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形态及其演变进程

第二节　文明形态及其演变进程

一、文明的形态

文明是一个系统，表现出多种形态。文明的多样性，不仅是指作为一定有机整体的文明有着多种多样的形式，而且是指由不同文明传统形成的或民族、或国家、或地区的独立文明单位的多种多样，反映了各地区、各民族和各国社会进步所达到的程度和水平，体现了各地区、各民族和各国社会进步的特点和方式，也反映了人类社会生活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关于人类文明的形态，学术界有以下几种观点：（1）在世界观的意义上，按照人类世界由物质和精神两大现象构成这一事实，把人类文明区分为物质的和精神的两大形态。这是最早的也是最一般的划分。（2）按照一定社会的构成要素所做的划分。它把文明划分为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除这几种文明形式外，关于技术文明（它也可以包含在物质文明范畴中）、制度文明也属于这类划分。（3）按照技术和产业结构所做的划分，如关于渔猎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或后工业社会的划分。美国学者阿尔温·托夫勒关于第一次浪潮文明、第二次浪潮文明和第三次浪潮文明的划分也属于该类划分。（4）按照生产方式，实际是以一定生产力基础上的一定生产关系为标准所做的划分。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五种社会形态的划分，即原始社会文明、奴隶制文明、封建社会文明、资本主义文明和社会主义文明。（5）按照不同宗教信仰所做的划分。如基督教文明、伊斯兰教文明、佛教文明等的划分。（6）把民族、国家或地区作为文明的独立单位所做的划分。如欧洲文明、美洲文明、亚洲文明、印度文明、非洲文明等。

其实，从空间的共时性的角度,可以把人类文明形态作一般形态、特殊形态和具体形态。

（1）一般形态。人类文明的一般形态就是人类文明的一般表现,它是由人类生活一般表现的客观存在所决定的。那么,什么是人类生活的一般表现呢？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全部是由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的。而物质生活、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就是人类生活的一般表现。这里所说到的物质生活、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就是人类生活的一般表现。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就可以合乎逻辑地认为,社会文明、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人类文明的一般形态。道理很简单,“文明”是人类或人类生活的进步状态;人类文明的一般形态就必然会是人类生活的一般表现——社会生活、政治生活、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进步状态,即社会文明、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2）特殊形态。人类文明除了有一般形态之外,还有不同于一般形态的特殊形态。人类文明的特殊形态主要有人口文明、制度文明、生态文明。这三种文明具有不同于人类文明一般形态——社会文明、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特殊性。

（3）具体形态。“具体”有多种释义:“细节方面很明确的；不抽象的；不笼统的”，“特定的”,“内容大体具备”，“把理论或原则结合到特定的人或事物上”^[16]。我们在这里所说的“具体”是就“特定的”（特别指定的）一义而言的。在这种意义上，一般的人类文明（人类文明的一般形态）和特殊的人类文明（人类文明的特殊形态）范围内,都有一定的按照各种有关文明的基本内容而为人们所特别指定的文明形态。例如,在社会文明范围内，有社会关系文明和社会生活方式文明构成的社会要素文明,社会个体文明、社会群体文明、家庭文明、社会组织文明、社区文明构成的社会实体文明以及社会过程文明等^[17]。在政治文明范围内，政治理念文明、政治行为文明、政治手段文明、政治体制文明等。由于法律与政治联系得相当紧密,法治文明似乎也可以看做是政治文明的一种具体形态。人类文明特殊形态中的制度文明也有种种具体形态，如政治制度文明、法律制度文明、经济制度文明、文化制度文明，以及生活休息制度文明等等。总而言之，不管是一般的人类文明中的社会文明、政治文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还是特殊的人类文明中的人口文明、制度文明、生态文明,在它们各自的范围内,都有一定的具体形态的文明。

在空间上,人类文明有一般形态、特殊形态、具体形态之分。在时间上,人类文明则有一定的时代形态。例如,原始社会的原始文明,奴隶社会的奴隶主义文明，封建主义时代的封建主义文明，资本主义时代的资本主义文明，社会主义时代的社会主义文明便是人类文明的不同的时代形态。这些人类文明的时代形态还必然影响空间范畴内的一般形态人类文明、特殊形态人类文明、具体形态人类文明，使它们具有时代特征而成为不同时代的一般形态人类文明、特殊形态人类文明和具体形态人类文明。例如，社会主义文明必然影响一般形态人类文明中的社会文明、政治文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使之成为社会主义社会文明、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必然影响特殊形态人类文明中的人口文明、制度文明、生态文明，使之成为社会主义人口文明、社会主义制度文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社会主义文明还会影响具体形态人类文明中的社会要素文明、社会实体文明、社会过程文明，使之成为由社会主义社会关系文明和社会主义社会生活方式文明构成的社会主义社会要素文明，由社会主义社会个体文明、社会主义社会群体文明、社会主义家庭文明、社会主义社会组织文明、社会主义社区文明构成的社会主义社会实体文明,以及社会主义社会过程文明等等。

二、从纵向和横向二维角度对文明的进程进行分析

在时间上,人类文明有一定的时代形态。而在空间上，人类文明有一般形态、特殊形态、具体形态之分。文明的一般特征、特殊特征、具体特征都体现在文明的时代特征当中。

从纵向来看，人类文明大致经历了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等几个阶段。这一划分的依据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经济发展形式及在其基础上产生的人类社会的结构形态、人类活动的范围及人与地球的关系特征。

大约在100万年前，人类以由数十人组成的群体在地球上生活。他们根据季节的变化为追逐食物而在有限的空间内不断地迁徙，进行着以采集、狩猎和渔牧为主的生活方式，在当时一种很稳定的生态环境中，这种形式对其周围环境产生的影响非常小，因而保证了人类的食物供应，使人类得以生存下来。这种生活方式一直持续到约一万年前。

随着人类生活技能的提高，适应环境能力的增强以及逐渐稳定的食物供应，使人类的数量逐渐增大。人口的增长必然使周围环境所受影响加剧，有限的天然食物和有限的生活空间必然被打破。但人类的生活空间又受到诸如地形、气候等自然要素的限制。因此，人类不得不由采集天然食物的生产方式向垦殖经济形式过渡，并最终停止了迁徙而定居下来。由此，人类文明进入了农业文明时代。农业的发展导致了水土的流失、地力的下降、土地的盐碱化和旱涝化等灾难的发生，并危及着人类的生存。

工业革命的出现，推动了社会的发展。这种依赖于化石燃料的文明社会不仅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扩大了人们的生活空间，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而且也提高了人类控制自然的能力。但是，它却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类文明在长期发展过程中所造成的自然环境日益恶化的现象，出现了今日的全球环境危机。于是，人类与自然最终和谐统一的后工业文明就成为我们的希望。

人类文明形态从纵向上看，就是以原始文明为起点，农业文明为初步发展阶段，工业文明为中段，生态文明为归宿。如果从“天人合一”的角度表述，人类文明是从原始文明、农业文明以生物性本能反映为基本特征的被动适应自然的“天人合一”，经过“征服”自然的天人相克、矛盾趋于激化的工业文明，最终走向主动自觉而且有足够能力实现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天人合一”生态文明的升华变迁的规律。但是在理论认识和实践上我们必须清楚，真正的生态文明社会远没有到来。

从横向来看，每一时期的文明都离不开以下三种结构要素：经济方面的、政治方面的、文化方面的，我们称之为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在唯物史观看来，这三个方面的文明成果都直接或间接地决定于社会生产方式，并受制于社会基本矛盾运动规律。经济文明成果以人类物质资料生产为条件，产生于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并通过经济基础反映到上层建筑中去，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政治文明成果和文化文明成果，而这两种文明成果又反作用于社会经济基础，促进经济文明的丰富和发展，三者的辩证统一，形成人类文明成果的整体结构和发展规律。

人类对物质世界进行改造所取得的积极成果即物质文明。物质文明主要表现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物质财富的增长，包括科学技术的进步、交通工具的改善、机器的运用和改进等。人类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决定了物质文明的发展。

精神文明是人类在改造自然、社会和人本身的过程中所获得的思想、观念、理论和知识等积极成果。它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政治法律思想、道德、艺术、科学、哲学等。

政治文明是人类政治生活的进步状态，是人类政治智慧的结晶，也是人类理性的产物，它产生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转型的过程之中。随着物质生产活动的历史提升，精神生产活动也随之派生，进而出现了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历史分化。有了人类社会的精神生产活动，就必然有精神生产的积极成果，人类社会精神文明现象也随之萌芽，于是精神文明就成为物质文明的历史延伸和逻辑升华。亦即传统政治文明和现代政治文明两大历史形态。

人类文明纵向发展升华形态和横向存在形态的必然联系，人类文明纵向发展升华中标志人类文明不同历史时期的三个文明形态，与人类文明同一历史时期横向存在形态之间的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人类文明发展形态示意图

纵向看，人类文明的发展史是沿着“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的轨道发展升华的历史。生态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趋向、崇高目标和最终归宿。横向看，自人类文明社会产生以来，所有社会都存在三种文明形态。即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都有与之相对应的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综合看，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相区分，作为纵向区分的人类文明进程中不同历史时期的文明形态，分别综合揭示人类社会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及其各自内部在人类文明不同历史时期的关系状态。人类文明同一历史时期横向存在的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三者相区分，各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人类某一历史时期的人类文明进步状态。物质文明从生产方式角度，即从人类用什么工具生产，生产什么产品，生产多少产品的角度；政治文明从社会制度角度，即从人类社会政治体制、法规体系等政治上层建筑角度；精神文明从人文素养角度，即从人们的文化、道德、智力水平等角度，反映人类文明是处在农业文明时期，还是处在工业文明或生态文明时期^[18]。虽然由于人类文明发展的复杂性，某一文明历史时期往往是多种（超过四种）文明形态并存且相互交织发展的状况，但并不妨碍各自从不同角度对人类文明进步状态进行深刻反映，并给不同历史时期的文明状态深深地打上标志特定历史时期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