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al:年龄与性别的排斥
常去一理发店理发。照例,先洗头。与洗头小姑娘的聊天经常是以如下的对话开始:
“阿姨,听您口音是外地人?”
“对”。
“到上海来玩?看儿子?”
“不是。”
“看女儿?”
“不是?”
“到上海来玩?”
“都不是。我在这儿工作。”
“工作?!还没退休享清福?”
看着洗头小姑娘的一脸惊讶,我开始也有些奇怪,我在这怎么就非得看儿子看女儿,怎么就不能是来工作的呢?后来,这样的问话一再重复,我也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我住的地方外来打工者很多,但都是二十多数的打工妹,哪有五十多岁的“打工大婶”?洗头小姑娘把我从这一队伍里排出之后,唯一的种类就是来探亲的。远的不说,我们这个大院里就住满了看儿子看女儿看孙子的人。我可能是这些住户同龄人中唯一还没“享清福”的人。
世道真是变了。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原本是参加“革命工作”,现在都成了“打工者”;原本妇女参加工作是“解放”,现在回家是“享福”。随着社会的变革,人们对性别、年龄的看法与过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实实在在地表现在一系列政策上。
就从上述的例子所涉及的工作和退休政策来说,它涉及了年龄与性别两个方面的排斥。
年龄的排斥,主要表现为对中老年人的排斥。在人力资源的市场上,三十岁就被视为“老人”,五十岁是没人要的“甩货”。虽然国家规定的官方退休年龄是男六十岁,女五十五岁,实际上从90年代开始,随着国有企业的“关停并转”,很多人,特别是女职工,在四十五岁就“被退休”了。
近些年来,众多国家为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局面,已将退休年龄提高到七十至七十五岁。而我国在50年代规定的这一退休年龄,不管是世界形势风起云涌,还是国内改革天翻地覆,半个世纪以来“我自岿然不动”。在中国人口急速奔老龄的情况下,在我国各级政府连呼“退休金”短缺的形势下(上海的形势似乎更为严重),退休政策年龄上的这种坚守,有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意思。
性别的排斥,主要是对女性的排斥。这种排斥或明或暗,我把它分为“显性排斥”和“隐形排斥”。例如,从上海的户籍政策上来看,年过五十的持外地户口的女性,已经不可能再取得上海的户口(除了特例),那么,就算在上海工作、居住,也难以享受上海的医疗、退休等福利政策。明显的,这是一种性别加年龄的排斥。
从退休金来看,在享受国家退休政策的职工中,如果要拿到最高一级的退休金,需要工作年满三十五年,那也就是说,如果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到五十五岁退休,正好不够三十五年的工龄,因此也就意味着,很多女性,特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职工,只能拿到“二等”的退休金。这种性别上的“隐形排斥”就这样使千百万妇女在退休后的经济利益又“冠冕堂皇”地受到程度不同的损失。针对这一问题,有专家做了论证,结论是,尽管女性比男性退休金少一些,但一般来说女性比男性寿命长,因此长远看,女的比男的拿得还要多,合算。我想,这专家不敢回家跟爹妈这么核算吧:“妈,你少吃点;爹,你多吃点。因为爹可能得走妈前头。”因为,这是混蛋逻辑。
如果我们的社会已经接受了资本主义的竞争、效率的“快城”逻辑,排斥一切不符合这一逻辑的东西,对年龄、性别的排斥便是其必然的逻辑。
回头再看我们院里的这些到上海“享清福”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免费”承担了为社会、家庭抚养后代的重任。在国家和社会乘上“又快又好”的时代列车之后,将原有的大量的社会保障与福利甩给了个人与家庭,如:大量的托儿所与幼儿园在90年代关闭了,使得家庭不得不承受着这些重担。而这些人的劳动和贡献未被社会所承认,而他们的物质和精神的需求也未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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