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丽(Kelly)
我们在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如何创制(几乎)万物”的第一年里,有位明星级学员叫凯丽·多布森(Kelly Dobson)。她是位艺术家,有很多创意,却缺少电子方面的背景。与班里其他学生一样,她要将在学期内学到的很多技巧应用在她的项目中。独特的是,她选择的问题是如何能让自己在不合适大声的环境中尖叫。最终获得的产品就是凯丽的“尖叫背包”(ScreamBody),它看上去像是一只背在身前的绒毛背包。
在最后的路演中,凯丽这样描述道:“你是否曾急切地希望大声尖叫?却又苦于身处于工作或者许多其他不适合尖叫的环境?‘尖叫背包’就是你大声呐喊的便携式个人空间。当你对背包尖叫时,声音会被消除,不过同时它也会录下来,然后在你想要的时间、地点,以你想要的方式释放出来。”
人们听说这一作品时的反应常常是这样的:先是大吃一惊,她真的做了个能储存叫声的机器?然后,当大家看到这东西真的管用时,人们不禁莞尔,希望自己也有个尖叫背包。最后,大家都对凯丽完成的这一发明表示由衷的欣赏。
◇尖叫背包探秘
◇尖叫背包内部
她首先制作储存叫声的电路(circuit),将其焊接到一块电路板(circuit board)上。这就需要对一台嵌入式电脑进行编程,以控制录音和回放。接着,她需要开发出叫喊者与背包之间进行互动的传感器,并将这些设施组装进一个舒适的、具备静音和消音功能的可穿戴背包中。
在传统企业里,要做出这样一款产品需要一个战略小组对各项分工具体负责:电气工程师设计电路、电脑科学家对芯片进行编程、机械工程师制造结构、产品设计师将所有组建组装在一起、工业工程师对产品生产进行策划、营销人员则去寻找买家。对包揽了这些活的凯丽来说,她的产品只要能引起他人的共鸣就心满意足了。凯丽认为,理论上得知晓并利用信息承载的一切可能的表达方式进行沟通。她将设计电路和包装视作一种个人表达,而不是产品开发。她设计“尖叫背包”的目的不是市场,而是因为她自己的需求。
个人电脑或个人电子设备往往由工程师团队协同设计,旨在满足数量巨大的市场需求。与此不同的是,凯丽的个人尖叫辅助设施只有一位用户——那就是她本人。她的特别之处在于,与大多数人一样,她剥离平庸而呈现个性。在项目中,她利用合适的技术帮助自己尖叫;其他人也可以利用其他合适技术帮助自己种粮食、打游戏或定制首饰。个性化需求不太可能由大众市场导向的产品来满足。同理,一台真正的个人计算设备不应是量产的,也不是批量定制的,而应该是个性化设计的。
美真(Meejin)
自第一堂课程开始后的数年中,我不断惊喜发现我们的学生,无论是本科生还是来参加课程的教员,在个性化适用性技术领域,都有着自己独特而奇妙的想法。在凯丽毕业之后,又出现了一位建筑系新来的教授尹美真(Meejin Yoon),与凯丽一样,她也没有智造的经验,她来上课的动机是希望自己能独立把设计做出来。
美真对于私人空间被技术所侵犯这一现象十分烦恼,她想利用技术帮助人们定义和保护私人空间。她设计的防护装表达了这一想法,其灵感源于豪猪、河豚等动物保护它们各自领地的方式。她发明的自卫服(Defensive Dress)看上去像一条带流苏的新潮裙子,只不过这些流苏是由硬钢丝组成,距离传感器控制下的马达将硬钢丝与裙子连在一起。当有人走进穿戴者设定的距离范围内时,钢丝就会翘起,以宣示和保护使用者的私人空间。无数商业化可穿戴设备的目的都是让人与人之间交流最大化,而这一款设计却致力于最小化陌生人间的交流。
◇自卫服
雪莉(Shelly)
在美真毕业后,我们的课上又来了一位崭露头角的生物学家,名叫雪莉·利韦猜德克(Shelly Levy-Tzedek),她以往搭建的物体都不超过分子尺度。她着手解决的是麻省理工学生倍感压力的实际的问题:起床。市场上的闹钟太容易被关掉,实在叫不醒那些确实缺觉的科学家们。
雪莉决定通过提高闹钟的智商来使这场人与闹钟之间的抗衡更加公平,闹钟对昏昏欲睡者们发起了关钟的挑战。她制作了一个相当怪异的钟,关闭闹铃不再仅仅是按钮那么简单。它有一些随机闪光的管状凸起,要求使用者按照灯管闪亮的顺序依次正确按住它们,从而关闭闹铃。这对清醒的人来说都很有挑战性,而对于黑暗中半梦半醒的人而言,摸索着去关闹钟就成为一项极度困难的任务。当雪莉在“数制”课程项目路演会上演示这个闹钟时,大家普遍一致的反应是“哪里能搞到一个?”
◇一台闹人的钟
雪莉发明这款闹钟的过程就如同产品自身一样极具意思。在一边研发产品过程中,她一边在网页上记录下技术博客:她早期的创意、技术档案、对实验成败的观察心得。班上的学生们都利用这种博客来交流设计思想、取长补短,并分享问题与解决思路。后来,这样的博客演变成为后继学生们的指导材料,也永久记录下来那些往届的优秀作品和成果。
戴利亚(Dalia)
有些学生无论是在机构上还是距离上都与麻省理工相距甚远。南端实验室是一个位于波士顿市区的社区中心里的南端技术中心,作为“数制”工坊的试点,“南端”尝试着将在麻省理工的创制万物课上使用的大型机械进行微缩:一个激光切割器用以制作二维造型和零件以拼装三维结构、一个标识切割器用以设计柔性电路并刻制图案、一个铣床用以生产精密结构和电路板,以及用来组装电路和对其进行编程的其他工具。
早期在“南端”的孩子们,使用这些工具创制他们用以打电脑游戏的控制装置,他们使用了雪莉在闹钟上使用的同样的传感器。要制作这种电路,得使用“表面贴装”部件,这类部件被焊接到电路板上,而不是在整块电路板上挖来挖去,这使电路板本身变得更小,也更易于制造,不过这对于组装部件的技巧要求更高。我们在推进“数制”工坊实验室的计划中,先教会有兴趣的麻省理工学生制作电路板,再让他们到社区中心给孩子们进行演示。但当我打算让本科生亚蒙·米纳尔(Amon Millner)给孩子们演示时,11岁的戴利亚·威廉姆斯(Dialia Wiiliams)站了出来,她觉得这个点子很酷,于是把亚蒙推到一边,宣称她要来做这个电路板。
◇一间“数制”工坊
戴利亚显得完全失控,零部件满天飞,她不完全明白电路板是如何运行的,她与她的朋友居然将正在用的焊料(solder)误称为“辛香番茄酱”(salsa)。尽管如此,戴利亚仍坚持工作、反复实验,直到把所有零部件都安装到电路板上。当我们打开电源,电路板居然通了,我大概是现场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人。
如同凯丽在麻省理工,戴利亚的足迹也受到其他女孩追随。对这些姑娘们来说,首先吸引她们的是新奇的工具;其次是利用这些工具进行个人表达的乐趣;最重要的是: 自己所做出的实物远比单纯对着电脑屏幕点击程序更令她们着迷。
南端实验室的姑娘们还发现,自己制作产品不仅仅实现了自我价值,还可以进行商业化。她们中有个小组在街角架起“数制”工坊的设备,举办了一个高技术工艺按需订制展销会,一下午赚了一百多美元。对波士顿市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是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经历:除了自己的项目以外,他们发现自己还创制了一个最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一份工作。
对关于戴利亚和她的同学们的成就的最佳报道,意外地来自一位不太靠谱的新闻记者。当时,他在报道我同事米奇·雷斯尼克(Mitch Resnick)开设的工作坊,这个工作坊旨在针对生活服务水平低下的社区里的女孩们,鼓励她们开展实验、研究反馈控制系统的应用,并在此过程中培养自己的科学思维。
姑娘们使用的计算“模块”中包含了类似于戴利亚自造的电路。其中一位女孩设计了一个保障日记安全的系统:可以拍下走近她日记本的任何人(比如她弟弟)。她把一个传感器和一台照相机与嵌入式电脑连接,并编写程序来用传感器获得的讯号去控制照相机。那位记者慷慨称赞:“与之前的研究结果截然相反:姑娘们可以做任何东西,甚至科学。”
这个评论当然有些过份,不过结论却不无道理:女孩(和男孩)们慢慢地学会了能够创制万物。理论上来讲,他们的未来确实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他们的个人需求驱使下的项目,与普通工程师的项目不一样,而使用的工具和技巧则大同小异。他们通过驾驭这些涌现的新个人智造的方法,帮助个人表达回归到规模化的大众制造,这是下一章的主题。
◇一个保障日记安全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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