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扁平世界里的设计动力学
“世界是平的!”这是托马斯·弗里德曼2006年11月16日在外滩三号三层沪申画廊的讲台上刻意发出的感慨,这位著名的新闻记者正在讲解世界运转之道,台下就座的是几百名中国的传媒人士、文化精英。这位《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那时刚出版了一本风靡世界的著作《世界是平的》,作为一个全球化福音书的布道者,他利用网络术语将全球划分为1.0、2.0和3.0版本三个阶段。1.0版的全球化主要是国家的全球化。决定性的因素是国力的强弱,包括武力、马力、风力和后来的蒸汽动力,始于达·伽玛和哥伦布探索世界的开始,其目的是为国家利益,结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一段时间世界从“大号”缩小到“中号”。2.0版的全球化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直延续到2000年,这是公司的全球化时期,目睹了全球化经济的诞生,使世界继续从“中号”缩小为“小号”。最新阶段的全球化则从2000年开始,这个3.0版的全球化在夷平了全球经济舞台的同时,也将世界从“小号”缩为“极小号”。就像其他类似畅销书一样,这本书也在中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和重视。弗里德里曼认为在Web2.0的时代,全球都进入一种平面化的状态,书中提到“现在不是要不要全球化的问题,而是如何全球化的问题”。
2009年,弗里德曼进一步把世界描述为《世界又热又平又挤》,在这本书里他总结了当今世界发展的五大趋势:能源与资源的供需平衡;石油生产国的垄断性经营;地球气候变暖;能源日益匮乏;生活多样性丧失。作者提出要用新的思维、新的体系、新的经济规则,来缓解各种压力,并最终解决环境问题。弗里德曼忽略了一个问题,如何能够产生新的思维、体系、经济规则,它的动力来自何处。
又热又平又挤的竞争策略
毫无疑问,在这个扁平的世界里,所有的国家、城市在又热又平又挤的现实中都站在同一个位置上,无论在伦敦、巴黎、柏林、罗马,还是在纽约、东京、首尔、台北、香港、上海、北京,全球的城市都在讨论如何重新整合资源,激活资源,提升区域整体竞争力,更新都市创新体系。所有城市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在这个平面化的世界里,如何产生动力机制,如何寻找激活资源、产生创新,提升竞争力的动力。所有的城市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对于这个扁平的世界而言,资源的流动性变得更加激烈,在如何升级城市水平,产生差异性魅力的过程中,一个城市比另一个城市并不具有更多的先进性。
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
与此同时,新的产业链机构的形成和创新发展期待新的具有推动型的动力机制。这种产业链结构包括两个层面上的发展趋势:一是创意产业和创意经济等新产业形态的形成,对于全球都市经济、文化、社会系统提出了整体性的升级需求。约翰·霍普金斯在《创意经济》一书中提到:创意经济现在每天创造220亿美元的产值,并且以5%的速度递增;在一些国家增长得更快,在美国为14%;英国为12%;2004年七大工业国中半数的工作人口从事创意产业;而且它的增长速度比传统服务业快两倍;比制造业快4倍;这意味着创新将成为经济主流。1997年工党布莱尔政府执政伊始,立即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创意产业特别工作小组”(CITF-Creative Industry Task Force),并在1998年提交的英国《创意产业报告》中,第一次将创意产业(Creative Industry)的概念阐述为“源自个人创意、技能及才华在知识产权制度保障下创造社会财富的经济方式”,将创意产业的范畴定义为包括设计、工艺、建筑、软件、出版、影视、传播、演艺、音乐、奢侈品及古董、游戏、时装、广告等14个行业在内的广泛领域。此外,传统产业的结构性疲软急需新的动力机制,如何通过新的动力来激活农业、工业、商业等产业形态的发展和升级。同时,新经济类型和新生活、文化与社会组织系统的发展如何塑造。
《世界又热又平又挤》托马斯·弗里德曼
一些城市以高科技为依托,另外一些城市以金融为支持系统,还有一些城市则选择设计作为创新动力机制。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2005年推出的“WDC”(世界设计之都)项目正是在这个全球产业结构链疲软与大调整,都市公共生活、社会、文化和经济系统面临普遍性问题的困境背景下推出一个针对都市经济、文化和社会系统创新的项目。它希望借助设计所提供的创新动力来更新和激活都市系统。
设计如何能够成为扁平世界里的创新动力,或者说设计作为都市系统创新的工具和动力机制是否有效,这取决于对设计的动力性特征与区域城市发展之间的匹配性进行有效的把握,这是因为并非所有的城市都能够依托设计进行创新发展。对于那些符合设计作为动力进行发展的都市,必须处在全球设计资源流动的重要位置上,区域性的示范特征明显,有丰富的产业链等。
目前,全球设计资源流动性日益增强,已经突破了物理空间和区域文化上的局限性;设计所建构的商业、文化和都市系统不仅贯穿于设计研发到设计制造的两端,并且在横向上与设计的关联产业产生丰富的交叉,形成巨大的创新空间。
此外,设计本身作为一种动力要素和工具,它自身已经演化成一种新型产业形态,已经成为全球知识密集型产业中发展最快的产业之一,对解决人类社会发展中面临的资源、环境、生活质量、社会就业、经济创新等问题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竞争焦点和未来产业发展的战略重点,英、美、日、德、韩等国纷纷出台优惠政策扶持设计产业的发展。伦敦、东京、纽约、米兰、巴黎、首尔、中国香港等城市成为国际知名的创意设计中心城市。
自从现代设计行业产生以来,它就在同其他相关产业的发展过程中不断融合和创新,并调整其自身在不同阶段的系统、结构和价值,今天全球设计产业已进入第三次大调整阶段。它的突出特征是以设计为核心形成的各种创意资源的整合,并辐射到其他门类的产业,同时,它自身表现出超强的产业融合趋势和商业能力。一种以创意、创新服务为中轴的完整产业链的发展在一些重要都市表现明显,它的典型特征是这样的,以创意服务为中轴,整合平面设计、产品设计、环境设计、服装设计、家具设计、传统工艺设计、陶瓷设计、动漫设计、设计咨询、设计教育等创意资源,整合农业、工业、信息产业、服务业等产业中具有创意需求的企业资源;整合大学、科研机构、政府组织、行业协会在内的研究与政策资源等于一体的完整产业链,从而在传统产业形态结构、资源结构中分化出最具竞争力的设计商业,形成以创意设计服务为中轴的新型特色产业链。
在这个系统中,一方面设计本身正在形成一种明显的产业集聚态势,伦敦、东京六百本、中国台北、北京等地创意园区、创意商业街区的形成已经开始通过设计、商业和时尚消费的结合产生新的商场模式、城市空间发展模式,这既是对于传统产品提供商的升级,也是对目前通行商业模式的升级以及对于城市公共生活系统的创新。另一方面,通过设计激活和资源整合,创造性融合各种产业内部的创意和设计的价值,从而产生新的市场业态和产业聚集形态。这种产业聚集形态仍然以传统制造业、服务业、信息产业等为基础,同时突出设计的核心力量和高附加值能力,进而形成以创意、设计集聚的产业集聚。
设计的动力
“世界设计之都”(WDC,Word Design Capital)是针对全球范围内城市更新和创新,以及经济、文化和社会系统重塑需求而开发的一个国际性项目。正像WDC项目所描述的,“世界设计之都”旨在促进和鼓励使用设计来促使世界城市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它在全球城市中间“发起这项竞争的目的在于鼓励设计在各个领域的创新,提高对设计价值的意识,并使用设计来建立国际间的关系”。项目实施机构Icsid主席Zec教授说:“我们非常期待能看到这个项目能给‘设计’一个发言权,响彻世界。”
在WDC关于这个项目背景的介绍上这样说道:“整个地球上,有超过一半的人口居住在城市,为了适应与日俱增的人口,并且有效地提供商业机会以保证经济的增长,都市正在面临剧烈的改变。每一个都市未来的成功存在于他们自己是怎样对于城市的空间、功能等进行规划、设计和管理之中。同时,设计在所有公共和私人发展的层面上,是一个日益变得基础性和本质性的工具。对于城市而言,设计处在核心位置,它在市民和商业中起着杠杆作用,同时也引导政府使得城市变得更加具有吸引力、更加具有生活感,也更加有效。‘世界设计之都’是一个以显示设计优势的城市推动项目,每两年一次进行评选。它寻找那种具有突出性特征的城市,这些城市是真正把设计作为一个工具来完善和平衡城市生活中的社会、文化和经济因素,成功将设计运用在公共生活各个方面的城市。”
许多人都知道了设计的重要性。设计之都的目的就是关注在都市空间、经济和公民生活中,更加宽广层面上的来自设计的最基本的影响力。世界设计之都项目的理想是推动和鼓励在城市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中加强对于设计的利用。“设计之都”的命名为被选定的城市提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机会来展示它们的特色、优势和成就,吸引和推动创意产业,同时,证明政府和产业是怎样和教育机构、设计师以及老百姓一起努力,重新认识和改造他们的都市环境。一个“世界设计之都”与其说是一种地位的任命,不如说是它的声明扩展的开始。它被评委会任命和确定,就在于它能够利用设计来创新自身。此外,“世界设计之都”的命名是对那些认同创新的城市的一种褒奖,这些城市更加趋向与利用设计作为工具来更加有效、更加重要和更加创造性的进步。
至于获得WDC认定的益处,体现在作为世界设计之都,这个城市有机会面向全球观众展示它在设计和都市政策中的成就。WDC说明中对于那些成为世界设计之都的城市列举了一下可以获得的多种益处,包括:
—— 获得作为创意和创新中心的认同度;
—— 吸引投资者和创意人;
—— 加强经济发展;
—— 在国际化的平台上,确立作为设计领导性的城市;
—— 创建一种全球化的图景,参与到国际化的设计网络。
WDC项目的运行显然吸取了国际展览局运行“世界博览会”及其他一些大型项目在全球运行的模式,“世界设计之都”的申请每两年一次公开面向所有感兴趣的城市。申请城市需要回答一系列问题,目的是决定申请者的合格性、财政状况,以及有能力执行和开展一系列高品质的项目和活动。每一个循环只有一个申请者被接受,它需要清晰地证实获得来自地方政府的支持。同时,欢迎所有的申请者在每一个新的申请周期重复申请。
每一个申请城市需要提供一年周期的项目安排。同时,世界设计之都的一些标签项目也需要纳入到每个城市项目的统筹中:
—— 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大会;
—— 官方的WDC仪式;
—— 设计节;
—— 国际设计住宅展;
—— 国际设计政策大会;
—— WDC闭幕仪式。
由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开发的这个项目,无论是对于设计的认识,还是设计作为工具的作用、价值,以及设计所具有的动力性,都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WDC的认识中,设计更主要表现为一种管理与控制策略,它的动力性特征在微观层面上是对于每一个具体的产品、图形等的创新能力,在宏观层面上是对于一个系统性的社会、经济、文化系统的改善能力。在中间层次上,是对于经济和商业进行创新的能动力。
当然,具体到每一个获得认定的城市是否能够真正具有这样一种设计认识,以及设计能够达到WDC提出的目的,需要取决于更多的要素。也就是说,“世界设计之都”作为一个奖项所起的作用以及与它实际发生的效应有可能需要做出更加理性的思考。事实上,WDC列举的这个项目所能达到的作用,一方面,它的评价标准本身就很难具体化,此外,那种期望通过设计作为城市和产业创新的动力机制的真实效能需要在更长的时间内进行把握。
WDC出现的契机把握了以下几个特点:全球创意产业大发展和传统产业链面临升级和转型;公共生活品质的提升;都市重塑以及新一轮的全球都市竞争趋势等。WDC在这个背景下,最大限度地放大设计的效能,为全球都市更新和创新提供一种不同于科技、金融等的动力和策略。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的平台效应对于这个项目的顺利开展也是明显的,但是作为为这个扁平世界注入的一个行动方案,最终能否像它所描述的那样顺利,我们还不得而知。
都灵 2008世界设计之都
WDC的可能性
WDC显然还是一个年轻的项目,2005年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认定了第一个“世界设计之都”城市—— 都灵2008,2007年认定第二个“世界设计之都”城市——首尔2010,2009年正在评选“2012世界设计之都”。从都灵、首尔,到目前积极争取WDC的艾恩德霍芬和赫尔辛基,WDC的知名度、影响力和认同度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扩散。
就都灵2008而言,作为第一个获得“世界设计之都”认定的城市,它的组织会在关于“世界设计之都——都灵2008”的总结中提到了以下三个角度的改观:明确了都灵在欧洲设计城市地图上的位置,促进了都灵国际设计组织、机构、院校的联系;改善和促进地方能力系统,广泛传播设计文化,特别是都灵的地域性设计文化;产生了一种持续性的设计促进地区发展和国际合作的城市意识。而对于正在筹划实施“世界设计之都——首尔2010”的韩国首尔市而言,作为第二个被授权的世界设计之都,其实也是对于它在亚洲区域带动的设计创新都市、经济、文化和公共生活的一种褒奖,也是对于韩国设计的激励。2007年10月20日,在美国旧金山举行的国际工业设计协会大会上,韩国首尔市当选为“2010年世界设计之都”,由国际设计联盟授予“设计之都”的荣誉称号。首尔的竞争对手当中,既有迪拜、新加坡等新兴的现代化城市,还有巴黎、纽约、伦敦、米兰等先进的时装设计城市。与这些城市相比较,首尔的优势和特点在于“最具设计竞争潜力”。首尔市为了成功推进“首尔2010世界设计之都”项目,制定了三个实施阶段,把2008年指定为奠定基础阶段,2009年是准备工作就绪阶段,2010年进入“世界设计之都”实现阶段,并且有序地实施了一系列大型设计项目。包括2008首尔设计周、首尔设计奥运会2008、首尔设计报道、首尔设计资产发掘,2009年首尔设计周和首尔设计奥林匹克,U-国际设计作品征集赛等。
从WDC的项目描述看,世界设计之都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奖项,与其说它是授予入选的城市的一种奖项,不如说它是一种制度和激励机制。它的契机来自于城市再生和再创新对于原动力的需求。那些入选的城市相信,设计创新无论作为方法还是作为目的和认识论,都将强化对于城市资源结构方式的再认识,以及对于城市新兴活力的再塑造。人们相信通过整个城市持续性的“设计行动”能够带来它的全球化声望和认知度,也能够促进地区文化、经济、社会和公共生活系统的再创新。所有这些注入设计行动之中的理想当然是好的,就像我们谈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一样,那些已经疲软的发达城市把设计作为突破这个扁平世界的关键动力,是来自于它们对于设计的认同。
现在,设计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度,它的概念也早已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专业概念,更多的执行者相信设计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行动力,它重新调整、控制和激活资源,对于资源创新有着独特的方法和策略,人们相信通过设计可以导致新一轮的进步。即使在第三世界的国家内也开始对此表示认同。在中国遍布全国有逾千个设计创意园区,有更多的企业、机构、政府部门在讨论设计创新。这大概也是WDC项目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这种认同和关注度的原因。
但是,就像WDC项目所描述的那样,设计真的能够在新一轮的城市重塑、生活更新、文化创新、经济和社会系统转型等发挥关键性的工具效用吗?世界设计之都如何能够切实帮助那些处在改变中的城市,通过利用设计来帮助重新建立新的平衡,同时,通过设计发展一个更加可持续的和分享性的未来。这里实际上有个重要问题需要进行判断,就设计而言,无论作为工具还是作为方法,它如何呈现在城市重塑之中。目前,对于设计的认识正在走向两个极端,一端把设计牢牢限制在产品、平面、服装等专业门类中,一种把设计看作是一种整合和控制能力。就目标而言,平衡和可持续性的未来如何进行评价?
就WDC项目而言,它把设计描述成为一种“工具”是有危险的。“工具”的本质特征就是带有逐目的性。这种目的性可以表现为商业性的、社会性的、政治性的,无论是哪一种目的性都会导致相关联的其他方面的问题。尼格尔·怀特利在他的《为社会的设计》一书中对于设计作为商业工具进行了全面的批判,其中谈到了在消费主义的语境中,设计日益沦为商业主义逐利的工具,而表现出浓郁的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特征。事实上,现代人文学科发展的一个起点就是对于现代性的反思,这种现代性曾告诉人们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理性为自己筹划一个合理的、健康的未来,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现代化的工具色彩导致了安东尼·吉登斯对于“一个失控的世界”的评价。设计作为一种“工具”所表现出来的逐目的性和工具性的特征,如何能够建立一种平衡和可持续的发展逻辑。
在“工具”的视野里,设计有可能走向两种最为严重的发展困境:一是在商业主义和消费之上的语境中所演化出来的一种逐利性工具特征。它将可能在一个理想性的、宏伟的目标中不知不觉地把设计发展成刺激消费和物欲,成为企业和商家追逐利润的工具和策略。二是它的政治性特征。设计以及设计所创造的成绩被看作是服从于一种政治目的的需要,这将导致设计沦为一种政治博弈的策略和工具,而最终遭遇困境和问题的却是城市和市民本身。这种情况比比皆是,那些所谓的创意园区可能没有任何的成熟条件,但是为着一种政治需求,却也大张旗鼓地动土开工了,美其名曰发展文化创意产业。从这个角度看,WDC项目能否真正在扁平的世界里为那些“设计城市”提供一种具有强劲动力的助推器,还需要认真考量。
此外,我们也需要看到现代设计已经进入自身发展的一种困境,正是由于在伴随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过分的逐利性,使得公众已经对于设计人和执行设计的人的角色产生了怀疑。维克多·帕帕耐克在其1971年出版的《为真实世界的设计》一书中,甚至提出应该结束工业设计师这个职业。飞利浦前设计总监马扎诺也在《飞越拉斯维加斯》一书中提到,“设计师所创造出来的这个城市,让人们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没有了时间概念,它让人们彻底陷入到一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中,那么什么才是设计的真谛呢?”
首尔 2010世界设计之都
在某种程度上,过去几十年的设计发展过程中,设计从未对于真实的、具有实践性和日常性的公众日常生活表示过关注,它们只关注所谓的经典设计以及如何让自己成为经典设计,同时它们对于经济和商业成功的痴迷表现出了与这个被人类寄予希望和理想的职业不相称的道德能力。当代设计自身面临的伦理、道德困境显示,在一种全面的经济主义和消费至上主义的语境中,设计充当的角色越来越值得我们去怀疑。如何确保设计人和执行设计的人具有健康的设计意识,对于任何一个设计项目的推动都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对于WDC项目试图在都市重塑过程中扮演关键性角色也变得非常关键。
事实上,这个项目也从未讨论过设计风险问题,甚至从国际设计研究的状况来看,人们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阿西莫夫在《Introduce to Design》一书中说“设计是一种高风险、高不确定条件下的决策过程”。美国著名设计师雷蒙特·罗维(Raymond Loewy)在1951年发表的《MAYA Principle》一文谈到了先进设计所面临的市场风险,他文章明确宣称:“我们得承认,任何先进设计对制造商来说都意味着一定风险。”他发现了一系列值得设计师认真面对的陷阱或沼泽,这就是设计将面对的风险;造成风险的原因既可能来自不同的地区、条件、气候、个性等因素,也可能来自消费者的认同程度。设计作为一种高创意和高创新的行为,它所面临的高风险也是必然的。这种风险不仅包括由于创新失败带来的直接设计结果和设计主体的侵害,更大的风险性存在于连带和间接的破坏中。比如一款产品创新的失败,直接的风险结果是这个产品研发成本的费用,但是间接性风险却可能包括已经批量化的数以万计、十万计,甚至更大数额的产品风险。同样,一个街区的规划设计失败的直接结果在于街区开发成本等,但是间接的破坏性风险可能包括街区硬件、社会环境的破坏等。
从某种意义上讲,创新和破坏有着相同的含义,设计创新也就意味着等量的设计破坏。当我们把设计看作一种工具,它所达到的工具价值中就既包括了创新的部分,也包括了破坏性的部分。在整个设计系统中,任何局部因素的问题,都可能导致创新演变成一种巨大的破坏。过去若干年中,商业主义和进步主义的设计论麻痹了我们对于设计风险的认识,就像大家都在谈论从iMac、iPod到iPhone的设计成功,却从不提苹果在lisa产品系列设计开发上的巨大失败一样。WDC项目也同样如此,它的风险就存在于它的目标描述中,一方面是来自于把设计看作是城市重塑的关键动力和工具的风险,另一方面是每一个设计项目的运行背后所蕴含的高破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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