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设计的先驱彼德·贝伦斯

二　现代设计的先驱彼德·贝伦斯

图57　彼德·贝伦斯（1868-1940）

一百年前的设计不像今天有着如此具体的分工与步骤。大多数的设计师都是多面手，前面我们提到的麦金托什就是一位全能设计师，除了今天我们所认知的产品设计，他还从事建筑、室内以及平面设计。这是因为在当时生产力水平有限，很多学科还没有细化、繁荣到今天这种程度。工业产品设计本身是依托工业生产的，因此只有承认了机械化批量生产的必要性，其存在价值才能得到应有的重视。设计从反对机械化生产到遵循机械化生产的需求经历了相当长的历史过程，直到现代主义设计产生，这种转变才完成。

图58　彼德·贝伦斯1907年设计的AEG公司的LOGO

其实在现代主义设计产生之前曾发生过两次较有影响力的设计运动，一次是由英国社会思想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发起，以英国艺术家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为主要践行者的工艺美术运动（Art and Crafts Movement）；另一次则是前面提到的席卷整个欧洲的新艺术运动。这两次运动有个共同的积极作用，就是认识到了设计应该为大多数人服务，而不是为少数权贵服务。但这两次运动的设计品并没有从根本上给人民带来设计的实惠。因为他们都对机械化持有敌视态度。不能大批量生产的产品价格不可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削减，因此所谓的为大多数人服务并没有在这两次运动中得到体现。

图59　约翰·拉斯金（1819-1900）

麦金托什的设计夹在传统的手工艺运动与机械化的现代主义运动之间，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而本章节将提到的彼德·贝伦斯（Peter Behrens），则在“启下”的过程中起到了更为重要的作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开办了现代意义上第一家独立的设计事物所，而是取决于他对现代设计所作出的卓越贡献。

图60　威廉·莫里斯（1834-1896）

彼得·贝伦斯是一位德国设计师。从1907年开始，他接受德国通用电气公司(AEG)的委托，设计了著名的AEG透平车间。后来陆续设计了电风扇、台灯与电水壶等工业产品，博得了极高的声誉，并奠定了功能主义的基础。同年他又给AEG公司设计了完整的企业形象，这也被认为是现代企业识别系统（CIS）⁽¹⁾的先驱作品。此后，他成立了自己的设计事务所。巧合的是，沃尔特·格罗比乌斯（Walter Gropius）、米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和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这三位被誉为20世纪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设计师都先后在这家事务所工作过。可见，彼德·贝伦斯对于现代主义设计的影响力何其之大。也正因此，他被认为是现代主义设计的先驱和德国现代主义设计的奠基人之一。

图61　威廉·莫里斯设计的座椅

图62　位于英国肯特郡伯克斯利希斯的红屋

也许你会产生疑问，为什么很多经典的工业产品设计都出自建筑师之手？这是因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建筑设计发展得最为成熟，已经形成了独立的学科体系，且对人类的生活有着较大的影响力。而工业产品设计限于生产力发展状况，尚处于萌芽阶段，因此还没有形成独立的设计体系。由于工业设计对技术的依赖性较强，因此当科技尚未发展到某一阶段时，与其同步的产品设计也不可能出现。要知道，爱迪生（Thomas Edison）发明第一盏真正具备实用价值的电灯是在1879年。那么以此为基础的电器工业产品必然滞后于这个年代。

图63　彼德·贝伦斯设计的AEG透平车间

虽然产品设计还没有作为独立的学科分离出来，但这不意味着设计水平的低下。从贝伦斯分别于1908和1909年设计的电风扇与电水壶的造型上看，它们已经是非常卓越的设计了。它们形式上朴实无华，却可以很好地履行使用功能。贝伦斯毫不拖泥带水的造型设计奠定了同类工业产品的原型。一百年后的今天，我们在市场上购买的类似产品也难以逃出这种原型的框架，可见贝伦斯设计的历史价值。

图64　格罗比乌斯1911年设计的法古斯鞋楦工厂厂房

那么在当时，贝伦斯接到设计任务后，是如何开始设计的呢？他对于产品的造型与风格是不是作了诸多设想呢？在1922年德意志制造联盟的刊物《造型》中，他写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使生活更为简朴，更为实际，更为组织化和范围更加宽广，只有通过工业，我们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²⁾这句话充分诠释了他的主导思想：即产品设计是必需的，但必须依靠工业化手段来实现。而“简朴”体现在他的建筑、产品与平面设计上，都呈现出极强的功能主义特征。可见贝伦斯的设计完全是从设计品的功能角度出发去进行设计的，产品必须易于使用，平面设计必须易于传达。他没有把工夫花费在如何使产品更美观和更有文化底蕴上，而是非常现实地履行了“形式追随功能”⁽³⁾的设计思想：即产品的造型都是为了满足使用功能而自然呈现的，没有一个部分是抛开功能而独立存在的。

图65　米斯·凡德罗的经典设计巴塞罗那椅

图66　柯布西耶的萨伏瓦别墅将他提出的现代建筑应该具备的五个要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图67　彼德·贝伦斯1908年设计的电风扇

图68　彼德·贝伦斯1909年设计的电水壶

图69　爱迪生1880年申请电灯专利的抄本

图70　尼古拉斯·佩夫斯纳的著名论著《现代设计的先驱者》

英国设计理论家尼古拉斯·佩夫斯纳（Nikolaus Pevsner）曾经在其著作《现代设计的先驱者》中指出贝伦斯是第一位将机器制造的工业产品当作艺术品进行设计的设计师⁽⁴⁾，他的这种态度本身就是极具预见性的。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产品设计还是以功能为主的，只是关于功能的定义发生了扩展。贝伦斯设计产品时考虑的功能仅仅是使用功能，而关于人类情感因素的功能考虑甚少。因此其设计品虽然以简洁的造型和良好的使用功能构筑着现代主义审美观，但总给人一种心理层面的冷漠感。与麦金托什一样，这都是由历史局限性造成的。贝伦斯的产品设计思想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是非常超前的，这在此后几十年的现代设计发展进程中得到了历史的印证，因此称其为现代工业产品设计的先驱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