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与凤纹

2.2.1　龙纹与凤纹

据雍正版《山西通志》记载，五台山道场“有无量天龙八部围绕供飬”^[15]。作为佛教护法的天龙八部之一，龙的形象大量出现在五台山各寺院的上五彩中。除檩花、池子心、柱头之外，还见于檩头、枕头木和天花。上五彩没有清式单用龙纹装饰的做法，讲究龙凤组合，所谓“有龙没有凤就不成规矩，他要龙凤呈祥么”。

上五彩中最常见的龙纹俗称“弓把龙”，相当于清式行龙^[16]（见图2.10）。张占平谈到，画龙讲究“动态和气势”，要画得“传神”^[17]。同时，“中国是龙的传人”，龙“本身是飞腾的意思，腾飞的象征，象征一个最高层次的尊严”。因此，龙的造型不仅要有“精神感”，而且要有“威严感”。

图2.10　上五彩中的弓把龙[（a）作者拍摄；（b）作者绘制]

在五台山现存的传统上五彩中，弓把龙的龙爪多为五爪，但偶尔会出现四爪的形象，其造型虽然千姿百态，但共同的特征却十分明显。首先，弓把龙之所以得名，就是要“跟拉钮的弓一样，看上去有劲气”。弧形的弓把重心偏后，显得舒展而大方。宋《尔雅翼》载有“世俗画龙之状，马首蛇尾，又有三停九似之说。谓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九似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头上有物如博山，名尺木”，“三停九似”的说法一直延续到清代^[18]。若将弓把龙从伸出的爪端到尾端平均分为三份，则中央两腿之间的弓把部分约占全长的1/3，恰与三停之说相符。其次，弓把龙各部分的特征基本与九似相当。龙的造型大多昂首张口，龙眼白底黑睛的处理使之愈发精神。再次，龙尾的绘制要领是“一波三折，和写书法一样，龙尾不摆动的话和带鱼一样”。常见的弓把龙尾部从后腿至尾端洒脱地回转三次后，以一个有力的收笔结尾。略向内敛的尾端显示出一种勃发的力度。最后，因为弓把龙“不是爬，它还是行呢”，所以“龙腿必须有劲，腿没抬起去就是爬龙、饿龙”。细瘦有力的腿、飞扬的背鳍、尾鳍和头腿间的须发都使弓把龙显得气度不凡，周身的火焰更增加了龙的神异与动势。

图2.11　上五彩中的翻头龙[（a）作者拍摄；（b）作者绘制]

图2.12　降龙与升龙[作者拍摄]

除弓把龙之外，上五彩中的“翻头龙”更是独具特色（见图2.11）。顾名思义，翻头龙就是一种头部翻转的龙纹。现存上五彩中的翻头龙在龙尾与后腿部分与弓把龙大致类似，翻转的龙头则不尽相同，有的甚至扭转了180度，以强化图面的纵深感和层次感。翻头龙前爪作搏击之状，以些许扭曲来昭示威武的画法颇具特色。上五彩中常见的龙纹还有类似清式的降龙（见图2.12（a）～（b））、坐龙与升龙（见图2.12（c）），并以降龙为多^[19]。但无论哪种形式，龙的形象都带有明显的跃动感和威严感。若将晋北弓把龙与晋中或官式龙纹相比，便可看出其中的明显差异。晋中龙纹多数在气势上略有欠缺，龙之前爪常缩于龙首之后，或比龙首略微靠前，而不似晋北龙纹有力地伸张出去。然而，从《尔雅翼》“自首”“至尾”的记载可知，早期龙纹的形象当与晋中更加接近（见图2.13（a））。晚清官式彩画中的龙纹虽然细致有余，但其程式化的手法却与民间天马行空、雄浑激荡的画风大相径庭（见图2.13（b））。

图2.13　晋中地区与清式行龙[作者拍摄]

上五彩中的凤纹无火焰装饰，凤头、凤身与凤尾也有类似三停的分隔。凤大多昂首挺胸，同样采用画龙点睛的处理手法。凤之长尾以三根居多，周边饰有挺拔的尾羽（见图2.14）。上五彩中凤纹的特点主要有三。其一，“头要鸡的头，高昂嘞”。其二，凤的“脖子、腿都是仙鹤的”，细颈长腿使凤倍显精神，奋力张开的双翼也增加了图案的动势。其三，凤要“绶带的尾巴”，同龙尾一样一波三折，但尾端并不收笔，显得轻巧而俏丽。虽然凤尾有时也取一波二折，但关键在于长尾的摆动。如果“波折不自如，凤尾就不雀跃，人看见就说死凤一条”。翘起的凤尾与挺起的胸膛使图案呈现出充满张力的∽形，显得神气十足。

图2.14　上五彩中的凤纹[作者拍摄]

图2.15　上五彩中的降凤[作者拍摄]

总之，五台地区凤的形象可以归纳为鸡头、鹤颈、鹤腿和绶带尾。虽与“鸡头、燕颔、蛇颈、鸿身、鱼尾、骿翼，五色以文”^[20]或“鸿前而麐后，蛇颈而鱼尾，鹳颡而鸳思，龙文而龟背，燕颔而鸡喙”^[21]的记载略有出入，但仍属一脉相承。与龙纹类似，凤纹也有降凤与升凤两种画法，同样以降凤居多。降凤的造型同普通凤纹无异，但凤头下倾后高抬，脖后翎毛乍起，仿佛正欲冲天飞去（见图2.15）。在上五彩中，龙、凤图案皆以片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