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的代际伦理

四、可持续发展的代际伦理

代际伦理观在中国传统伦理思想中是一个早已存在的论题，只是随着人类生活质量的不断提高，人类私欲不断膨胀，社会日趋功利化，代际伦理被逐渐忽略了。可持续发展的一个主要原则就是:满足当代人利益的同时不能牺牲后代人的利益。这就为可持续伦理提供了另一个必须考虑的内容。

代际伦理的一般定义是“内在于社会结构中的代与代之间的纵向伦理关系及其结构，是社会各种伦理关系和伦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35]与此相对应的是所谓的“代内伦理”，是指“某一代人在与其相适应的特定社会环境中其内部所结成的人与人的伦理关系”。^[36]

代际伦理所展现出来的是伦理关系的一种纵向向度，其研究最早于20世纪40年代在社会学领域被提出来。最具影响力的关于代际伦理关系的研究成果当属1970年由美国学者玛格丽特·米德所著的《文化与承诺——一项有关代沟问题的研究》，书中认为存在于代与代之间的矛盾冲突应该源于文化差异，而并非由社会或政治的因素造成的。此后的代际问题更多从“代沟问题”入手，综合运用社会学、人口学、人类学的方法进行研究，从伦理角度分析的比较少。

如果说生态伦理学是对传统伦理在人与自然关系上的一大突破的话，代际伦理则是对传统伦理在人与人关系上的一大突破，而且是不同时代人之间的关系。同时，这种代际伦理以社会代际为着眼点，相比于个人家庭的“代”，视野又拓宽了许多。

可持续发展视角下的代际伦理的一个主要价值观念在于追求代际公平。“‘代’本身是一个模糊的动态概念，任何一代都要经历进场、在场、退场的过程。”^[37]通常所说的“公平”一般是本代人之内的公平。即便如此，“本代人”这个概念还是相当模糊，因为同一时期生活在地球上的就有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等不同年龄层次的人。以往的研究常常忽略了上述不同年龄层之间的代际公平。对代内公平来说，如果不存在可持续发展提出的代际问题，也就无所谓“代内”了，实际上可以简化为一般意义上的公平。因此，“代际公平”与“代内公平”是一对紧密联系的概念。陈昌曙教授认为:“可持续发展要求的公平性原则，既指代内公平，又指代际公平。前者是空间上的公平，当代人之间的横向公平;后者是时间上的公平，人们世代间的纵向公平，这两者紧密相关、互为前提、统一共存。但就可持续发展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要求实现代际的公平:其一，因为可持续发展的基本要求，就是后代人要有与当代人同样的满足需要的权利和可能;其二，因为考虑到要实现代际公平，也就必然会涉及或逻辑地推及代内的公平。”^[38]

代际公平中所说的“后代人”特指那些还没有出现(出场)的概念上的后人。对于“后代人”，存在不少疑惑，导致在先决条件上存在争议。首先，从概念上讲，“后代人”是否存在?如果他们不存在，他们怎么会有权利和要求?如果有，这些权利和要求又是什么?又是如何为当代人知晓的?其次，从时间上讲，因为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当代人如何确定现在的世界将来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到后代人?这些问题的产生，确实有哲学上辨析的意义，然而对于可持续发展来说，肯定后代人的存在，肯定后代人的权利与要求是不容置疑的。至于如何界定这些权利、如何保证现有世界对后世的影响，正是可持续发展需要解决的问题。朱步楼博士进一步指出，实际上这些疑问是两种不同甚至相反思维方式的反映。否定代际公平，是注重现在的思维方式;坚持代际公平则是面向未来的思维方式。前者导致本代人对经济财富的无限渴求，资源被过度利用等一系列问题，后者则力图寻求本代人与后代人权益的最佳结合点。显然，面向未来的思维方式是符合可持续发展要求的，也是可持续发展的思维基础。

出于对后代人权利的承认与尊重，应该用新的视角来看待后代人“非现实存在”的问题。人类后代实际上是本代人生命、精神、文明的传承与延续，后代人与当代人的关系可以转化为当代人之间的关系。其根据在于道德实在论与因果实在论的区别，因果实在论不承认未来的东西作用于现在所产生的作用，而道德实在论从目的出发，承认未来对于现在产生作用的可能，“未来人类的需要对现代人类的行为起到某种约束作用，这是我们承认后代人权利的实在性的本体论根据”。^[39]

尽管如此，由于后代人说到底还是存在于概念中，因而他们权利的行使、义务的承担都必须由本代人负责，由当代人“代理”，这也是代际伦理公平实现的唯一途径。而这种往复循环可以在任意两代人之间进行，代际伦理也可以实现永续。具体实施方法可以包括，首先解决当代人之间的公平和正义问题，即当代人在开发利用资源实现经济利益和目的的时候，要秉承机会均等、责任平摊、有效保护、合理补偿的原则，共同担负起保护后代人生存权利和空间的责任。其次要破除利己主义的私欲，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损毁他人的生存利益。最后需要提高人的道德修养和综合素质，提倡健康适度的消费方式和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