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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压缩饼干”的研发史

时间:2023-11-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飞机场上空的“狼烟”最终让济南市下定决心,济南市科技局找到冯锡鸿,调研在鲁青建立一个秸秆处理中心的可行性。“我们7个董事会成员开会,从清早开到晚上8点”,一边倒的倾向几乎要让项目“难产”。有一个人弃权,五个人反对。

上天的“礼物”:“地球之肾”今安在?

传统的基质所用的原材料,是传统森林周边湿地产生的草炭。草炭其实就是枯死的植物经过成百上千年的自然发酵形成的,它像煤和石油一样是不可再生资源。这样一来,国家一旦大规模育苗并且栽培需用基质,20年内草炭很快就会被用光。寻找一种可以替代草炭作为基质的新材料,是当务之急。

“这个草炭是原生态的,是沼泽地和湿地的主要产物,需要5000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形成,是树叶、芦苇等掉在地上,然后沉积到低洼的地方,泡在水里不断积累,几千年就积累了一两米厚,它的特点是数量有限,不可再生。”

研发之初,冯锡鸿便明白,草炭是不可再生的,它是上天留给人类的“礼物”。我国最容易开发的草炭主要集中在东北三省,现在辽宁省开采了超过60%的贮量。

根据百度百科记载,草炭,又称为泥炭或是泥煤,是煤化程度最低的煤,是煤最原始的状态。随着周围环境的转变,如压力的加大,可以使泥炭变得更加坚固,使之成为褐煤。

草炭是沼泽形成过程中的必然产物,也是沼泽地形的特征之一。其主要的来源是“泥炭苔”或“泥炭藓”,除此以外便是其他的有机物质,如动、植物和昆虫的尸体,都有可能成为“泥炭”的形成之来源。这些物质死亡之后沉积在沼泽的底部,由于潮湿与偏酸性的环境而无法完全腐败分解,因而形成“泥炭层”(通常较潮湿的地方“泥炭层”的形成比较快,有机物的分解度比较低,而较干燥的地方则相反)。

世界各地都有发现“泥炭”的踪迹,大部分发掘到的“泥炭层”在9000年以上,是在上一次的冰河期结束、冰河北退之后才形成的(像这样的“泥炭层”,形成的速度非常缓慢,有时每年只有1毫米,也就是说每1000年才会增长1米)。

除了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区外,几乎所有的“泥炭”区都位于高纬度地区(约占80%),而世界上约有60%的湿地地区都是“泥炭”的蕴藏区(约达400万平方公里),其中约16%的地区已经被开发为农耕或育林使用,因而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人为破坏。

而这也是冯锡鸿担心的。“把草炭都挖没了,就把沼泽地破坏了,沼泽是地球的肾,它起保水和过滤毒素的过程。美国有很多这种资源,加拿大也有这种资源,它们是共同体,中国要是急促扩大天然基质开采,发展到90%以上都用这种技术,(草炭)有20年就没了。”

拯救“地球之肾”:草炭“人工化”提上议程

中国的草炭少,并不能支撑中国的农业现代化。这正是冯锡鸿研发的前提。

传统基质配方无不以草炭为主,并按一定比例混配珍珠岩、蛭石等无机物,主要用于园艺作物育苗和栽培。基质产业在国外已发展了近50年,而国内20年前才开始起步,且尚未形成产品的国家标准。发达国家目前普遍采用工厂化育苗和无土栽培技术,大量应用育苗基质和栽培基质,其生产水平先进、机械化应用程度高,实现了专业化生产与商业化经营。但国内基质仍以手工小作坊式生产为主,从配方、生产工艺到应用都不成熟,更依赖于草炭为主要原料。

“中国的草炭资源量在全世界来讲算是一个中等水平,但是要平均到每一个人我们又是很少的。草炭不能无尽地开采,它是一种生态的体现。现在到处都在造湿地,湿地的核心产物就是草炭,没有草炭,就是把一般的水灌到那里,那只能叫湿润的土地,不是一个生态的湿地。生态湿地有各种微生物,各种腐殖质,还有生物多样化的特征。”

这就出现了矛盾:一方面草炭不可再生,“竭泽而渔”无疑慢性自杀;另一方面,在经历了长时间的耕作之后,中国的土地“又是化肥,又是农药”急需要“休息”,但人口多、土地少,又容不得土地得到休养生息。“你敢吗?蔬菜地休息一年,菜从哪里来,物价又上涨了。”

一句话,既能使土地得到休息,又能少用甚至不用化肥,使中国的种植业得到“有机式”发展,就需要基质。这也意味着拯救“地球之肾”,必须将草炭“人工化”提上议程。但不用草炭,要做出有机的基质而不“杀鸡取卵”又谈何容易?

“三五年前,大家都是用草炭作为营养材料,以珍珠岩和蛭石作为骨架材料,生产育苗基质和栽培基质,现在国内市场99%的产品都是这种产品。”让人头疼的是,“这里面,珍珠岩和蛭石也是不可再生的,也需要寻找替代品。”

珍珠岩和蛭石一般由矿石煅烧而成,用到地里以后也存在不分解吸收的问题。十年、二十年它待在土壤当中,对土壤有一定的污染,但是好在这个污染并不深,只是这种东西长期用和大量用都是不科学的。冯锡鸿举例:“走进供应珍珠岩、蛭石的那个县里面,到处乌烟瘴气的,到处都是破损的山体。”

取代“老三样”,这就是冯锡鸿的一本环保账。他一直在为减少草炭利用率,减少草炭开采量和使用量做工作,直至成为中国“人工草炭”生产第一大用户。

秸秆之变:消除机场上空的“狼烟”

如果说解决草炭人工化是冯锡鸿研发基质的内因,将垃圾变成资源则是外因,最先是从消除“狼烟”开始的。

“草炭是不可再生资源,一旦哪一天国家明令禁止草炭开发,或者价格高昂的时候,我的企业必须要有技术储备。”

秸秆是成熟农作物茎叶部分的总称,据2010年统计,中国每年有7亿~9亿吨秸秆被浪费,农民每年都要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去清理,处理不掉的就只好烧掉,但这种方式却存在着极大的安全和污染隐患。

2006年,西安农民烧秸秆影响飞机降落,曾导致机场暂时关闭;2008年,合肥农民焚烧油菜秸秆导致飞机无法降落,被迫返航上海;2009年,济南机场附近农民焚烧秸秆导致37个航班延误。类似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为此国家就明令禁止了焚烧秸秆的行为,但每年产生的秸秆数量实在太大,占据空间,堵塞河道,怎么处理好呢?

飞机场上空的“狼烟”最终让济南市下定决心,济南市科技局找到冯锡鸿,调研在鲁青建立一个秸秆处理中心的可行性。

“草炭的形成过程所需时间非常长,而将秸秆人工化处理成基质所需要的时间就要短得多,如果能以秸秆作替代品,对我国的农业来说,将迎来一个巨大的变革。虽然老冯知道,秸秆可以转化成基质,但是这个项目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当他开始要做时,就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

难于上青天:七个董事,一人弃权,五人反对

冯锡鸿也没有想到,上马秸秆基质项目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在处理秸秆之前,鲁青主要生产以草炭为主要原料的基质。这个用起来非常方便,今天我们购进原料,明天就可以生产,后天就可以卖出去,但要上这个项目,难题就来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本该是全家其乐融融、合家团圆的日子,冯锡鸿却坐在会议室里接受董事会成员的“指责”。“我们7个董事会成员开会,从清早开到晚上8点”,一边倒的倾向几乎要让项目“难产”。有一个人弃权,五个人反对。

对于以草炭为主的基质生产企业来讲,草炭基质赚钱的“短平快”是显而易见的:作为企业,就是要用最快的办法、最低的成本赚钱。

可一旦投入研发新产品却有着看不见底的风险,更何况研发是一个占用资金的长线工作。中国的基质行业刚起步,没有配套的设备。

有董事质问他:“现在才研究配套设备,你花钱都买不来,只有自己研究,你累不累,辛苦不辛苦?”

“中转慢、周期长”更让人怵头。有多慢呢?第一,冯锡鸿需要一次性把一年的秸秆都收来,放一年,资金压一年。第二,要租场地,230亩,每年要交23万块钱。在那个年代,23万元可谓天文数字。

“你必须把我提出来的这十个困难,解决了才行。”老顾问斩钉截铁的反对让冯锡鸿很为难:“我没有办法完全回答他,没有办法达到他的要求。”

拼了:“我顶上了一切的压力”

“拼了!”冯锡鸿的牛脾气上来了,最后趁老顾问上厕所他拍了桌子。

这个事情必须干!他觉得,只要努力,只要方法对头,没有干不成的事情!

种子研发的经历使冯锡鸿有了科研的经济,顺着这个路子,他想在可再生原料代替草炭上寻求突破。从2005年开始,冯锡鸿拿出一部分资金开展了这方面的研究,主要寻找当地的原料。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冯锡鸿第一年就失败了,而且败得非常彻底。“赔了100多万,原因是准备不足。”

因为对秸秆的习性不了解,所以一天有几百车秸秆进入基地,利用雇的多台大型设备把秸秆堆积成山。“当时堆了5个大山,每天要堆,每天要堆,三四天一座山,送秸秆车辆大小不一,一排几百米长。我们不摸秸秆的脾气,眼见着每天早上秸秆的“山头”雾气腾腾,后来每天每个山头的高度都在下降,我们就看着那五座山慢慢塌下来,变得很小很小,变成了蒸汽,变成了废水,彻底烂在了那里。”

后来,冯锡鸿总结道:“虽然处理秸秆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方法不对,或者技术达不到,就会带来新的麻烦。”

问题接踵而至。过了才5年时间,董事们担心的秸秆来源又真的成了问题。随着处理秸秆体量的增加,慢慢地,秸秆在当地成了“紧俏货”,这样逼迫着冯锡鸿将眼光投向全国——到全国各地找废弃的工农业有机固体废弃物。

佳宝乳业是济南市当地的奶业龙头企业,每年产生大量的牛粪。“每年都有很多牛粪,到处都是,堆不下,很便宜,我就拿去用,结果用了两年效果也不好。牛粪拿来不能直接用,上面有很多杂菌。牛粪干了以后很硬,板结性强。”

秸秆加牛粪这组“黄金搭档”把冯锡鸿折腾得够呛。

爬雪山,过草地:攻下“五座大山”

秸秆要降解的话,需要碳源,需要氮源,需要微生物来完成这个过程。

这本是生物学上的一个常识,但刚刚跨入基质研发领域的冯锡鸿并不懂,直到他遇到了专家。

“必须补充氮源!”山东大学微生物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王禄山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一句话让迷茫中的创业者恍然大悟,“尿素作为一种氮源,可以补充进去,它可以促进微生物的增长,促进降解。”

在专家的帮助下,冯锡鸿搞明白了秸秆发酵的原理,过了第一个关口,并开始了大规模的发酵。

今天,在冯锡鸿位于济南城郊的基地中,他们对小麦秸秆的发酵技术早已熟稔,但谁又知道之前他再三摸索时的痛苦呢?

每当处于事业的爬坡期,处于逆境,冯锡鸿总会想到“长征”。“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的乐观当然只是一种艺术化的表达,现实远远要比高度凝练的艺术语言复杂千万倍。

他总是用“爬雪山、过草地”来形容一次次的遭遇:在那白皑皑的雪山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红军踏过没过腰膝的积雪,穿越布满沼泽的草地,每走一步,都难以拔出脚来……

未来的希望: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机会果然留给有准备的人。

准备大量处理秸秆之前,冯锡鸿发现,那5堆秸秆中,有一堆小一点的并没有腐烂,而且发酵的效果还不错。后来冯锡鸿观察到,那堆秸秆中含有大量的牛粪,那么为什么秸秆堆中含有牛粪呢?为什么这堆秸秆没有腐烂呢?

济南郊区是一个奶牛养殖大区,到处可见奶牛,牛粪堆积如山。在这之前,冯锡鸿就定过那边的牛粪。“那牛粪鲜的时候,是一摊泥,干了的时候像铁皮,你没有办法把它掺到基质中。没办法,几千方牛粪在那儿扔着,我们的秸秆太多没处放,就推到那牛粪上,因为车进不去就租来大型挖掘机翻了几遍。那一堆发酵特别好,结果让我们很振奋,尽管亏了100多万,但还是让我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存了两年的牛粪,居然在一个创新的尝试中,派上了用场,好像冥冥中自有天定,牛粪就等着这会儿派上用场呢。如果不是坚持,那牛粪可能永远只是废物。

牛粪与秸秆一起,正好使牛粪中的氮元素与秸秆中的细菌达成了最适合生存的比例,为发酵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大环境。虽然这个偶然发现为冯锡鸿解决了难题,而且牛粪与秸秆生产基质也成了一项发明专利,但是要大规模生产,还需要摸索出如何适应生产实际。

这时候可能要面临着新鲜牛粪如何用的问题。“我们的产品是有质量标准的,我们取用牛粪和秸秆发酵的时候就遇到了难题,牛粪有鲜的,还有干的,怎么办?和专家合作,建立健全化验室,对每一批原料进行化验。”

不聪明的冯锡鸿终于解决了问题。

三个部委支持:“人工土壤”的魅力

种菜本来离不开土壤,但历城区遥墙镇的一部分农民却不用,竟也种出了好吃又安全的蔬菜。

在济南市郊区遥墙镇桥南村的大棚里,黄瓜、西红柿都长在由玉米秸秆经特殊发酵后生成的有机基质上。这种基质将秸秆变废为宝,既解决了土壤问题,又在消除机场周边“狼烟”上大显身手。

“定植辣椒苗的大棚里,以前是用土炭(草炭),现在以秸秆、牛粪为骨干材料。相比较而言,用新型基质育出来的苗子,发病率要远远小于用土壤育出来的苗子。”

这也是经过科研人员实验后的结果,印证了遥墙农民的实践。

上述情景,正是冯锡鸿向人们展示的基质的魅力。

山东省科技部门组织专家做的科技鉴定,也支持了这种基质的国家级水平。

“济南市科技局组织有关专家对其完成的‘作物秸秆双生循环利用技术研究与示范’项目鉴定后一致认为,该项目在规模化利用玉米秸秆生产育苗基质技术研究方面有创新,在同类研究中达到‘国内领先水平’。”

专家们认为,鲁青基质产品由于加入了由畜禽粪便、农作物秸秆生成的发酵物料,基质中腐殖质、矿物质元素含量显著增加,与国内同类产品相比提高了15%,可以完全满足农作物育苗、生长的需要,对促进苗期花芽分化、提高壮苗率和成活率作用明显。幼苗根茎比是传统基质育苗的1.2倍以上,出苗期明显提前。

同时,由于发酵物料含有大量有益微生物,增强了园艺作物的抗逆性,对提高产量、改善品质具有很好的促进作用。另外,根据作物不同加大发酵物料用量,取代草炭,比传统栽培基质生产成本降低14%,通过水肥一体化技术可连续使用3年以上,广大农户便于接受,解决了栽培基质成本高、不能大面积推广的难题,真正做到了让利于民。

“人工土壤”成功国产化,使得冯锡鸿所有的操心、生气、着急和投资都有了回报,甚至引起了相关国家部委的注意,国家科技部、农业部、财政部拿出专项资金支持冯锡鸿的这一项目。“扶贫首先得有高度、深度、广度,我们扶贫的广度有,这个事就是我们做事业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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