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书出版说明
“自主性”首先是一个哲学概念,并且不同的学科甚至是同一学科内部对其都有不同的理解。不过,这一丛书并不希望将梳理其渊源与流变作为工作的开始,而是在相当纯粹的建筑学的范围内进行探讨。
通常而言,所谓建筑自主性,指的是因其形式上的合法性与内在意义,建筑具有某种自足自治的特质。虽然一般认为有关建筑自主性的各种观点衍生自艺术领域的自治性,然而,它们毕竟还有着这样那样的区别:艺术品的自主性在于针对大众文化的堕落与破产,而建筑的自主性则来自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的建筑学学科的成型——教育机制的建立、形式法则的规范化、建筑类型的社会内涵的觉醒……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对于建筑学中使用性质的强调已然导致了其学科边界的瓦解,此时,艾森曼主持的“城市与建筑研究所”及其出版物《反对》再次提出建筑自主性的概念并作出新的阐释:建筑形式自身的突变潜力成为对抗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对建筑活动的控制与同化的重要(甚至是唯一的)手段。这样,建筑自主性成为保持建筑的社会批判性的一个途径,建筑师和历史学家们也把它视作抵抗资本主义的生产与消费怪圈的最后机会。
与这种基于形式自律的建筑自主性相比,这一丛书中的自主性毋宁是指的建筑学中一些不可抽离的主题,也是一个学科赖以建立的内在要素。其目的在于逐步建立自己的学科对象和研究范式,而不去依附他学科既有的描述语言,从而也不去成为他学科的诠释和映射。设定这一指向乃是基于对建筑学研究的如下认识:
近几十年来,建筑研究越来越多地将视野投向了传统建筑学之外的领域。它们或者借助于其他学科的发展来展开有关建筑理论的研究,或者是侧重于新的技术材料和社会环境问题所引起的建造和使用方式的变化,来展开有关具体建筑实物的研究。但这样的两种研究角度,其出发点往往都超出建筑学本身的范畴。这些研究一方面从外部为建筑学汲取了动力,但同时也对建筑学的学科性形成了巨大的挑战。因为建筑学的一个基本任务便是将这些外部的促动因素与建筑学的某种“内在性”结合起来,这是建筑学科的核心所在。没有这种“内在性”,一切将无从谈起。
在其基本意义上来看,建筑正是用材料来搭建以创造空间,它又必然呈现为某一特定的形式,而最终,任何建造注定将无法脱离大地。材料、空间、形式、场地于是首先成为任何建筑都不可脱离的要素,它们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建筑自主性研究的重要对象和基础。但是,在建筑自主性研究的框架下,对于这些基本要素的讨论并非独立或僵硬的,而是围绕建筑学的核心来展开。这一意义上的建筑自主性,直指建筑学本身,更为注重建筑学的学科基础。在具体的实物和抽象的理念之外,它还以一门学科独有的特质联系着思想和现实,体现出自身的价值。它超越了艾森曼形式主义的自律范畴,毕竟建筑学的自主性终究是一个悖论,因为其限定条件由外部给定。建筑学的本质不是通常认为的纯粹的自主性,而是包含外部条件限定的内在性。
在中国当代语境下来讨论这一意义上的建筑自主性,不仅必要而且具有特殊的意义。这是因为,一方面现代建筑学的传统和基本内核在中国尚未完全确立,外围因素对于建筑研究的影响在中国也更为突出;另一方面,当代中国的建筑实践已经卷入国际建筑语境之中,建筑创作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实现机会和连接国际建筑主题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回到建筑本身,在新的视野下来审视与发展这些主题,呈现出它们在当代建筑学中新的面貌和可能,便成为现今中国建筑学必须面对的一个挑战。
四位青年学者首先展开对于这些基本问题的研究,适逢其时,并展现出不同的视角和途径。史永高的《材料呈现》固然意味着对于建筑物质性的坚守,但更是对于材料的空间可能性的追问;朱雷的《空间操作》不再仅仅专注于抽象的思想概念或具体的物质体验,而是从设计操作的角度将二者联系起来;周凌的《形式阅读》以几何作为抽象形式问题的核心,追溯从古典到现在之几何观念的变迁;陈洁萍的《场地书写》不再囿于建筑坐落的客观条件,而是融入了主客体互动的观察、设计与操作。他们完成的工作虽然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但已可视为某种基础性的准备。期望这套丛书的出版,能够激起更多对于建筑学基本理论的思考与研究,促进建筑学科的实质性发展。
东南大学出版社
2008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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