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羊”带来的喜和忧

4　“克隆羊”带来的喜和忧

从1997年初开始，“克隆”和“克隆羊”二词在我国的有关报刊上濒濒出现，引起了国人的广泛关注。人们不禁问道:何谓“克隆”?何谓“克隆羊”?

“克隆”是英文“clong”的音译，意即无性繁殖，它是人工诱导下的无性繁殖，是“复制”、“拷贝”生物，而不是靠雌、雄两性繁殖。现在“克隆”的内涵又有了扩大，只要是从一个细胞得到两个以上的细胞、细胞群或生物体，就可称为“克隆”。所谓“克隆羊”，就是不经过亲本两性的性细胞结合而繁殖出来的羊，即无性繁殖的羊。目前被报刊杂志上“炒”得拂拂扬扬的“克隆羊”——“多利”，则情况更为特殊，她是从成年母绵羊的乳腺细胞中取出的一个体细胞繁殖出来的，她没有父亲，也没有遗传学上的母亲，而只有生物学上的母亲，这就是“多利”的特殊所在。

对于“克隆羊”人们感到比较陌生，但对无性繁殖，尤其在植物方面，早就运用于农业生产，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用无性方法繁殖动物，尤其是繁殖高等哺乳动物，则起步较晚，尚无法在生产中加以利用。但在很久以前，我们的先人就对这一问题作过幻想。伟大的文学巨匠吴承恩在《西游记》中，就描写过孙悟空抓一把自己的汗毛，用口一吹气，这些汗毛顿时都变成了一群酷似自己而又活蹦乱跳的猴子的情景。今天面对“克隆羊”的诞生，我们重温西游记中的这段文字，从中得到的启发，那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幻想毕竟是幻想，尽管它能给人以启迪，然而要把这个幻想变成现实，使之能在生产中造福人类，则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和许多人为之奋斗终生。在各国生物学家的不断努力下，近几年这个领域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在克隆羊——“多利”出生之前，其它克隆动物已来到了世间，它们是:美国俄勒冈的科学家用胚胎细胞“克隆”的两只猴已在1996年8月出生;我国台湾畜牧试验研究所吴明哲研究员利用胚胎细胞培育的五头“克隆猪”于1997年3月3日度过了6岁生日，目前它们已儿孙成群;澳大利亚科学家培育出470个牛克隆体，尽管目前尚未置入母体，但朝着大规模培育完全相同的牲畜迈出了第一步;新西兰科学家用冷冻胚胎细胞克隆出了两只孪生羊;1993年我国科学家陈永福的博士生克隆出了16只兔子，朱裕鼎研究员主持的研究中曾用胚胎细胞成功地克隆出了兔、猪、山羊和公牛等动物、湖南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陆长付用细胞核移植方法克隆出了6只黑色小鼠。我国科学家克隆出的动物种类，是绝大多数国家无法比拟的。它说明，我国也是克隆动物最早的诞生国家之一。

尽管克隆动物早在英国“克隆”绵羊“多利”诞生前就曾多次成功，然而不论哪种“克隆”动物都没有象“多利”这样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波。这是因为英国科学家“克隆”出的“多利”，比其他“克隆”动物的技术水平高出了一个层次，属于世界领先。让我们来看看克隆“多利”的过程吧(见图20)。

图20　克隆绵羊示意图

(摘自《参考消息》1997年2月28日路透社的报道)

绵羊经过正常妊娠后于1996年8月产下了“多利”，至今年2月27日英国“自然杂志”公布这一消息时，“多利”已来到世间7个月了。“多利”完全继承了多塞特母绵羊全部遗传物质的特性，她是多塞特母绵羊百分之百的“复制品”。

“多利”是世界上首例采用成年哺乳动物的体细胞培育出的“克隆羊”，在此之前的核移植是用胚胎细胞作供体细胞的。由于胚胎细胞是有全能性的，故把胚胎细胞的细胞核移植入亚细胞后，就能形成完整的个体，恢复到授精亚状态，从而发育成生物。“多利”是用体细胞作供体细胞的，而体细胞是失去了全能性的，经过特殊处理，使细胞恢复了全能性，这就是克隆“多利”的难度所在。为什么自1986年来，科学家们已用胚胎细胞克隆出了兔、牛、羊、猪、猴、鼠等都未引起轰动，而英国的“多利”却一举成名，被国际科技界公认为本世纪最重大的科研成果之一，这其中的原因，我们就不难理解了。

克隆羊的问世有着重大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在理论上，她对传统发育生物学观点产生了冲击。这种观点认为:在繁殖过程中，只有胚胎细胞是具全能性的，只有把胚胎细胞核移植入亚细胞后，才能形成完整的个体。而体细胞不具备这种全能性，它们是在发育过程中高度专门化了的细胞，因此，人们只能利用骨细胞繁殖骨骼，利用肌肉细胞繁殖肌肉，骨细胞和肌肉细胞是不能繁殖出完整的生物个体的。而现在英国科学家却用母绵羊的乳腺细胞克隆出了“多利”，这就是理论上彻底打破了以往生物繁殖的界限，说明体细胞和能繁殖整个生物的卵细胞一样具有所谓的“全能性”，只要技术得法，同样能够培育出完整的生物。这是发育生物学、遗传学上的重大突破。

在实践上，克隆羊的繁殖方法具有实用价值和划时代意义。人们可以利用这一技术繁殖有价值的畜禽，有利于加速品种改良，使之更好地造福人类。现在科学家培育出了某种家畜的优良个体时，要采用严格的亲本选配进行扩大繁育，但由于合乎标准的优良亲本有限，繁殖的速度大受限制，极大地延缓了品种改良的进程。现在有了克隆羊的繁殖方法，就能轻而易举地跨越亲本配合的鸿沟，大大加快繁殖步伐，使优良个体不用多久就能达到应用的规模，人类将会从这项技术中大受其益，大获其利。因此，在这方面，克隆技术将开辟一个新而巨大的投资领域。

运用克隆技术抢救濒临灭绝或已经灭绝但尚保存着富有生命力物质的珍奇禽兽也充满着希望。由于地球环境的变迁和恶化，一些有价值的禽兽，有的已经灭绝了，有的濒临灭绝边缘。对于灭绝者，当我们找到埋于地下的木乃伊遗体，遗骨甚至化石时，当中只要还有生命物质存在，就可能从中将遗传物质分离出来。这种遗传物质携带着那种生物的全部遗传信息，用克隆技术对其加以处理和培育，生物史上已经绝迹了若千万年的珍奇物种就有可能重新复活。对于濒临灭绝的生物，借助于克隆技术加以挽救、恢复，并保持一定的群体规模，让它们继续造福人类，这已不是幻想，而是切实可行的高新技术。因此，克隆技术在维护地球生态平衡，美化人类生存空间方面的潜力也是巨大的。

克隆技术在人类自身繁衍方面也有其可取之处，它可使某些夫妻要求再生一个在交通事故中丧身的孩子，或再造一个与患上不之治之症的子女完全一样的健康子女的合理愿望能得以实现。因此，克隆羊的诞生，也为克服人类自身繁衍中的一些不可克服的障碍带来了希望。在这方面，人类有希望加以利用。

但是，如果把克隆技术不加限制地加以滥用，甚至利用来繁殖人类，这将会产生难以预料地严重后果。这就使人们在赞扬克隆羊“多利”面世之时，又同时产生的严重忧虑。英国1995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罗特布拉特说:“有关无性繁殖的研究进一步发展下去，有可能走上比核武器更危险的道路”。事实上，利用体细胞生产克隆体虽数量无限，但质量无法保证。从遗传角度而论，通过精卵细胞的结合，使父母双方的遗传基因相补充，就可能使子女的质量超过父母，单靠体细胞搞克隆繁殖，子女的质量很难再加提高。

用克隆技术“复制”人，是对人类发展的过强干预，会影响人种的自然构成和发展。与正常生育的人相比，克隆人在社会生活中的悲观心理和宿命感可能更强，那些为特殊目的而被克隆的人，则会有自己是社会工具的强烈感觉，导致产生报复心理和对抗行为，从而对正常的社会伦理构成威胁。对于家庭，克隆人会加剧家庭多元化倾向的发展，改变人的亲系关系和模糊确定亲系关系的标准，使家庭伦理面临难题。从性伦理角度看，它完全改变了人类基于性爱的生育方式，使生育与性爱分离，从而破坏男女之间基于性爱而获得后代的情感，并由此改变人类的性伦理关系。从哲学上看，它还会使正常的生与死的概念发生动摇。

因此，克隆技术对人类的确是把双刃剑，它在为人类造福的同时，弄得不好，很有可能将人类自身砍成重伤，这是我们现在不能不提防的事。

基于上述原因，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应用伦理研究中心的学者们提出:“对于这样一个关系人类未来的重要问题，国际高层社会组织间应进行严肃对话，应组织各方面的科学家和社会公众参与这一讨论，作出明确的选择”。在1997年3月19日卫生部组织的关于克隆动物的专家座谈会上，卫生部部长陈敏章明确表示:中国反对克隆人的试验。美国、日本、欧洲统一体等国政府首脑也决定不再向有关可能涉及到“繁殖克隆人”的研究提供政府资助，有的国家正着手用法律形式对这项研究加以限制。只要各地政府、科学界和国际组织从“多利”技术起步时就采取预防措施，从立法和各方面禁止它的滥用，就有可能切实保证这项有威力的技术用于繁殖珍奇动物和种质保存、用于动物品种改良和生产移植器官，为人类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