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资产统计的发展过程

第一节　无形资产统计的发展过程

无形资产统计是在经济和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出现的。它随着经济理论和统计方法的发展而在1993年正式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

无形资产统计，是在经济理论指导下运用科学的统计方法对无形资产的培育形成、交易取得和由此产生的对经济社会的贡献进行描述和分析的制度体系。无形资产统计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企业经营管理决策服务；二是为政府决策服务。

无形资产统计为什么强调经济理论的指导？因为经济理论是一个用来分析经济变量之间关系的框架，现代的西方经济学理论已经形成了从假定开始，运用数学和统计学知识非常成熟的分析框架。它不仅在逻辑上对经济中变量的关系进行深刻的推导分析，而且在形式上也十分注重完美和统一。所以，借鉴经济学关于无形资产的研究成果，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无形资产的本质、特征和作用，从而对无形资产统计提供深刻的洞察。

无形资产统计需要科学的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因为科学的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是我们用来描述和分析无形资产的必不可少的工具。经济理论所揭示的无形资产概念、概念之间的关系要以明确的形式展现出来，而且我们要以数量的形式精确揭示无形资产与经济社会的关系，就离不开科学的指标和指标体系。

无形资产统计不仅要描述无形资产培育形成、交易取得的过程，更侧重于对无形资产产生的经济社会效果进行深刻地分析。这取决于无形资产统计的目的是服务，这里服务的对象由企业和政府组成。静态看，企业的经营管理和经营成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无形资产，甚至企业无形资产就是经营成果的一部分，企业的决策层必然会注重本企业的无形资产培育和经营；动态看，由于竞争的需要必然关注竞争对手甚至关联企业的无形资产，提高本企业的竞争力。在经济全球化和网络经济冲击下，无形资产也成了一个国家必须关注的重要因素。这表现为本民族企业在国内要和跨国公司竞争，比如跨国公司收购国内企业的无形资产时不作价或少作价问题；在国外要生存和发展，比如培育和收购别国企业无形资产，都离不开国家的支持和协调；也表现为国家与国家之间竞争的重要方面，即如何提升国家竞争力时必须注重文化精神的传播，就是国家无形资产经营的重要方面。

无形资产统计成为体系是比较晚的。其标志是1993年联合国、世界银行等联合推出的《国民核算体系》。在该核算体系中，无形资产正式进入国民核算体系，成为与固定资产、流动资产并列的企业三大资产之一。

统计学形成于17世纪的英国，1690年英国人威廉·配第的《政治算术》试图用统计指标描述英国的国民收入状况。与此同时，英国人格兰脱对生命表的研究开创了推断统计的先河。可以说，统计的产生是与一国的经济发展状况和经济思想的活跃程度有关的。随着18世纪英国产业革命的完成，1776年亚当·斯密划时代的巨著《国民财富性质和原因的研究》，正是总结了当时英国经济和由此产生的经济思想而形成的。在该书中，斯密认为国民财富取决于生产资料的数量和劳动的数量，提出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的论断。而产业革命的完成，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英国颁布的专利法。杨小凯认为，如果没有专利法制度的保护，瓦特的蒸汽机等发明是不会出现的。中国古代正是缺乏专利法的保护，使得人们不愿进行发明创造活动。四大发明有哪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创造出来的？造纸术的发明者是一个宦官蔡伦，指南针的发明是为了战争，印刷术的发明者毕昇一介平民一生穷途潦倒，火药的发明是一群炼丹家误打误撞出来的。所以，在当时的英国经济发展阶段下没有无形资产，只有生产资料或机器设备，当然没有无形资产统计。

但是，那时的英国是有专利统计的。因为专利法的颁布，其目的是保护专利发明者的合法权益，必然要对发明者的专利进行专门的评估，然后进行公布。有专门的机构进行专门的评估公布，登记在册，然后监督有无侵权，这就是专利统计。实际上，在当时的英国，商标法和版权法以及特许权皇家保护早已出现，1534年英国出版商首先获得皇家特许保护，1709年英国下议院通过有关版权的法律，而商标法在此后才获得通过。同样的理由，有关商标统计、特许权统计、版权统计等都已存在，尽管是不完善的。

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英国在1825年出现了世界第一次以生产过剩为特征的经济危机，英国的社会经济矛盾日益尖锐。各国的资产阶级政府都在忙于修补资本主义制度的缺陷，经济的主题由生产转入分配，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资本论》，使得经济学也处于分裂之中。对于经济学的方法论争论开始，穆勒综合了各派学说但仍维护斯密的体系，其后经济学转入更加精细地引入数学改造的过程中，经济思想层出不穷但缺乏体系。与此同时，统计学也积极与概率论融合，寻求运用概率论研究社会经济现象的途径。

巧合的是，19世纪末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在经济学发生边际革命的同时，无形资产统计的范围也在逐步扩大，作为推断的统计学也日益繁荣。1890年马歇尔出版《经济学原理》，1900年有45个国家制定了专利法，统计学的各种推断和检验方法如相关、回归理论形成，是描述统计阶段向推断统计阶段转变的契机。这种转变为更深入分析无形资产奠定了基础。

20世纪初期，资本主义已从自由竞争进入垄断，标志是兼并浪潮的出现和企业规模的扩大。1898年和1913年以1893年经济危机为契机始于美国波及英德的横向兼并，1919—1930年以科技发展为导火索的部门内部纵向合并和20世纪50—60年代波及全球的混合兼并。1929—1933年资本主义的大萧条，促使经济学家研究垄断竞争问题，如1933年张伯伦的《垄断竞争理论》和琼·罗宾逊的《不完全竞争经济学》，直到1936年凯恩斯的《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出版，整个经济学体系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就是宏观经济学的产生。而在1926年无形资产概念被中国学者杨汝梅在《无形资产论》中首次提出，进入会计学体系。专利法的保护更加普及，各项无形资产法律如商标法、著作权法等成为体系，并且出现了保护无形资产的国际条约和协定，如《商标国际注册马德里协定》、《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协定》和《保护文学艺术品伯尔尼公约》等。随之各专项统计已非常完善，统计新方法在不断涌现，如投入产出法、假设检验、F检验。统计制度日趋完善，1953年由斯通领导的小组提出国民收入统计，也称旧SNA，1968年新SNA颁布，但是在国民核算体系中始终未出现无形资产。但不可否认，对无形资产专项统计和无形资产本质特征的认识的不断加强，为无形资产统计成为体系奠定了基础。这表现在经济学家用经济学方法对专利、特许权等的本质研究上，特别是最优专利保护的提出。

为什么联合国等在1993年将无形资产列入国民核算体系中呢？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产生了第四次企业兼并浪潮，其特点是部门之间的混合兼并和杠杆收购；90年代更是进入全球并购、强强联合的第五次兼并浪潮，如美国麦道飞机公司与波音飞机公司的合并等；跨国公司除直接投资外，积极利用自身的无形资产进行兼并联合，壮大自己的实力，而且特别注重无形资产的输出，从70年代起国际技术贸易以每年20%的速度递增；美国1999年知识产权出口额370亿美元，超过了飞机或通讯设备出口。其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得克萨斯仪器公司和朗讯技术公司积极推动专利技术出口，仅国际商用机器公司1999年出售技术使用许可证就赚取了10多亿美元；《商标国际注册马德里协定》等众多国际条约参加国的扩大和修改。

1986年OECD在《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一书中提出知识经济一词。其特点是：知识成为主要的生产要素，企业生产呈现小批量系列化；无形资产在企业资产中占最大比重，谁占有无形资产谁就可以支配资源，无形资产成为企业的命脉。西方跨国公司的表现和经济全球化就是证据。实际上，西方国家在1980年就有了无形资产统计的数据（见表1.1）。

表1.1　西方七国1980—1992年的全行业无形固定资产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1994年，pp.654—655。

根据以上论述，无形资产的发展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无形资产的萌芽阶段。在这一阶段相当于前资本主义阶段。这一阶段的特点是：经济和市场机制不发达、企业规模小竞争不激烈、无形资产的范围窄且集中在商业领域、人们认识到了无形资产的作用但是无意识。如我国古代酒馆的幌子、商店字号、招牌，我国宋代已出现完整的商标图案；公元前10世纪古代埃及出现了工匠的标记等。

第二，无形资产的产生阶段。这相当于资本主义的自由竞争时期。这一时期由于科技的发展和随之而来的工业革命，资本主义由工场手工业进入机器大工业，真正的资本主义企业产生。其特点是：市场机制较为发达、企业规模小、竞争激烈但基本是价格竞争、无形资产范围扩大，即从商标商誉扩大到技术和从商业扩展到工业、人们已有意识地在利用和保护无形资产、国家参与，如从1474年威尼斯共和国颁布第一部专利法到1900年有45个国家制定专利法，从古罗马保护商标的法律条文到19世纪50年代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都已颁布了商标法，从1534年英国出版商首先获得皇家特许保护到1709年英国下议院通过有关版权的法律等等。

第三，无形资产发展阶段。这一阶段为资本主义垄断时期，从20世纪初到70年代。其特点是：市场机制逐步健全、企业规模扩大、市场竞争十分激烈、由价格竞争转向非价格竞争、无形资产被明确提出并进入会计体系中、人们在有意识地培育利用和保护无形资产、政府法律更加健全。

第四，无形资产国际化阶段。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其特点是：超大规模的跨国公司、全球经济一体化、非常激烈的全球竞争导致无形资产竞争、无形资产进入1993年的国民核算体系即无形资产体系形成、无形资产的有意识地培育利用和转让国际化、无形资产保护国际化等。

对于无形资产统计来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即无形资产的专项统计阶段和无形资产统计阶段。其标志就是1993年无形资产正式进入国民核算体系。虽然1968年SNA原则上在其资产范围内包括无形非生产资产，但未包括无形生产资产。这两个阶段的不同点在于，无形资产的专项统计只是随着《专利法》、《商标法》等的颁布，对商标、专利等的数量统计，其目的是为了公告、监督；没有经济理论的指导，相互分割不成体系；人们对它们的认识只是限于微观层面即保护个人或企业的利益。

无形资产统计的特征是：在一定经济理论指导下的价值统计；目的是为了国家和公司扩张的利益，具有宏观意义；背景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国家竞争力的提出；无形资产的专项统计已经成为体系，并且被纳入到一个更大的国民核算体系中，与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并列；这已经表明无形资产已经从更大范围内对一国的生产产生了作用，人们对无形资产的认识已经达到了很高的高度；无形资产的形成和交易已经超出了个人、企业甚至部门的范围，政府将起主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