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不去的追求
说起来挺有意思,自杨荣第一次拿起相机照相那天起,就被它深深迷住了,像着了魔一样,丢不开,放不下。于是,相机就成了他形影相随的好朋友。他说,这也许就是缘分吧,那年他19岁。
刚开始时,给自己厂里的工友拍拍生活照,越拍越带劲,工友们都夸小杨他们拍得好,后来一幅照片居然在《贵州日报》上登出来了。任何第一次都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激动和难以忘怀的鼓励,更何况是自己所喜爱的摄影得到了社会的承认。
他不知不觉地更加把自己投入了进去,这一投入,就难以拔出来了。接二连三地,他的作品在各种杂志、报纸上发表了。
这副题为《倾听》的作品,曾在1988年获得了第四届国际影展铜牌奖。这是杨荣在一次郊外游玩中,偶然发现了一个引发他创作灵感的景致,画面中身着素装的少女面对着大森林,在倾听着什么呢?给观者留下了无穷的想象。当时许多评委、摄影前辈难以相信这幅作品出自一个20来岁的小青年之手,许多评委认为作者的年龄至少在35岁以上,才足以表现出“深邃”的意境来。可若不是平时在摄影艺术上各方面的感悟、积累,又怎能迸发出惊人的火花呢?
接下来,杨荣背着他那架借来的海鸥相机,自费进京领奖,和那些公费进京、随手端出世界一流的高档相机的一些领奖者们似乎不能比,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寒酸,带着贵州人的骄傲,依然很自信。
在国际影展上获奖,对杨荣来说,固然值得激动兴奋,但他也只认为这是得到一次较大的社会承认,而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领奖结束后,他趁着在北京的机会,广泛地和各界影友交流、切磋,从中又获得不少新的启发。之后几天,在北京的一个胡同里拍了副题为《被“捆着的”老人》的作品,不久又在全国新闻艺术摄影比赛中获奖。
在摄影这条路上,他从未停歇过,在这苦中有乐的追寻中,他找到了自我,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他深爱他脚下的这片土地,贵州高原这片富有灵性的土壤给他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源泉,他和他的影友们时常跋山涉水、走乡串寨地去采风、时常是冷暖顾不了;走得筋疲力尽,饿得两眼发昏,两腿发软也是家常便饭。只要能拍到满意的作品,受苦受累也就不算一回事了。
“一幅作品不算什么”“要有一批作品”“要有一群人”,杨荣和他的一帮为摄影艺术而劳苦耕耘、志趣相投的年轻影友们,打出了“高原摄影艺术群体”的旗号,在1988年,奉献出“高原魂”摄影艺术展览。
他们的追求似乎狂妄,但却又是地地道道的朴实。他们讨厌图解,对仅仅记录政治概念水平上的摄影表示不满,他们始终将自己的镜头对准这片高原土地上的人和事,本着对山民命运的深切同情及创造美好未来的强烈冲动,用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去理解周围的世界。
全国各地的许多影友们纷纷来信给予“高原”的朋友们以支持、鼓励,甚至有些著名的老摄影家也将自己的作品寄来和“高原”的影友们共同探讨。
这对于当时的“高原摄影艺术群体”,又是怎样的一种激励,也许他们每个人都从中得到了各自的收获。
杨荣明白,作为一个从事摄影创作的人来说,不仅用镜头去记录这个世界,更重要的是用心灵去观察、感受这个世界,深悟种种看似平凡却又深刻的道理。他总是喜欢将自己的镜头对准那些普通的人、简单的事。
这副题为《生命在于运动》的作品,是作者抓拍的一个镜头。一个偶然的机会,作者路过这群老人锻炼活动的场地,特别是画面中的这位残疾老人打动了他,作者拍下这个看似平凡的镜头,在按动快门的瞬间同时也讴歌了一曲残疾老人热爱生命的赞歌。
杨荣总是带着他那个随时都保持饱满创作激情的头脑和那颗敏感的心灵去观察、寻找足以表现他丰富情感的视角。
题为《孤独》的这幅作品,当时画面中这个坐在转椅上、衣衫褴褛,神情无助的孤独少年深深唤起了作者的同情心,他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将这少年连同他当时的内心感受一同摄入镜头。后来才了解到,这位少年是个被离异的父母抛弃的孩子。
虽然摄影艺术之路漫长而艰辛,杨荣他觉得很幸运。他认为每个人都有适合于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对于他来说,摄影这门艺术无疑是他最喜爱、最适合、最能表达他各种情感体验的方式。
他那么挚爱他的摄影艺术,并且将摄影融入自己的生命,而成了他有意无意间那份挥不去的追求。
自1984年至今,他一直没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单位,这期间曾在省内若干家新闻单位当过摄影记者,多数是临时聘用,要正式调进去可没那么容易。杨荣好像并不在乎,背着一架国产相机在社会上打了七八年的摄影游击。对于他来说,只要拥有一台相机、拥有丰富的情感体验,拥有对生活的热爱、拥有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在他心里,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勿忘我》,这颗孤独、瘦弱的小草,在一个阳光极少照耀的角落,顽强地伸展在大地母亲的怀抱,这是一曲生命的赞歌,我们能听得见它内心的呼喊吗?
这位叫刘炳辉的年轻人,曾深有感触地对我说:“从事摄影创作,自己一人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在他的周围,影友们互相坦率地交流、鼓励,有一段时间,他曾对社会上许多不公平的现象感到愤愤不平,因而也影响到创作,拍的作品阴暗面较多,一个影友诚恳地向他指出并且开导他正确对待。
是啊,艺术之路是困惑而漫长的,对于一个追求者来说,要做到善始善终,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谁又能说得清它的“终点”在哪里呢?
刘炳辉从高中时代就爱上了摄影,开始只觉得好玩,渐渐地被它迷住,再也放不下,经常节衣缩食地买书来自学冲洗、放大等技术。
摄影创作在经济上一般花费较大,只出不进,为了买摄影器材,刘炳辉的工资收入总舍不得花在进歌舞厅、打麻将上面,就连当时准备用来结婚的大部分钱都被他心爱的摄影占据了。他的妻子在他的熏染下主动当起了他暗房制作的帮手,他的小儿子也懂得爸爸的相纸不能乱扔。
平时上班比较忙,于是晚上、星期天、节假日的时间也全泡在摄影上了。
他上了摄影函授学院后,比较系统地学习了一些理论知识,在和影友们的探讨中,逐渐悟出摄影之光在自己内心折射的焦点,更加注意捕捉瞬间的感觉而不仅仅是追求形式上的美。
1990年“四月八”苗家儿女欢乐的节日中,他得心应手地捕捉到那些自然清新人物表情的瞬间,当时获得了“四月八”摄影竞赛一等奖。
从追求当中获得的乐趣不一定仅仅在于奖章证书的多少,人一旦有了追求,在追求的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所经历的失败、成功,成功、失败也许就视作理所当然的了。
刘炳辉觉得仅仅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摄影创作实在太有限,本来在原单位做得不错,经济收入也不差,却停薪留职出来,和他的影友杨荣一起办起了圆梦影场,用他的话说,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
圆梦、圆梦,他们想圆什么样的梦呢?
他们俩自己设计、装潢了自己的这个小天地,又东拼西凑的,把原来自己用的设备、器材全搬出来,总算像模像样了,在装饰、装潢上固然比不上一些豪华的影场,可在技术技艺上,他们力争做到使顾客满意。对于打了七八年摄影游击的杨荣来说,也终于有一个自己安定的“窝”了。
圆梦,圆自己的理想之梦,也圆那些想把自己的美充分展示出来的每一个顾客的梦。
他们特别偏爱黑白人像简洁、富有特殊表现力的效果,在这小小的影场里,他们力求在人像摄影上再做进一步的探索。
当然,经营影场,难免和商品经济之类联系在一起,但他们又不想完全被它捆死手脚。他俩常抽空到户外进行创作,继续参加国际国内的一些影展,目的都一样,为了摄影艺术。
白天黑夜地把自己扔进摄影艺术的海洋里,他俩觉得,干自己喜欢干的事一点不累,怎样干都是一种乐趣。
在摄影艺术之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跋涉,我想他们无论在艺术创作、个人待遇上,还是经济状况、社会地位上难免都会遇到挫折、坎坷,但每当提起过去的这些,他们总是付之淡淡的一笑,不必去理会那些,不必总是记挂在心上,明天的路还长。
问及他们过去的获奖作品,他们说也只是代表过去,总是回忆过去是苍白的,为了那份挥不去的追求,明天永远是兴奋剂。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