以上考虑,笔者认为,中国的科技管理体制也应该主动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积极寻找转型的契机,培养正常的科学资本积累与增值的渠道,从而有力地推动中国科技的发展。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