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算严庄连中计 战豫东光弼夺诸城
却说严庄龟缩在夏邑城内,盘算着如何才能打败李光弼,以报永城兵败之仇。这天下午,守城的士兵前来禀报,说唐军大队人马已到城下,请严大人示下。严庄心中一惊,便带上众将一起登上城头观看。
城外河汊纵横,芦苇丛生,南门外就是沱河,唐军的漕船沿河而上,络绎不绝。河号声,戏谑声,此起彼伏,声声传入城中。唐军的士兵大模大样,视守城士兵为无物。大将焦虎看得很是气愤,舞着两把斧子大喊:“请严大人快快下令,末将愿带人前去截杀唐军的漕船,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严庄摆手冷笑了一下,莫测高深地缓缓说道:“焦将军且慢,李光弼用兵向来谨慎,他大摇大摆地在沱河上行船,岂能不备?那是李光弼诱我,故意引诱我军上当,山人岂能中他诡计!”说着话,他带着众将又转向了城北。
城北不远处有一片树林,透过树林,看到唐军大队人马正在安营扎寨。严庄目测了一下距离,离城约有十里。他看了一会儿,暗暗点了下头,转脸对众人道:“你们谁知道李光弼现在正忙什么吗?猜猜看。”利宁道:“他能忙什么,正指挥安营扎寨呗!”严庄摇头道:“那是先锋官的事。”马宽道:“他正在下达作战命令呗!”严庄又摇了摇头:“那是中军官的事。”焦虎道:“莫不成他正遛马玩斧子?”严庄笑道:“遛马玩斧子那是你老焦干的事,李光弼不会玩斧子。”(www.guayunfan.com)众人猜的皆不合他的意,便齐声道:“我等皆猜不透,请阁老说说,您老猜他干什么?”严庄捋了把胡子,意味深长地笑道:“老夫猜啊,他正在忙着睡大觉。”众皆愕然,不明白严庄为什么猜李光弼忙着睡大觉,他可是三军统帅啊!
马宽不解地问道:“末将猜不透李光弼在干什么,那是见识浅陋,但阁老猜得也太离谱了,李光弼可不是李扶啊!”
严庄拿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架势,抬眼看着落日的余晖,徐徐说道:“从永城到这儿须行两天的路程。连续行军两天,李光弼和他的部下都已疲惫,很希望安生地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攻城。这是其一。为了安生歇息,不被我军劫营,李光弼玩了个障眼法。他故意让漕船暴露在沱河上,引诱我军去劫杀,他却伏兵在岸边,劫杀我军。这是其二。有了这两手准备,李光弼他能不安心睡大觉吗?”
严庄分析的这两条,其实就一条,李光弼“安心睡大觉”。众人恍然大悟,都夸严阁老是孔明再生,孙膑下凡,奇计妙策安天下。严庄有些飘飘然,自命不凡地道:“严某人自幼熟读兵书,长大亦有权谋。一生抱负颇大,只是生不逢时。佐‘真龙’范阳举兵,破东都金殿掌班。若我主言听计从,天下早定,李唐早灭,何待之今日也!”他却忘了永城之败也!
严庄既然把李光弼分析得很透彻,又对自己的见解深信不疑,他心内自然生出自己的破敌之法。他把手向前一摆,对众人道:“诸位请随老夫到府衙议事,老夫要让李光弼的美梦做不成。他李光弼玩的是小儿科,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老夫,诸位瞧好吧!”
严庄回到中军衙门后,立刻调兵遣将。他抽出一支令箭道:“焦虎、利宁听令:你二人各率五千兵马,于今夜三更天,前去劫杀李光弼的大营。只要得手,便在唐营中点起大火,唐营人马便会不战自乱,你二人便是大功一件。”二人齐声应道:“得令!”然后退向一边。严庄又抽出第二支令箭道:“张棱、马宽听令:你二人各率一万兵马,从东、西两个方向接近唐营,看到唐营起火,便不顾一切地努力向前冲杀。虽捉不得李光弼,那也是奇功一件啊!”四人得令,各自收拾人马,去作准备。
三更天过后,焦虎、利宁带着人马已到了唐营前。他们隐约看到刁斗中的信号灯无任何变化,中军大帐的上空有旗帜飘扬,明显是李光弼的“帅”字大旗在夜风中哗啦作响。巡更的梆子声很有节奏地报着时辰,唐军正在熟睡,一切安然正常。焦虎、利宁对望了一下。焦虎猛地把板斧向上一举,士兵们一起上前拔起了鹿角,掀翻了木马,发一声喊,潮水般的杀入唐营。
焦虎乃叛军中猛将,人称焦猛子。他舞动两把板斧,直杀向中军大帐,奇怪的是唐营中无一人出现。焦虎两斧砍倒了中军帅旗,又回头砍掉了大帐的门帘,里面点着一只蜡烛,隐隐可看见帐后床铺上躺着一人。焦虎跳下马就想闯进去,利宁一把拉住他道:“大哥且慢,我看这是一座空寨。你看那些草料垛,都是树枝干柴伪装的,咱们快撤。”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了连珠炮声,四面八方乱箭飞来,喊杀声、战鼓声响成一片。焦虎大吃一惊,知道中计了,便翻身上了马,高声喊道:“儿郎们,咱们中计了,快撤。”说完回马就走。此时,箭如飞蝗,射向偷营的叛军人马,中箭的士兵纷纷倒地。
这时,唐营中大火突然着起来,那些伪装成帐篷的柴垛,顷刻间成了一座座火焰山,把劫营的叛军困在里面。焦虎、利宁带着人马冒烟突火地逃出了唐营,回头点视人马,十成中损失了三成。二人好不丧气,拨转马头向夏邑逃去。
突然,从东、西两个方向杀来无数人马,围住焦虎、利宁的人马拼命厮杀。黑夜里不辨东南西北,焦虎、利宁被困在中间,始终杀不出去。
东方发白,焦虎已杀得筋疲力尽,一将挥舞着狼牙棒当头砸下,焦虎勉强用斧子挡开,已是手脚酸麻,气喘吁吁。晨曦中,那将突然高声叫道:“你不是焦大哥吗?快快住手,我是四弟马宽啊!”焦虎定眼细看,可不是马宽吗?原来杀了半夜,竟是自相残杀。焦虎气得哇呀呀怪叫,急忙喝令双方住手。
叛军的自相残杀终于停下来了,大家混战了大半夜,方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应了那句俗话——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望着眼前留下的一具具尸体,都垂头丧气地说不出来话。焦虎把剩下的人马聚拢,准备退回城去。正在这时,从左右两边杀出了数千兵马,迅疾地冲到了叛军眼前。这才是真正的伏兵!华中、华云兄弟纵兵冲杀过来。叛军杀了半夜,早已人困马乏,看见唐军,都没了斗志,纷纷落荒而逃。
这一场厮杀,战果不小,焦虎他们瞎忙乎了半夜,损失了一万多人马。好在领兵的大将完好无损,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回来交令。严庄闻听后又惊又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又羞于自己卖弄兵书战策,摆摆手命四人退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严庄心里很是窝火。天亮了,严庄折腾了一夜未睡,此时瞌睡却悄悄袭来,他便斜躺在椅子上酣然入睡。就在这时,守城的大将梁齐山进来禀报军情。严庄的卫士摇手示意,不要惊醒严大人,他一夜未睡,让他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觉。梁齐山只得退了出去。直到小晌午,严庄方睡醒,正好梁齐山焦急得二次来见严庄。严庄揉着眼睛问道:“梁将军,有何要事禀告?”梁齐山躬身道:“禀报总管大人,沱河的水一直向上涨,已漫过城墙根了,请大人示下。”严庄吃了一惊,正是初春季节,老天没下雨雪,沱河的水怎么能上涨呢?他气得怒吼一声:“为什么不早报?”梁齐山嗫嚅着不敢回答。严庄忙起身出门,登上城头查看。
果然,沱河像是发了大水,沿着城墙根打着漩漩,逐步上涨。严庄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他急令焦虎、张棱带一千兵马到沱河下游查看,弄清情况,火速前来禀报。
原来,李光弼研究严庄也非一日,对他知之甚深。他故意让假漕船行在沱河上,使严庄认为是引诱他,他偏不中计,却反其道而行之,来劫自己的大营,他便如此这般安排。李光弼正如严庄所料,昨晚确实在睡大觉,他只安排浑咸、南霁云,带领两千名弓箭手埋伏在大营外面,看到叛军前来劫营,只是放箭点火,不要上前厮杀。华中、华云兄弟率两千兵马埋伏在半路,看叛军自相残杀不要管,省些力气,等天亮敌人明白过来,收兵回城时,再出兵追杀。李光弼带着大队人马到十里以外的孟家集宿营,安心睡觉,养精蓄锐。
另外,命左驹、海亮带着五百条假漕船划向沱河下游,趁夜色掩护,把船沉入河底,将沱河阻断,让大水不断上涨,浸泡夏邑城墙。他要使严庄心惊胆战,不敢困守,心生怯意后自己退出夏邑城。
焦虎、张棱带着人马走向沱河下游,远远看见河中间筑了一条大坝,将河水阻断。二人一看发了急,便带人冲过去想毁坝放水,岂料一声炮响,左驹、海亮的伏兵杀出,二人忙勒转马头逃回城中。
听了焦张二人的禀报,严庄心里倒抽一口凉气,真是小瞧了李光弼。以前听人说李光弼计谋百出,治军严明,初次交手自己便接连输招,他竟心里没了主意。于是便把参军柴福、行军司马胡沿找来,一同商量办法。
柴福五十多岁,本是蓟县县令。他自认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严庄却很少听他献计。今日严庄找他商谈军务,他有些受宠若惊,故作深沉地在地上转了个圈,捋了一把山羊胡子,然后撩起袍襟坐到椅子上,这才款款说道:“严公率军东征,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如今深入豫东,进入敌后,可谓孤军奋战也!前日永城受挫,今日夏邑遭困。正是兵贵胜,不贵久,有违兵法也!兵法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顿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严公自洛阳提兵十万,目的在于断敌粮道,今驱兵千里,掠城数座,已历数月。且劳军于坚城之下,败阵于援兵之手,正所谓攻城力屈,挫敌兵钝,此不利于我军也!为今之计,不如退去也!”
胡沿一听,忙站起身道:“严公不可,今夺得豫东诸城,乃将士流血换来。若弃之而去,则空费朝廷钱粮,惹人耻笑也!不如深沟高垒,派人搬取救兵。若能坚守月余,救兵可至,到那时,破唐军必矣!”
柴福用鼻子冷哼了一声道:“迂腐之极也!夏邑城墙,非洛阳城墙,乃土城也!如今李光弼用沱河水淹城,五日后城墙必倒,你拿什么坚守月余?此言乃迂腐之极也!”
胡沿有些激动,他本是安禄山未发迹前的师爷,论功劳、论资历都强过柴福,只可惜人如其名,说话办事不看时间地点,不分条件许可与否,胡乱放炮,人称“胡大炮”。今日遭柴福抢白,心里面不胜气愤,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柴福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乃是至理名言。严公率众十万,岂能让沱河一条水坝吓住?如今可派数员大将,率人将坝毁去,夏邑城便可转危为安矣!”柴福又冷笑了一声道:“痴人说梦,痴人说梦也!李光弼安心筑坝淹城,岂能轻易让你将坝毁掉?焦虎他们刚从那里败退回来,胡司马是不是自己带人去毁坝啊?如有此勇气,乃是我军之福也!”
柴福仍在喋喋不休,胡大炮气得脸红脖子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要开战。
严庄一见二人抬起了杠,怕他们动手打起来,便摆摆手说道:“二位大人不要争了,柴大人说的有道理,毁坝退水已不可能,坚守孤城更不可取,三十六计,走为上。传令下去,今夜三更,退出夏邑城。”柴福一听喜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口中说道:“严阁老深谋远虑,用兵有方,真乃孙武不及,诸葛汗颜也!”
李光弼用水浸泡夏邑城,给严庄造成心理压力,逼他退出城池。他料定严庄必引兵西撤,逃向汴州,补给兵员,然后退回洛阳。便暗中调动四支人马,在金马营的四面设伏,只待严庄到来,便可活捉。
三更时分,叛军都已准备停当,只等令下,便撤出城去。严庄吃够了李光弼的苦头,也想到李光弼会在金马营设伏。因那里的地形较复杂,有树林沟壑,还有一条突起的高岗,有利于埋伏兵马。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命大将梁齐山、孙要先率三千人马向金马营开进,用作诱饵,以迷惑唐军的伏兵。自己带着焦虎、利宁、张棱、马宽,还有大队人马向南退走,躲过唐军的埋伏,而后,折转马头,向西退去。
梁齐山和孙要先正行间,唐军的四路伏兵突起,将叛军的人马团团围住,喝令投降。叛军拼力厮杀,只盼望严庄的大队人马赶来解救,谁知严庄把他们当成了替死鬼,早已溜之大吉。他们终是寡不敌众,便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梁齐山一看大势已去,心里暗暗地咒骂严庄,便丢下对手南霁云,拍马就逃。南霁云取下弓箭,一箭射中梁齐山的后心,梁齐山跌下马来,南霁云赶上,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孙要先和浑咸交手,见部下都做了俘虏,心里惊慌,手中没了章法,被浑咸擒过马来,也做了俘虏。唐军四处搜寻严庄,至天明也没发现踪迹。
浑咸命押来孙要先,用马鞭子指着孙要先道:“严庄到底在哪里?你要说实话,否则,小心你的狗命。”孙要先垂头丧气地道:“小人说实话。严大人命我和梁齐山先行,他带大队人马随后就赶到。小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未来。”浑咸他们只得押着俘虏回营交令。
李光弼听了禀报,便明白老奸巨猾的严庄用了“金蝉脱壳”之计,逃脱了厄运。他心里突然一动,何不如此如此,让严庄再中我计,随即传令下去:让众军先休息两日,养足精神,然后带好干粮,抛开严庄,直奔汴州。
却说严庄,用计脱困,逃离了夏邑城。他一路不敢停顿,知道李光弼会从后边追来,便一直奔向虞城,却也逃得甚是狼狈。虞城守将胡大胜每日派侦骑四处查探,只待严庄打胜仗的消息。如今却是严庄率残军逃来,便开城门放严庄进来。
唐军大将罗威并没围城,而是离城十里下寨,派人监视城内动静,随时向李元帅禀报。
严庄逃进虞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静下心来慢慢思量。当初进军豫东何其快也!攻城略地,处处得手。遇到李光弼,自己便一败再败,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可知李光弼并不是浪得虚名。据探马来报,进军宛城的安庆城兵败被杀,十万人马全都喂了鱼虾,这一路人马算是完了。自己的十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五万,本想和李光弼叫阵,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但自己没有取胜的把握。夺得李唐的几座城池能否守住,自己心中无数,怎么办呢?退还是守,严庄反复思量,委决不下。
严庄每天派出侦骑打探,害怕李光弼率大军来攻城。五天过去了,毫无动静,严庄暗暗纳闷。又过了两天,侦骑来报:李光弼率大军经过杨树镇,直奔汴州而去。严庄闻听大吃一惊,李光弼弃自己不顾,率军直袭汴州,简直就是釜底抽薪的打法。坐镇汴州的是卞王安庆魁,乃是安庆绪的四弟。若汴州有失,卞王殉难,他严庄将犯下天大的罪过。他马上传令,命大军速速出城,直奔汴州,救援卞王。
严庄的大军刚一出城,早已等候在附近的罗威便将虞城围住,准备攻打。守城的是叛军将领胡大胜,他心内很是惊恐。严庄给他留下了三千人马,要他坚守虞城一月,一月以后,城池丢失与他无关。
严庄带着大军急急赶路,到潘家坡时,从坡后杀出两路伏兵,严庄命焦虎、张棱率人挡住唐军,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仍向汴州赶去。
南霁云和海亮各率一千人马伏在半路,跟叛军将领焦虎、张棱杀在一起。焦虎无心恋战,十多个回合后,打马向西逃去。张棱看焦虎已经跑了,自己不跑更待何时,便扔下士兵不管,自顾自逃去。南霁云他们也不追赶,只顾抢夺粮食辎重、旗帜衣甲等物。
罗威围住了虞城,喝令守军投降,胡大胜根本不理睬,亲自巡视在城头上,防止唐军攻进来。太阳偏西,罗威突然下令攻城,就在此时,数千叛军从西边杀了过来,唐军纷纷向两边闪开。胡大胜见是自己的援军赶来了,忙命打开城门,亲自率人杀出,接应援军。就见一将迎面冲来,大喝道:“认得睢阳大将南霁云吗?”胡大胜还未反应过来,南霁云的枪尖已刺中了他的前心,胡大胜的尸体栽落马下。后面的叛军一见,纷纷抱头逃走,南霁云和罗威他们轻松地占领了虞城。
亳州守将王强,天天派侦骑四下打探消息,他知道严庄兵败永城下,现已退守虞城,李光弼的大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他焦急地等候虞城的消息。
这日午后,他正在城头上巡视,就见一匹快马从虞城方向奔来,来人穿着自己人的衣甲,到了城下连声叫门。王强认清是自己人,便命打开城门,放来人进来。来人见王强从城头上下来,忙迎了上去,单腿跪倒行礼,并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王强。王强见来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信件已被汗水浸透。他轻轻打开信件,字迹已经模糊,但严庄的印鉴还很清楚。王强看着字迹模糊不清的信件道:“严大人有什么命令,你就直说吧,信已经看不清了。”来人道:“启禀将军,李光弼率人攻打虞城,严大人命将军率人增援虞城,今夜三更,务必赶到虞城会合。”王强道:“你速去禀告严大人,末将随后就到。”来人道:“明白了!”说完,翻身上了马,急向虞城奔去。
王强留下偏将李岳率三千人守城,自己带着一万人马向虞城疾驰而去。太阳落山后,一对穿着叛军衣甲的人马,像是打了败仗,急急从虞城方向奔来,到了亳州城下叫门。守将李岳站在城头上盘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马?怎么不认识?”领头的将军道:“我们是严大人的部下,永城大战时被唐军打散了,我们刚到虞城下,就被唐军打了回来,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李岳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到底放不放他们进来。就在这时,有一股唐军的人马追杀过来,李岳忙命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那位带队的将军走到门洞中间,回头对追来的唐将喊道:“马将军,海亮要抢你的头功啦!”说着话,挥枪向守城的叛军冲杀过去。随后追来的唐军蜂拥而入,向城内杀来。李岳刚下城楼,就被进来的马遂大喝一声,杀死在马道上。亳州城陷落两月后,很快就被唐军收复了。
却说严庄在潘家坡遇李光弼的伏兵,他命人挡住唐军,自己急急走脱。到傍晚,张棱、焦虎二将带着残余人马逃了过来,严庄甚觉凄惶。他派人寻来了几个当地人问路,知道前面有个大镇子,叫上桥镇,住有两百多户人家。严庄下令,今夜就宿在上桥镇,明日继续赶往汴州。
当夜三更,镇子东头一家失了火,救火声、犬叫声吵成一片。严庄惊醒后再没睡着,天不明就下令起程。到午时,他们赶到惠济河边码头。此处河道正宽,水流湍急,只有一条渡船在摆渡。河的右边有座土山,山上林木密布。
严庄下了马,站在岸边,望着翻滚的河水出神。去年秋天出征,队伍整齐,衣甲鲜亮,他严庄踌躇满志,不可一世。梦想凭自己的本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令那帮胡人同僚们刮目相看。谁知胜得快,败得也快,如今却是这般狼狈收兵。“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下令寻找船只,尽快渡过河。
就在此时,土山后面几声炮响,无数唐军从树林中杀出。李光弼骑在白龙驹上,头戴帅字盔,手持亮银枪,身后一杆帅字大旗随风摆动。左边是大将浑咸,右边是左驹,还有华中、华云兄弟。李光弼枪指处,唐军人马成扇形向叛军的人马压过来。
严庄一见惊得魂飞魄散,想不到李光弼在这里等候自己。此处前有大河,后有伏兵,真乃天亡我也!他令大家赶快上马,分头迎敌。
这一场河边大战就这样开始了。从中午一直杀到太阳落山,叛军死伤累累,越战越少。他们连日奔波,体力消耗过大,人虽多,却渐处下风。唐军以逸待劳,精力旺盛,人虽少,却以一当十。无数叛军被赶下了河,在河中挣扎。死伤士兵的血水顺着河流到惠济河中,将半段河水染红。焦虎、利宁都已负伤,马宽、张棱始终守在严庄的身旁,保护着他们的统帅。他们俩想杀开一条血路,保着严庄逃命。但是唐军的攻击力太强,他们始终杀不出去,只能护住严庄和十多个文官不受伤。时间一点点过去,叛军的人马越来越少,严庄已经感到绝望。
焦虎挥着两把板斧杀至河边,见渡船靠在对岸边,便高声喝叫艄公把船摇过来。他想先把严庄渡过去,减轻自己的压力。艄公把船摇到当河,见焦虎一脸虬髯胡须,舞动两把斧子,就像凶神恶煞一般。艄公害怕他杀了自己,纵身跃入水中逃命,那船便在水中随波漂流。焦虎急了,虎吼一声,一把扯断盔甲丝绦,甩脱衣甲,除去头盔,纵身跃入水中去抓渡船。
左驹刚好杀到河边,他认得焦虎。便从身上摘下弓箭,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焦虎拖船的右手。焦虎右手带箭,马上伸出左手抓住了渡船。弓弦响处,焦虎的左手又中了一箭。那条船便离开了焦虎,向下游漂去。焦虎急得破口大骂,高声喊道:“是哪个贼子射爷爷的手?有本事照爷爷的咽喉来一箭,送老子一程。”左驹高声喊道:“老哥哥,走好!”说完一箭射中了焦虎的咽喉,焦虎顿时沉入水中。
张棱、利宁、马宽眼瞅着大哥沉入水中,急得肝胆俱裂,却又无力救援。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呐喊着,从后边赶来解救严庄。严庄定眼细看,正是亳州守将王强,济州守将夏吉良。
原来,王强带着人马赶到虞城下,发现城头上插满了唐军的旗帜,便停住人马找人打问消息,得知严庄上午就离开了虞城,下午虞城就被唐军占领了。王强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毫无疑问,亳州必然易主。他只得带着人马向西追赶严庄,路上遇到夏吉良,和他的情况完全一样,也是中了李光弼的调虎离山之计。二人便合兵一处,急急追赶严庄。
待赶到惠济河边,看见严庄正被唐军围困,形势非常危急,二人便挥军冲杀过来解救严庄。
有了这两万人马,严庄顿时心里一宽。借唐军力量分散之机,命马宽、张棱拼命冲杀,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落荒而逃。利宁见机,便跟在后面冲出。严庄总算冲出了包围圈,带着数千残兵败将向西逃去。王强和夏吉良见严庄逃出去了,便也拨马逃走,部下将士没了主将,便扔下武器做了俘虏。
这正是:横扫豫东诸城池,范曾不过也如此。
遇上河东白马将,连战连败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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