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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时间:2023-02-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 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卫灵公问陈于孔子。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破了孔子的美梦,将他构建的理想主义的蓝图彻底撕碎。下面,我们根据有关史料来说明孔子理想主义思想在当时的处境,以揭示它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然而上至诸侯、下至百姓,并无太多的理解与支持者,孔子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

1. 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卫灵公问陈(1)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2),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卫灵公》

齐人归(3)女乐(4),季桓子(5)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微子》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

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宪问》

长沮、桀溺(6)耦而耕(7),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8)焉。长沮曰:“夫执舆者(9)为谁?”

子路曰:“为孔丘。”

曰:“是鲁孔丘与?”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

桀溺曰:“子为谁?”

曰:“为仲由。”

曰:“是鲁孔丘之徒与?”

对曰:“然。”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10)之?且而(11)与其从辟(12)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13)之士哉?”耰(14)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

夫子怃然(15)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微子》

子路宿于石门(16)。晨门(17)曰:“奚自(18)?”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宪问》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19)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20)乎!莫己知(21)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22)。”

——《宪问》

叔孙武叔(23)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子张》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

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24)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子张》

在陈(25)绝粮,从者病,莫能兴(26)。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

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27)矣。”

——《卫灵公》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卫灵公》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里仁》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28)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29)之。”

——《公冶长》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述而》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30)也为之聚敛而附益(31)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先进》

众所周知,孔子所生活的春秋时期,出现了“礼崩乐坏”的局面,东周王室早已式微,天子之权名存实亡,而各地诸侯崛起,互相为争夺土地、财富、人民而混战不休,甚至一些大夫都拥有相当实力,可以在国内耀武扬威,为所欲为。据史书记载,诸侯朝聘之礼废阙,不向周王室贡赋,而周王室只得向一些诸侯“求金”、“求赙”、“求车”、“告饥”。对此现象,《穀梁传·桓公十五年》曾明确说道:“古者诸侯时献于天子,以其国之所有,故有辞让,而无征求。求车,非礼也;求金,甚矣!”《公羊传·隐公三年》释“武氏子来求赙”说:“武氏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称武氏子何?讥。何讥尔?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武氏子来求赙,何以书?讥。何讥尔?丧事无求,求赙,非礼也,盖通于下。”显然,周王室衰弱,礼仪制度沦丧,社会面临着重大变更,诸侯竟然可以召来天子,废弃“告朔饩羊”制度,相互征伐,甚至祭泰山、用八佾乐舞,唱着《雍》撤除祭祖的祭品,正如刘向所称:“春秋之后,众贤辅国者既没,而礼义衰矣。”(《战国策序》)

对于春秋时期这种礼崩乐坏、诸侯坐大的局面,孔子当然极其哀伤。他向往西周那种大一统盛世,企望恢复能够规范上至国君、下至百姓的礼仪制度,因此,他提出了自己的理想主义的思想主张,以挽救颓势,使社会沿着平稳、和谐、富足的道路发展。正如我们前面所论述的那样,孔子企望建立理想社会就是类似文、武、周公统治时期的西周大一统社会,他迫切希望恢复的是切合时势演变的合时适俗之礼,他希望执政者采用教化与刑罚两手作为保持社会稳定、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措施。孔子还提出自己对理想国家的一系列看法,在这个理想国家中应该有理想的统治秩序,有理想的君臣关系和君民关系,理想国家应该展现出一个有着规范礼制、刑律得当、稳定和谐的社会态势。在孔子看来,这个社会的实现,与个人关系极大,因此他极其强调个人道德修养,企望培养出更多既有较高道德水准、又有文化知识的君子。他强调个人道德修养与社会准则之间的必然的联系。为此,他设计出一整套以道德修养为核心的理想人格理论,论述了人的行为准则,提出一整套探索教育规律、培养人才的理想主义的教育思想。

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破了孔子的美梦,将他构建的理想主义的蓝图彻底撕碎。当时诸侯坐大,大夫崛起,众人迷信权力与金钱,并不在意孔子提出的那套理想主义的思想。事实上,孔子理想主义思想很少有人真正愿意来实施,因而孔子周游诸国,游说诸侯,却被人冷嘲热讽,到处碰得头破血流。他与自己的弟子畏于匡,陷于陈,经常陷入绝境。

下面,我们根据有关史料来说明孔子理想主义思想在当时的处境,以揭示它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

孔子一直对自己的学问十分自信,以为自己“下学而上达”,他的学生也经常赞扬老师的学问。然而,这位学博识深的思想家,却无法真正展现自己的风采,无法更大范围地传播自己的学术思想。

孔子墓

客观地说,他的一整套理想主义理论,在当时乃至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属于比较先进的。然而上至诸侯、下至百姓,并无太多的理解与支持者,孔子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我们可以看到,孔子与弟子们几乎是苦行僧式地践履着,四处宣扬这种理想主义思想,然而,他们四处碰壁,屡受挫折。

当时的执政们对孔子思想持怎么样的态度呢?其实,当时社会礼崩乐坏,实力决定着诸侯、大夫的话语权的大小,并没有多少诸侯愿意听他的说教,而诸侯们更关心的是军旅之事,希望得到更多的田赋,追求声色享受。他们需要的是急功近利式的富国强兵具体措施,而不是建立远大理想的蓝图。对他们来说,孔子这一套理想主义思想只是空洞的说教而已。因此,孔子带着弟子周游列国,却到处碰壁。如《微子》记载孔子游说齐景公,景公说“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只得离开齐国。这是孔子早年之事。而《卫灵公》记载的卫灵公问孔子“阵法”,孔子回答“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卫灵公》),第二天不得不离开卫国。这是孔子晚年之事。

至于孔子思想未被诸侯国执政的大夫重视与采纳,在《论语》中也有不少资料可资印证。最典型者是《微子》中季桓子受齐国女乐,“三日不朝,孔子行”。执政季桓子根本不理孔子的思想理念,只图享受,孔子的理想主义怎么能在此间实现呢?《宪问》中载陈成子杀齐简公事,孔子先后向鲁哀公、三大夫报告,希望他们出兵讨伐陈成子。但哀公、三大夫都没有理睬他,孔子只得自嘲地说:“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孔子意思是:自己忝为大夫,不敢不报陈成子杀齐简公之事,显示自己对违背礼制规范举动的反对态度,但执政们不听,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民众方面,孔子的理想主义也不能被广大民众接受。《论语》中,我们可以看到荷蓧丈人、长沮、桀溺对孔子的态度,使孔子更为清楚地感受到“道之不行”(《微子》),这不正是这一现实的写照吗?《宪问》载:“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这段话几乎可以说是时人对孔子理想主义思想的基本看法,因为连看门者都瞧不起这位理想主义的大思想家,认为他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这不是孔子理想主义思想与现实社会之间的矛盾吗?这真是时代的悲剧!其实,从世界思想史的发展来看,并非每一位思想家都能像黑格尔那样荣幸,在世时就受到足够的重视并能获得崇高的地位,许多思想家,尤其有较多超前意识的理想主义思想家,往往在世时难以受到重视与理解,甚至还会受到很不公正的对待乃至迫害。这种例证是举不胜举的。孔子就是明显的一例。

《子张》记载叔孙武叔毁孔子之事,虽然子贡为其师大力辩解:“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这段记载明显可见当时就有人诋毁孔子,充分说明时人对孔子理想主义思想的那种不理解、不支持、不接受的态度!刘向曾说:“孔子虽论《诗》、《书》,定礼乐,王道粲然分明,以匹夫无势,化之者七十二人而已,皆天下之儁也,时君莫尚之,是以王道遂用不兴。”(《战国策序》)刘向所说“时君莫尚之”,大约是当时现实社会的真实写照。

正由于世人对孔子理想主义思想的不理解、不支持、不接受,使孔子深切地感到天下没有人了解他,他甚至叹息:“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宪问》)这一“知我者其天乎”的感叹,不正是说明他的理想主义思想不被世人接受的事实吗?理想主义者与现实之间确实存在许多难以弥合的鸿沟,理想主义者是孤独的、痛苦的。《卫灵公》记载孔子“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对此窘状十分光火,孔子却自嘲地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不是显示出孔子四处奔波,极力宣扬自己的理想主义思想,却与现实不接受它之间的矛盾吗?显然,孔子也知道自己的理想与现实确实存在着矛盾,无法展示他的理想与实现他的抱负。应该说,他的自评还是比较客观、清醒的。

实际上,孔子对当时残酷的现实也深有了解,比较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理想是难以实现的。他曾说:“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宪问》)将“道”是否能推行说成是“命”中注定,实际是孔子自我解嘲而已。

我们再看孔子在实施理想主义教育上的情况。培养出更多的道德高尚的君子,改变当时的社会现状,是孔子一生的追求。孔子反复强调要“志于道”,教导与鼓励弟子为“道”而奋斗,然而,他的理想并没有得到实现,他的学说也没引起更多人的兴趣与重视。孔子在教育上大力提倡的“德”,很少有人遵循,因此他哀叹“知德者鲜矣”(《卫灵公》),甚至十分悲伤地说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子罕》)正如前面我们说到的那样,孔子力陈“朝闻夕死”,然而这种“朝闻夕死”的理想主义观点,在当时有多少人在追求它呢?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在《里仁》中,孔子悲伤地说道:“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也,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里仁》)此段亦可与子路问仁联系起来看。“力不足”是中道而废,“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真是时代的悲剧。

事实上,孔子理想主义的教育思想实际在当时也难以推广。虽说史称孔子有弟子三千,贤者七十有二,事实上,这七十二贤者是大有疑问的。因为被称之为贤者的弟子中,孔子显然对许多人是不满意的,这可以从《论语》中孔子对他们的评价中清楚地看出,无须多费笔墨。孔子在陈,曾经说过:“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公冶长》)“裁”即指导之意,显然,孔子对“吾党小子狂简,斐然成章”极为不满,产生归乡之意,只能证明他对自己理想主义的教育产生了困惑。孔子晚年甚至说道:“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述而》)“不复梦见周公”,可以说是孔子对自己理想破灭的无奈哀叹。

而孔子所培养的弟子中,甚至还有一些人为虎作伥。如冉求不听孔子劝告,坚持为季氏搜括百姓。于是,孔子大声疾呼:“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先进》)一位毕生以培养君子为目标的思想家,所培养的弟子竟然堕落成他人搜括百姓的帮凶,这不能不使人扼腕长叹!

我们前面也提及,孔子并不反对弟子们当官,自己也曾当过官,总想干出一番伟大事业。但是为什么他对曾晳“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大加赞赏,并说“吾与点也”。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可知,公西华小孔子42岁,这段记载应该是孔子晚年之事。说到底,孔子对自己理想主义的思想不能被诸国执政理解、接受十分伤心,并对诸国政局大为失望,因而有“吾与点也”的感叹,萌生退归田园的想法。《史记·孔子世家》称:“季氏亦僭于公室,陪臣执国政,是以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于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这一记载不能理解为孔子主动不仕,实际是限于当时社会现实条件,他不得不如此!孔子曾自负地说:“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子路》)但有几位诸侯、执政者真心实意地想起用他呢?有多少人会听取他的理想主义的思想观点呢?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孔子一段话:“天下无行,多为家臣,仕于都,唯季次未尝仕。”意思是天下人不重品行,大多去作卿大夫的家臣,到列国之都去当官,只有季次不曾这样做。当然,我们并不能以此认为仅季次一人坚守自己志节,一心向善,但毕竟当时是绝大多数士都希望担任官职,以求俸禄,而忽视自己的道德修养。这对孔子来说,无疑是一种重大打击。现实与理想之间存在着难以弥合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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