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汉纹锦图案的嬗变
汉纹锦在造型上主要借鉴了清代的汉纹,在表现上则较多地继承了传统的锦纹。因此,汉纹锦图案便同时具有汉纹的立体感和灵活性,以及锦纹的装饰性,且重点突出、含义吉祥,从而得以成为金青画中最具代表性的装饰母题。
图5.39 石作中的汉纹图案[(a)刘大可.中国古建筑瓦石营法.302;(b)江苏美术出版社.中国历代线描经典.122]
官式“汉纹(文)”的记载最早可见于清代,如乾隆时期《内庭圆明园内工诸作现行则例》石作部分的“金边凿做汉文式”,以及装修作部分的“楠木凹面汉文夔龙式栏杆心”([82]图5.39(a))。此外,从张择端《明皇窥浴图》的华版亦可看出,类似汉纹的图案早在宋代的石雕中就已存在(见图5.39(b))。另据《祁县文史资料》记载,祁县民间艺人范善恒曾于民国年间在太谷“巨利川”粮店制作砖雕汉(旱)纹[83]。虽然类似汉纹的图案在历史上持续出现,但至少在目前所知的文献和实物中,尚未见到清代以前将汉纹施于彩画的实例。与之相对,清代《内庭圆明园内工诸作现行则例》的画作定例中,则出现了大量有关汉纹的记载,如“苏做青绿米色地海墁流云百福花卉博古青绿汉文式箍头”、“苏做石绿地五彩流云百鹤汉文式青箍头”和“苏做二青地搭锦袱点金找头海墁花卉汉文式绿箍头”等[84]。由彩画的名称可知,苏画中的汉纹主要用于箍头,无论青地、绿地均可施用。在清代中晚期苏画常见的各类活箍头中,最接近石雕汉纹的当属与寿字、汉瓦组合的夔纹或软、硬卡子(见图5.40)。此类图案在造型上类似刷绿起金中的夔纹编软草,很可能就是晋中地区雕饰与彩画中汉纹锦图案的前身。
锦纹的使用源远流长,从彩画到服饰、编织、刺绣、雕刻等,几乎无所不在(见图5.41)。尤其在江南一带的彩画中,造型丰富的锦纹直至清末仍然施用甚广[85](见图5.42)。在晋北地区,锦纹虽然没有大面积出现在上五彩中,但在下五彩中无疑具有突出的作用。在晋中地区,定型后的一绿细画同样大量以锦纹为饰。金青画则除锦纹金底之外,很少大面积铺饰传统的锦纹图案。究其原因,可能亦在于锦纹缺乏主从之分。然而,作为一种富有表现力而影响深远的传统图案,锦纹仍然通过与汉纹的结合而潜移默化地存在于金青画和上五彩中,成为新生的汉纹锦图案。
图5.40 苏画中接近汉纹的图案[蒋广全.中国清代官式建筑彩画技术.145]
图5.41 锦纹图案的普及[(a)、(c)作者拍摄;(b)吴山.中国历代装饰纹样(第四册:辽、金、元、明、清).11;(d)江苏美术出版社.中国历代线描经典.98;(e)、(f)李诫.营造法式.卷三十三·五彩琐文第二]
金青画中汉纹的特征首先表现在汉纹锦绘、塑之间的结合及由此产生的立体效果。与清式汉纹同时出现在石雕、木雕和彩画中一样,晋中汉纹锦也同时出现在石、砖、木雕刻和金青画中,成为堆金汉纹锦发展的基础。在金青画的堆金汉纹锦中,高低起伏的造型显然参考了雕刻的手法。其次,汉纹锦因汉纹的造型而得以摆脱锦纹排列方式的局限,进行相当自由的组织。图案可以施于方心,形成二方连续的锦纹式排列;可以施于菊花盘、方心、柱头、垫板、槅扇及天花周边,形成主体图案的轮廓;还可以独立作为挑檐枋、正心枋、椽头、里口木、连檐等小型构件的装饰(见图5.43(a))。汉纹锦亦因锦纹的特征而呈现出丰富的层次。若将汉纹锦与一绿细画和下五彩中最常见的出剑图案相比,便可看出二者均具有三层纹样和三种色彩相互穿插的特征(见图5.43(b))。然而,汉纹锦改进了主次不分的锦纹图案,形成蓝色为主、绿色为辅、暖色点缀的鲜明层次。其主次纹样的搭配很可能承自宋代“五彩遍装”与“碾玉装”中叠晕与间色并施的如意头角叶。北京西山法海寺内檐的明代旋子彩画[86],以及清代晚期苏画中烟云筒和烟云托的组合,恐亦为这种做法的延续(见图5.43(c)~(d))。同时,如意头、蝠纹等内容也为汉纹锦增加了丰富的吉祥含义,使图案兼具装饰与象征的双重意义。
图5.42 江南彩画中的锦纹[(a)、(b)潘谷西.中国古代建筑史(第四卷:元明建筑).482、484;(c)、(d)作者拍摄]
图5.43 汉纹锦图案的多重属性[(a)作者拍摄;(b)作者绘制;(c)、(d)何俊寿.中国建筑彩画图集.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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