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SMC清真寺圣纪节的仪式过程
根据笔者的调查,临夏地区圣纪节的时间是这样确定的:先由各寺教长阿訇根据伊历与公历推算圣纪节并确定圣纪月份;各清真寺寺管会(或拱北管理委员会)通过私下协调,确定好日期,并向各清真寺和拱北,(2)发放请柬以防在圣纪时间上发生冲突。经过与各清真寺的协调,SMC清真寺的圣纪确定在农历腊月初六、初七、初八(公历2013年1月17、18、19)三天。
从圣纪节到来前一个月开始,教长阿訇会在每个主麻日聚礼的瓦尔兹(3)上,讲述先知穆罕默德的生平事迹,解释纪念先知穆罕默德诞辰的目的和重要意义。在进入圣纪月份并确定圣纪节准确日期之后,寺管会召开会议,确定各个部门的人员以及分工。另外,对包括在圣纪期间,如何招待前来参加圣纪的客人、用什么招待等重要的问题开会讨论,并根据者玛提(4)高目的实际情况做出预算。
圣纪节开始前的几天中,寺管会负责印刷请柬以及向参加日常礼拜和学习班的高目发放请柬,号召他们来帮助组织圣纪节的相关工作。本坊高目得知后也积极参与其中。有一位叫塞里麦的中年妇女说:“我听说寺里要念圣纪就过来帮忙了,今天是第四天。”马学董说:“在准备阶段,最主要的工作是炸油香、煮肉、切肉,今年炸的油香是11300个,宰了12头牛、30只羊和2峰驼,这些都是本坊人出散的海迪耶。在圣纪准备过程中,一天中帮忙人数最多时达到了158人,这只包括在厨房中炸油香的人。整个准备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三天左右的时间。”(5)准备工作结束后,为期三天的圣纪节仪式正式开始了。根据笔者的调查,该清真寺的圣纪节过程分三天进行,每一天都有一项核心内容,即:第一天的“开经”仪式,第二天的“大赞”仪式,第三天的赞念“冥沙勒”仪式。
1.第一天的“开经”仪式
“开经”作为圣纪节的第一项仪式,意味着该寺圣纪节的正式开始。根据临夏地区的老传统,开经仪式一般是由各个拱北派出的代表共同主持。寺管会要根据本坊教众门宦的所属情况,确定并邀请参加开经仪式的拱北。笔者调查的这次圣纪节开经仪式是由临夏大拱北、华寺拱北、毕家场拱北、临洮拱北、灵明堂拱北、全义拱北、老拱北、国拱北、台子拱北派出的代表共同主持的。
在晨礼结束后,阿訇会安排两名满拉,在大殿中同声高念《卯路德》(6),并带领其余的本坊满拉到寺门口列队迎候前来主持开经仪式的各拱北代表。
由于《卯路德》是一部赞圣诗文,为体现诗文的韵律和美感,要将《提文》和《赞文》交叉诵念,程序是:先念《提文》中的1至22页部分,再念《赞文》中的一段,随后念《提文》中一段,此后《提文》和《赞文》各一段交叉诵念;在念完后,连念三次“清真言”并做“杜瓦”(7)。至此,《提文》、《赞文》的一个循环结束;随后,再开始重头诵念《卯路德》。大约一天时间可以诵读一遍《卯路德》。
当所有拱北的开经代表到大殿内跪好后,当《卯路德》念到一段结尾处时,阿訇带领大殿内的人,齐声高念三次“清真言”,并接“杜瓦”,以代表《卯路德》诵念暂停,开始第一天的“开经”仪式。
在场的所有阿訇开始共同做“求祈”,其念词的内容和次序为:
《古兰经》开端章,七次。
赞圣词,一百次;
音译:“安拉洪麦算里艾俩/算一地那/穆罕麦定卧阿俩。”
意为“主啊,求你赐吉庆给贵圣、其家下、及圣门弟子们。”
开拓章,一百次。
忠诚章,一百次。
开端章,七次。
赞圣词,一百次(笔者注——内容同上)。
“安拉洪麦亚噶/最夜里哈扎提。”一百次;
意为“哎,料理一切求祈的主啊”。
“安拉洪麦压卡非夜里/穆罕麻提。”一百次;
意为“哎,克服一切艰难的主啊”。
“安拉洪麦牙啦/非安得勒扎提。”一百次;
意为“哎,升高一切品级的主啊”。
“安拉洪麦压大/非艾里白林牙提。”一百次;
意为“哎,隔避一切灾难的主啊”。
“安拉洪麦牙穆罕来里/穆示凯俩提。”一百次;
意为“哎,解开一切蒙蔽的主啊”。
“安拉洪麦/牙沙非夜里/爱慕拉咀。”一百次;
意为“哎,治疗一切病症的主啊”。
“安拉洪麦/穆三比拜里/艾斯巴比。”一百次;
意为“哎,因为我们记赞真主而转移塞拜布的真主”。
“安拉洪麦/牙穆志办戴/尔瓦提。”一百次;
意为“哎,应答一切杜瓦的真主啊”。
“安拉洪麦/呀艾勒海曼/啦黑米乃/一热哈目尼”一百次;
意为“哎,一切最最疼慈人的真主啊,你疼慈我们吧”。
最后,由本寺伊玛目念开端章,众人低声起念《古兰经》,会念的人每人拿一本,跪着低声诵念互不影响,念的内容多少由伊玛目根据实际情况临时决定。
《古兰经》诵念结束以后,先集体念《卯路德》中的“赞圣词”(8);然后集体高声赞念“赞圣词”十次:
音译:“安拉洪麦算里艾俩/算一地那/穆罕麦定卧阿俩”
意为“哎主啊,求你赐吉庆给贵圣、其家下、及圣门弟子们”。
众人高声齐念三次“清真言”并作“杜瓦”,至此,开经仪式结束。
开经仪式结束之后,阿訇会安排两名满拉继续在大殿中同声高念《卯路德》。在圣纪过程中,这一诵念《卯路德》的仪式一直进行,其音调抑扬顿挫,抚慰人心,增加了圣纪节的宗教气氛。
整个“开经”仪式的流程参见下表:
表一 做“求祈”的流程
表二 《卯路德》诵念与开经仪式流程
2.第二天的“大赞”仪式
第二天晨礼结束后,教长阿訇宣布要在主麻聚礼开始前“封印”两匣《古兰经》(9),并讲解了“封印”《古兰经》的意义。同时,继续安排两个满拉在大殿中高声诵念《卯路德》。本日当中最核心的仪式“大赞”是在晚上举行的,其念诵的赞词大部分出自赞圣诗《曼丹叶合》。(10)
昏礼前后,本坊教长阿訇带领本寺满拉在清真寺院子中,列队迎候各个受邀请清真寺的客人。直到被邀请的清真寺悉数到齐之后,本坊教长阿訇邀请其他清真寺的教长讲《瓦尔兹》。瓦尔兹的主要内容包括:从不同的角度来解读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号召广大的穆斯林学习并实践先知穆罕默德的圣行懿品;另一方面,从不同的角度来告知人们纪念穆罕默德圣人的诞辰的重要意义所在。
瓦尔兹结束之后,先做宵礼。宵礼后正式开始大赞仪式,其程序和内容如下:
首先念“万赞”(11);由两个阿訇交叉诵念,每人一段;在此过程中,寺管会委托的乡老们开始舍散海迪耶。
随后,伊玛目念“布热赞旨”(12);即将结束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会领到一根点燃的芭兰香。(13)
随后,当伊玛目念到:
音译:“外艾和在/海里麦哈族/弗卧来德起乎/算兰拉乎阿莱黑我散来麦。”
译文:“当分娩时的肚子的疼痛拿住了她的时候,随后她生了贵圣穆罕默德。”
大殿中的众人起立,手持点燃的芭兰香,在大殿中分站为相向而立的两列,从大殿门口到米哈拉布(14)之间留出一条通道。众人高声齐念:
音译:“牙奈并尤/赛俩目乃阿莱开;牙热素龙/赛俩目乃阿莱开;牙哈比不/赛俩目乃阿莱开;素来瓦同来黑/阿莱开。”
译文:“哎,搭救万民的人啊,愿你平安;哎,受差之圣啊,愿你平安;哎,真主的密友啊,愿你平安。”
此时由两位阿訇高声同念大赞词“白提”(15),每两行做一次停顿;此时众人高声应和念道:
音译:“牙奈并尤/赛俩目乃阿莱开;牙热素龙/赛俩目乃阿莱开;牙哈比不/赛俩目乃阿莱开;素来瓦同来黑/阿莱开。”
译文:“哎,搭救万民的人啊,愿你平安;哎,受差之圣啊,愿你平安;哎,真主的密友啊,愿你平安。”
如此相互交替,犹如领唱与合唱的应答。直到“白提”念完,众人跪好,芭兰香也只燃剩下一寸左右长度,由专人收放入大殿门口的香炉中。
然后,由阿訇继续念“布热赞旨”(16);随后,念杜瓦“安拉洪麦呀巴西妥里也得尼/比利啊同也替”(17)。至此,“大赞”仪式结束。
表三 “大赞”流程
3.第三天的赞念“冥沙勒”仪式
第三天的核心仪式是“抬经楼”(18)和念“孜克尔”(19)。SMC清真寺的这个经楼高约一米五六,是有前后两个小门的一种单层六角檐的封闭亭式建筑,顶尖有葫芦装饰,上置新月;四壁外侧写有刘介廉的《五更月》;底座上画有莲花图案,椽子上有龙纹装饰;经楼上还覆盖着“苫单”(20)。“沾吉”(21)的人们则用手轻轻触摸“苫单”,老人们认为“用苫单擦拭过孩子之后,孩子们会得到真主的特殊眷顾,可以减少病痛,变得聪明”。马学董说:“我们抬经楼完全是因为经楼里面装了《古兰经》……如果不是因为《古兰经》的面份,这个经楼也无非是一个木头疙瘩,我们就没有沾吉的必要了。”
晨礼后,阿訇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安排两个满拉继续在大殿中同声高念《卯路德》。然后,阿訇带领其余的满拉到清真寺院子中,列队迎候各清真寺教长和满拉。在等待过程中,先来的阿訇要到大殿中轮流念一段《卯路德》。等所有被邀请的者玛提悉数到齐以后,暂停诵念《卯路德》,开始这一天的核心仪式。
首先,由本寺的教长持香带领众满拉及本坊的高目“起经”(22),即抬起经楼,并高诵“赞圣词”(23):
音译:“安索俩图/阿兰奈并尤/万赛俩目/阿兰勒肃立/安设非诶里/爱不妥恨以/卧穆罕麦丁乃/哎热并以。”
意为“赞颂圣人!庆贺圣人!搭救我们的人,是阿拉伯的穆罕默德”。
当将经楼抬至大殿中“米哈拉布”前面放好以后,本坊教长受寺管会的委托,宣布“冥沙勒”的“瓦尔兹”由某寺的教长马阿訇宣讲。演讲结束后,由一位阿訇起念《古兰经·开端章》,众人开始诵读《古兰经》,会念的人可领取一册或自带一本,不分男女,低声诵念;同时,寺管会委托的乡老为每位诵读《古兰经》的人以及请来的外坊客人舍散“海迪耶”;诵念时间的长短,则由阿訇根据情况临时决定。
《古兰经》诵读完毕之后,伊玛目开念《冥沙勒》,程序如下:
以“太斯米”(24)开头,先念“忠诚章”三次;
念赞主词“俩一俩海,印兰拉乎,安拉乎艾开拜热,我林俩黑里罕姆都”一次。
意为“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真主至大,唯主受赞”。
念“太斯米”及“曙光章”;
念赞主词“俩一俩海,印兰拉乎,安拉乎艾开拜热,我林俩黑里罕姆都”一次。
念“太斯米”及“世人章”;
念赞主词“俩一俩海,印兰拉乎,安拉乎艾开拜热,我林俩黑里罕姆都”一次。
念“太斯米”以及“开端章”;
念“太斯米”及“黄牛章”的部分内容(25),然后依次念《冥沙勒》当中的以下内容:“真主的九十九个尊名”(26)、“诗文”、“杜瓦词”、“赞圣词”、“赞主词”、“诗文”、“孜克尔”、“都瓦词”、“诗文”、“杜瓦词”、“诗文(波斯文)”。至此,《冥沙勒》全部完成。
本天内仪式的高潮部分当属其中赞念“孜克尔”的环节。赞念“孜克尔”的目的是赞念真主,要求是心口合一,聚精会神。在场的男女老少,皆在阿訇的引导下高声赞念,不少参加者都声泪俱下,感人至深。
“孜克尔”的内容为一些不断重复、简短精练、朗朗上口的短句,赞念中还要伴随节奏和身体的动作。赞念“孜克尔”也是苏非神秘主义修行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功课。在该清真寺的圣纪节仪式中,人们共同赞念的“孜克尔”包括以下五句:
首先,阿訇高声起念“俩一俩海,印兰拉乎”一百次。
念法:众人高声赞念,赞念过程中,人们抬头上来的时候念“俩一俩海”,低头下去的时候念“印兰拉乎”。“俩一俩海”为否定,意为“没有神”,所以人们在抬头时念;“印兰拉乎”为肯定,意为“唯有真主”,所以在低头向心脏的位置时念。
一百次结束时阿訇高声起念“穆罕麦杜,热苏伦拉黑”(意为“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
“俩一俩海,印兰拉乎”共念三百次,每一百次为一个阶段,每一阶段语速较前一次为快;每次都是以“穆罕麦杜/热苏伦拉黑”为本段结束的标志。
第二,阿訇高声起念“安拉乎里罕允”(意为“真主永存”),众人高声诵念一百次。
念法:众人身体仍然保持前后摇摆的动作,低头下去、抬头起来的时候分别念一句“安拉乎里罕允”。
第三,阿訇高声起念:“安拉乎罕佑,搭引把给”(意为“真主永活,永存不灭”),众人随后高声赞念一百次。念法同上。
第四,阿訇高声起念“安拉乎里罕佑”(意为“真主永活),众人高声诵念一百次。念法同上。
最后,阿訇高声起念“安拉乎”(即“真主”),众人高声诵念一百次。念法同上。随着赞词的句子逐渐缩短,念诵的节奏、速度越来越快。这种“前仰后伏”的赞念如同拉锯的动作,故称为“冥沙勒”(阿拉伯语意为锯子)。人们在声音、意义、节奏和动作的展演当中,逐渐逼近情绪的高潮,不少人感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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