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统一与欧洲格局

德国统一与欧洲格局

高德平

1989年11月9日，民主德国宣布开放边界，仿佛突然地，德国统一问题重新摆在人们面前。11月28日，联邦德国总理科尔提出“关于德国的两个国家之间建立联邦机构”的10点计划，则使德国统一问题明朗化。1990年3月18日，以民主德国基民盟为主体的德国联盟在民主德国人民议院选举中获胜。这无疑将进一步推动德国统一进程。几个月来，世界各国对德国统一问题纷纷表态，而持反对态度的几乎没有了。德国统一已大势所趋。

然而，人们对何时实现德国统一以及在什么条件下实现德国统一，始终存在着不同的看法。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在通往德国统一的道路上，也确实存在不少悬而未决的问题。德国的统一，也必将改变目前的欧洲格局乃至世界格局，对世界政治和经济诸方面产生深刻与长远的影响。问题之重大与涉及面之广，牵动着各国。本文试图就德国统一进程中的主要问题及德国统一对欧洲格局将产生的影响作一探讨。

一、德国统一进程中的主要问题

（一）悬殊的生产率和不同的经济体制

民主德国与联邦德国都各自存在40多年，一个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制度，一个实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由于发展基础不一样，加上种种主客观因素，两个德意志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很大。尽管民主德国的某些高科技产品超过联邦德国，但其整个经济的生产率仍不及联邦德国的一半。尤其在工业生产方面，民主德国与联邦德国相比，不仅设备陈旧、技术和工艺落后，而且产品也缺乏竞争力。由于生产技术和工艺落后，民主德国的能源消耗较高，由此造成的环境污染也较严重。要使民主德国的工农业生产能力达到联邦德国的水准，难度是很大的，不仅需要联邦德国技术上和物质上的援助，而且需要引进某些先进的管理方法。即使联邦德国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其后果必然是使民主德国近几个月形成的5万~7万名失业者猛增到百万，一旦与联邦德国的百万失业大军汇合于一体，将给统一后的德国带来严重困难。

此外，不可忽视的是，民主德国一直实行计划经济。要使计划经济变成市场经济，必须改变由国家控制的物价，取消名目繁多的各种补贴，建立资本市场和银行体系，调整税收制度等。这种制度上的差异既不能靠下一道行政命令，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得以消除。

两个德意志国家实行统一，可能在政治上碰到的麻烦较容易解决，但要使它们真正实现经济上的统一，恐怕得花上5~10年的时间。

（二）货币联盟

两个德意志国家经济上的统一，首先涉及货币统一问题。当然，这个问题非常棘手。众所周知，联邦德国的西马克是世界上最坚挺的货币之一。相比之下，民主德国的东马克就疲软多了。虽然如此，但民主德国公民手头上和银行里的存款却太多，仅储蓄约为1600亿东马克，而且其外债为206亿美元，内债达2500亿东马克。按最新的统计数字，要是以1∶1的兑换率实行两个德意志国家的货币统一，联邦德国至少要拿出5000亿~10000亿西马克。由于近几个月内有11万以上的民主德国公民移居联邦德国，给联邦德国住房和社会福利造成了巨大压力。要筹集这笔巨额资金，则意味着联邦德国必须提高税收和减少各种开支，尽管它有大量资金储备。

在围绕筹资问题的争论中，联邦德国各执政党明确表示反对增加税收，纳税者联盟也告诫人们不要增加联邦债务，联邦德国公民对此更加忧心忡忡。当联邦德国总理科尔否认他在民主德国大选前所作的东、西马克按1∶1兑换的许诺，而联邦银行理事会建议在东、西马克以2∶1的比例兑换基础上同意建立两国货币联盟时，曾受到联邦政府大力支持而获胜的民主德国基民盟也对联邦德国方面的食言表示不满，并坚持要对民主德国公民的工资和养老金等按东、西马克1∶1的兑换率兑换。民主德国的其他政党和组织、工会及宗教团体对此表示愤慨，纷纷走上街头游行或举行警告性罢工，以示抗议联邦德国出尔反尔的做法。许多人担心货币贬值，或者因限制兑换数量而纷纷挤提存款，抢购物品。

货币统一问题解决得不好，会直接影响刚刚开始的德国统一问题谈判。不过，双方政府经过一段时间的谈判于1990年5月18日签署了国家条约。该条约确定:从7月2日起民主德国马克可以兑换成西马克，其中职工的工资、学生的奖学金、房租、养老金和其他需要支付的费用（主要指报酬）可按1∶1兑换。很显然，联邦德国只是在某些方面满足了民主德国的要求。民主德国社民党前主席伯梅则认为，民主德国公民比联邦德国公民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从而成为德国统一的“主要付款人”。他预言，因此将导致一场“潜在的内战”。

（三）法律的融合

如何使两个德意志国家的法律相互适应，这也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按联邦德国司法部长恩格尔哈德的说法，自民主德国边界开放以来，这方面的问题已“堆积如山”。目前，民主德国的德国人在联邦德国的犯罪行为不断增加，联邦德国的德国人在民主德国的罪犯行为也在不断增加，破坏居留法规定的现象有增无减。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德意志国家法律规定的差异，比如有些行为在民主德国就构成犯罪，而在联邦德国则习以为常，甚至是合法的。特别是两个德意志国家的宪法有着本质的差异。民主德国的宪法不可能成为联邦德国的宪法，而联邦德国的基本法暂时也不可能完全为民主德国所接受。当前，联邦德国的一些德国人和公司已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后被没收的在东部的土地和财产提出主权要求。针对此事，1990年4月5日由参加“圆桌会议”的民主德国各政党和组织共同制定，并已提交民主德国人民议院审批的民主德国新宪法草案规定:“民主德国1949年10月7日的宪法第24条所确定的土地改革和财产关系”是不可侵犯的。民主德国新政府纲领中也规定统一后的德国应保证其申明的大多数现有的财产关系。对此，苏联政府也发表声明支持民主德国关于财产问题的立场。

看来，要实现德国统一，在法律方面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多问题要讨论，要么重新制定一部使双方都能接受的全德宪法，要么具体地修改联邦德国现有的基本法和民主德国的新宪法草案。当然，还有两个德意志国家涉外的许多法律规定都应加以修改或重订。

（四）公民在观念上的差异

由于社会制度的不同，两个德意志国家公民在观念上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尽管民主德国公民赞成统一，要求统一，但绝大多数人对实际上是免费的社会福利的依赖性已越来越大。不管人们如何指责民主德国的经济状况，但对广大职工来说，这种经济提供了一种具有高度保障的社会福利和社会安全。在民主德国，没有失业，更没有解雇一说；实行免费教育和免费职业培训，到处设有免费幼儿园；一切医疗免费，医生不必尽力争取病人可拿固定工资；基本上由国家、社会保险业和企业集团单位负责退休金、养老金；实行各种补贴、稳定的物价、低廉的房租、便宜的交通服务以及免费享用公共设施等等。而在联邦德国，情况则完全相反。一旦实行德国统一，民主德国公民享受的一切“优待”将随之消失。这种情况必将造成民主德国公民空前的恐惧，特别是受到社会照料的孤寡老人和残疾人更感前途堪虞。从民主德国各党派和组织要求统一后的德国必须保证民主德国公民的社会福利这一点就可以说明问题。

此外，民主德国的德国人缺乏他们联邦德国同胞那种重实利和善竞争的意识，两个德意志国家居民在消费意识方面也存在很大区别。

无疑，上述观念上的差异如不能很快消除，势必妨碍德国统一的进程。德国统一进程也许不会像人们所想的那么快，联邦德国政界甚至改变了原先认为在1990年之内就能实现德国统一的说法。

（五）奥得—尼斯河边界

众所周知，现存的两个德意志国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产物。作为战败国，德意志帝国失去了一部分领土。也就是说，两个德意志国家目前与邻国的边界不是德意志帝国1937年的边界，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形成的边界。奥得—尼斯河边界即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形成的民主德国与波兰共和国的边界。然而，就在德国统一呼声越来越高的今天，联邦德国联邦宪法法院确认的德意志帝国1937年边界合法性的决定仍未重新修订。尽管联邦德国议会于1990年3月8日通过了一项要求两个德意志国家在1990年3月18日民主德国大选后承认目前的奥得—尼斯河边界的法案，联邦总理科尔在各方压力下于1990年3月7日也正式同意保证承认这一边界，但是，由于科尔在这一问题上一直含糊其辞，甚至在1990年3月底还坚持:只能由全德的议会和政府对这一边界作出最后的决定和保证。与此同时，两个德意志国家到目前为止既没有发表一项承认德波边界的联合声明，也没有与波兰政府签订边界条约。所以，这就必然引起东、西方国家，特别是波兰和两个德意志国家的其他邻国的担忧。

波兰政府明确指出，德国统一不应否认波德边界现状，人们不能对波德边界问题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波兰提出，它必须参加有关德国统一问题的2+4谈判。这种谈判必须明确解决波德边界问题。它同时还要求，两个德意志国家统一之后要尽快地与波兰签订波德边界条约，并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得到批准。

包括民主德国在内，苏联和其他东欧国家一致强调，赫尔辛基文件规定的边界不可侵犯，必须确保奥得—尼斯河边界不可侵犯，必须确保奥得—尼斯河边界的合法性。戈尔巴乔夫总统多次强调，德国统一的一个必要条件是充分考虑四大国和其他国家的权益，必须无条件地承认现有的欧洲边界，放弃任何复仇主义的领土野心。

美国、英国、法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对联邦总理科尔一直拒绝公开承认德波现有的边界一事始终表示关注，支持波兰在奥得—尼斯河边界问题上的立场。

关于奥得—尼斯河边界问题，两个德意志国家内部至今还没有举行谈判。它们马上发表一项联合声明，承认奥得—尼斯河边界为德波边界，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要签订一项德波边界条约，承认奥得—尼斯河边界为统一后的德国与波兰之间的永久边界，两个德意志国家也许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波兰必须重申它在1953年宣布的放弃战争赔款和保证德意志少数民族的权益。

（六）统一后的德国归属

两个德意志国家的存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东西方“冷战”的产物。民主德国是华约组织成员国，联邦德国是北约组织成员国，而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是东西方对峙的两大军事集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大军事集团是战后欧洲稳定的重要因素。要实行德国统一，人们必然会提出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因为虽说东西方冷战已经结束，世界性的裁军仍在进行，但这两大军事集团迄今还未成为人们所期望的所谓政治性组织，而一个能取代这两大军事集团的全欧条约组织更未形成。所以，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无论谁退出哪一个军事集团或统一后的德国加入哪一个军事集团，无疑将打破欧洲现存的军事力量均衡。

那么，统一后的德国究竟应归属哪一个军事集团呢？众说纷纭。

两个德意志国家在未来的德国归属问题上就存在着严重的意见分歧。民主德国国防部于1990年2月20日发表声明说，在建立两个德意志国家联邦过程中和两个军事集团存在的情况下，两个德意志国家退出各自的军事联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北约组织的势力范围扩大到奥得—尼斯河边界或者北约组织接受国家人民军都是不现实的，而且会妨碍建立德意志联邦这一前景的实现。民主德国国防部部长在2月22日也表示反对西方提出统一的德国属于北约组织成员国的建议。联邦德国国防部长施托尔腾贝格则强调，统一后的德国不应当脱离北约组织，在华约组织逐步走向瓦解的情况下想削弱北约组织的作用，将是一个严重的战略错误。联邦德国基民盟—基社盟议会党团主席德雷格尔甚至主张把北约组织地区扩大到统一后的德国全部领土。直至4月初，双方所持的对立立场未有任何变化。双方的立场何时发生变化，如何变化，看来最终要取决于两大军事集团的主要代表即苏联与美国的态度。

华约组织其他成员国在这个问题上态度也不尽相同。苏联反对统一的德国归属北约组织。戈尔巴乔夫在1990年3月6日指出:只要两个联盟的作用还要保留下去，就要考虑到不允许破坏两个国际组织的军事战略平衡。4月7日，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表示苏联准备放弃它原先提出关于一个统一的德国必须保持中立的要求，并提出一个统一的德国既属于华约组织又属于北约组织的主张。匈牙利则主张未来的德国归属北约组织，甚至自己也打算加入北约组织。

北约组织成员国在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上观点一致，认为未来的德国应是北约组织的一部分。英国和法国对德国统一本来就疑虑重重，它们坚决反对德国保持中立。1990年4月11日，北约组织断然拒绝苏联提出的关于统一后的德国同时成为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成员国的建议。

从上述各方的立场看，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将是今后各种谈判席上激烈争论的主题。不过，现在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即两大军事集团成员国都反对统一后的德国保持中立，因为大家都还没有忘记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教训。

笔者认为，如果说北约组织坚持统一后的德国必须归属北约组织，旨在使未来的德国受到它的制约，消除德国将来可能造成不稳的隐患，那么，苏联提出的统一后的德国同时成为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成员国的建议应该说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样将使未来的德国同时受到两大军事集团的制约，更有利于稳定局势和保障和平。假如北约组织和华约组织都不愿放弃各自的立场，那么最终可能会达成这样的协议，即解散北约组织和华约组织，在欧安会的基础上建立一个全欧安全结构。这也许是解决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的最佳方式。

柏林墙“推倒”了，冷战结束了。但是，建立一个全欧安全结构以取代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两大军事集团，则需要时间。可以说，苏联在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上不会轻易地放弃原则，它必须考虑自己从“撤退”中得到什么好处。那么，要使苏联放弃统一后的德国成为北约组织成员国这一立场，唯一可行的也许是:北约组织放弃对部署在德国的短程导弹加以更新和部署新导弹的计划；德国大幅度裁军，永远不拥有核武器、生化武器；不在现为民主德国的领土部署北约组织军事力量，而苏联军队在一定时间内仍继续驻扎德国，以抵消即将出现的军事上的不平衡。在全欧安全结构未建立之前，甚至需要设立一个“避免战争和危机中心”来监督驻所在德国的外国军队的活动。也许这样，统一后的德国归属问题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二、德国的统一对欧洲格局的影响

无论两个德意志国家什么时候或以什么方式实行统一，都必将对当今的欧洲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一）打破现存的欧洲军事力量均衡，推动全欧安全结构的形成

如前所述，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是东西方目前在欧洲相互对峙的势均力敌的两大军事联盟，无论民主德国或联邦德国退出哪个军事联盟或统一后的德国加入哪个军事联盟，都意味着打破“成为稳定、安全、相互信任基础的欧洲既定的军事力量均衡”。即使北约组织为弥补民主德国退出华约组织给东方造成的军事力量大大减弱这种损失而作出某些“让步”，但统一后的德国的总兵力达180万的正规军和预备役部队加入北约组织，东方力量也将相形见绌。

事实上，当民主德国还未退出华约组织时，华约组织力量已经大大削弱了。例如，它的所有成员国都削减了军备开支，而且正在进一步削减。苏联已决定在15个月内从匈牙利全部撤走它的6.5万人的军队，从捷克斯洛伐克全部撤走它的7万人的军队。波兰人也要求苏联军队离开波兰领土。而民主德国军队一旦退出华约组织，华约组织就将不复存在。其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民主德国军队目前是东欧所有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二是其他东欧国家为设法免遭复活的德国的进攻而纷纷申请加入北约组织，例如匈牙利就已提出了这种要求。

北约组织虽然希望统一后的德国加入北约组织，但它同华约组织一样担心，统一后的德国可能有朝一日摆脱北约组织的控制而成为一个小型超级大国。人们普遍认为，在一个统一的德国既驻扎北约组织军队又驻所华约组织军队也许在一段时间内能够行得通，但德国人迟早会要求一切外国军队全部撤离德国领土。如果苏联军队撤离德国，苏联在这一地区的势力消失，那么美国要继续对一个没有苏联军事势力的地区投入大量部队和资金也是不现实的。而美国军队一旦撤离欧洲，则意味着北约组织的解体。

也许正是认清了这一发展趋势，也许是出于对统一后的德国的忧虑，欧洲各国要求建立一个全欧安全结构的呼声越来越高，解决这一问题也变得越来越迫切了。无论是欧安会成员国及其首脑会议、欧共体外交会议，还是欧洲委员会外长会议，都将建立一个新的全欧安全结构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一个新的全欧安全结构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够建立起来的，但所有欧洲国家的共同论坛即欧安全（阿尔巴尼亚最近也提出加入欧安会）可以成为未来全欧安全结构的基础。到那时候，即使北约组织与华约组织还尚未彻底自行消失，它们也可以转而发挥政治作用，最后融入全欧安全结构。

（二）加强欧共体，逐步确立以德国为主体的欧洲一体化

除了东西方两个军事联盟华约组织和北约组织之外，还有东西方两大经济联盟:经互会和欧共体。虽说1990年1月的索菲亚会议已同意以一个按照市场规律运转的新的贸易机构来代替经互会的原则，但苏联仍反对捷克斯洛伐克等国表示加入欧洲自由贸易联盟或欧共体的愿望。随着东欧形势的不断发展，经互会事实上也正在日趋解体，而德国的统一无疑将加速这一进程。民主德国是经互会成员国，但随着两个德意志国家之间的经济和货币统一将在1990年夏季之前完成，欧共体已同意民主德国于1992 年7月1日加入该组织。统一后的德国为欧共体成员国，已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重新统一的德国在欧洲大陆出现，德国在欧洲的地位和作用是可想而知的。第一，它拥有近8000万人口，这是其欧洲邻国无法比拟的；第二，它横跨中欧，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第三，它可以充分挖掘原民主德国部分的劳动力和技术潜力，结合原联邦德国部分的强大的制造业基础，使原来就比较雄厚的贸易实力进一步加强。联邦总理科尔的一位高级助理的讲话，措词意味深长。他说:“今后欧洲国家将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德国将成为平等国家中的老大。”如此看来，有人担心德国统一运动将扰乱欧洲一体化计划，也许是多余的。德国人坚持说，他们决心实现欧洲一体化和建立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所倡导的“欧洲大厦”。不过，欧洲一体化只能是较多地按照德国的条件进行，欧洲货币联盟同样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受非常强大的德国马克支配。统一后的德国也许不会成为“第四帝国”，但在经济方面，德国人将完全随心所欲。

人们害怕出现这种结果，欧洲一些国家正在筹建新的经济联盟以对抗未来强大的德国。例如，欧洲自由贸易联盟成员国正仿效欧共体建立“欧洲经济空间”；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准备实行“小型一体化”。美国情报机构预言2000年的欧洲将出现南欧、中欧、北欧三个新经济区:南欧经济区由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匈牙利、南斯拉夫和意大利组成；中欧经济区由德国、西班牙、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组成；北欧经济区由挪威、瑞典、芬兰、丹麦等国组成。其余的欧洲国家也将根据相同的利益自成一体。

总之，德国的统一，将改变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形成的欧洲格局，它涉及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

（原载《苏联东欧问题》199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