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国际“五（四）大”所在B股市场上“品牌声誉溢价”现象的经验研究
6.2.1 对B股市场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市场份额的分析
根据《股份有限公司境内上市外资股规定的实施细则》的有关规定，发行境内上市外资股（即B股）的公司在年度报告中，除了应当提供按中国会计准则编制的财务报告外，还可以提供按国际会计准则调整的财务报告。公司可以聘请符合国家规定或要求的境外会计师事务所对按国际会计准则调整的财务报告进行审阅或审计。在境内披露有关公司财务报告的审阅或审计报告时，应当由中国注册会计师及其所在事务所签署。对发行B股的上市公司实行补充审计政策的目的主要是通过境外会计师事务所对按照国际会计准则调整的财务报告进行的审阅或审计为境外投资者提供决策参考。
自2000年10月雷伊B（200168）首次发行6000万股B股并于当年11月行使900万股B股超额配售权后，沪深B股市场扩容停滞已达3年之久。这为我们对B股市场的考察提供了类似实验室的经验数据，我们对发行B股的上市公司2000—2002年境外审计情况进行统计（见表6-2）。
表6-2 2000—2002年B股境外审计概况
续 表
相关数据说明：（1）数据来源于作者对上市公司年报信息披露的整理，并与中国证监会发布的《谁审计中国证券市场》（2000，2002）进行了比照；（2）安达信公司在2002年撤销，并入普华永道，所以普华永道的客户数在2002年度有较大幅度的增加；（3）沪江德勤在2002年度更名为德勤华永，柏德豪在2001年度更名为德豪国际，何吕麦在2002年度更名为恒健；（4）发行B股的上市公司共114家，但由于有的上市公司没有披露或未进行B股审计等原因，三年的上市公司家数不等，分别为113家、112家和110家。
从表6-2可以看出：（1）2000—2002年间共有24家境内外会计师事务所参加了发行B股公司的境外审计工作。在五大及其合作所中，安达信公司在2001年前一直占有最高的审计市场份额，约为23%，普华永道、普华永道中天以及罗宾咸永道也占有较高的市场份额。在非五大及其成员所中，浩华国际一直独占鳌头，在国内审计市场有较高的知名度；（2）2000—2002年三年间，每家事务所的市场份额都存在或大或小的变动，说明B股市场上，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对客户的争夺非常激烈，2001年，共有31家上市公司变更了会计师事务所，占B股市场的27.68%（31/112）；2002年，由于安达信公司并入普华永道公司，共有37家上市公司变更了会计师事务所，占B股市场的33.64%（37/110）；（3）国际“五（四）大”及其在国内合作所的市场份额在下降，从2000年的73.45%下降到2002年的61.82%；与之相对应，国际“非五（四）大”及其合作所的市场份额在上升，从2000年的26.55%上升到2002年的38.18%。如果说国际“五（四）大”及其成员所代表了高质量的审计服务，那么可以得出结论：在B股市场上，对高质量的审计服务需求是下降的。
为什么在B股市场上对高质量的审计服务需求呈下降趋势？是不是国际“五（四）大”及其成员所收费太高造成的？中国证监会于2001年12月24日制定了《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规范问答第6号——支付会计师事务所报酬及其披露》，对上市公司支付给会计师事务所报酬的披露内容和格式作了明确规定，其中一条要求上市公司披露本年度和上一年度支付给会计师事务所的报酬，所以我们有2000年、2001年、2002年三年的数据可供分析。上市公司支付给会计师事务所的报酬包括年报审计费用、中报审计费用和其他非财务审计费用等等，但在B股市场上，没有一家进行中报审计，其他非财务审计也非常罕见，所以在B股市场上主要是干干净净的年报审计费用。
6.2.2 对B股审计市场国际“五（四）大”所品牌声誉溢价的经验分析
通过对2000—2002年三年间年报审计费用的统计（见表6-3），可以看出：（1）2000—2002年三年间，国际“五（四）大”及其合作所的平均审计费用为71.30万元，远高于其他所的37.18万元，高出幅度为91.77%；（2）无论是国际“五大”及其合作所还是其他所，2000—2002年三年间的平均审计费用都很稳定，波动很小。
表6-3 2000—2002年发行B股公司年报审计费用单位：万元
相关说明：家数是指披露年报审计费用的家数。有的上市公司将A、B股审计费用合并披露，将其审计费用一分为二，审计A、B股的会计师事务所各占50%。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国际“五（四）大”及其合作所的审计费用远高于其他所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研究审计费用的决定因素。Simunic（1980）认为：审计费用的高低主要由审计客户的规模、业务复杂性以及审计风险三方面决定。随后20多年的研究表明，Simunic审计费用模型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和支持。关于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费用的经验研究，Moizer（1997）做了文献回顾，基本结论是，在一个竞争性审计市场中，不同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的审计定价差异，代表了对高质量审计服务的回报，规模越大的事务所，审计定价越高。对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香港、新加坡和美国等国家和地区的研究发现，国际“八大”（后为六大、五大，现为四大）所的收费高于小事务所，估计高出幅度在16.5%和36.0%之间。对我国审计费用的经验研究，韩厚军等人（2003）研究发现，审计费用与公司总资产、子公司个数、资产负债率、审计意见类型显著相关，而与净资产收益率、存货与应收账款的合计数占总资产的比例不存在显著关系。刘斌等人（2003）发现上市公司的规模、经济业务的复杂程度以及上市公司所在地是影响我国上市公司审计费用的主要因素，而存货与资产总额之比、长期负债与资产总额之比、盈亏情况、审计任期和事务所规模等对审计费用并不具有重要影响。
本书的回归模型以Simunic（1980）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为基础，结合国内韩厚军（2003）、刘斌等人（2003）对我国审计服务定价的研究模型来创建本书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LnAF＝β0＋β1LnTA＋β2Ssub＋β3Reinra＋β5ROA＋β6Leverage＋β7Opinion＋β8Location＋β9Auditor＋ε
（1）LnAF——年报审计费用（Audit Fees）的自然对数；
（2）LnTA——客户总资产的自然对数；
（3）Ssub——客户子公司家数的平方根；
（4）Reinra——客户应收账款与存货的合计数占资产总额的比例；
（5）ROA——客户的资产利润率；
（6）Leverage——客户的资产负债率；
（7）Opinion——虚拟变量，非标准审计意见Opinion＝1，否则，Opinion＝0；
（8）Location——虚拟变量，客户所在地为上海或广东地区，Location＝1，否则，Location＝0；
（9）Auditor——虚拟变量，若事务所为国际“五（四）大”及其合作所之一，则Auditor＝1，否则，Auditor1＝0。
其中，LnTA反映上市公司规模的大小；Ssub、Reinra反映上市公司经济业务复杂程度；ROA、Leverage、Opinion反映上市公司的风险程度；Location反映上市公司的地域特征；Auditor反映事务所的特征。
我们预计：LnTA、Ssub、Reinra等变量的参数为正，说明上市公司规模越大、经济业务越复杂，审计风险越高，审计收费就越高；ROA指标越高，客户风险越低，审计费用也越低，即资产收益率与审计服务收费负相关，但另一方面，盈利高的公司可能更愿意为同样的审计服务多付费，因此我们无法预计两者的相关关系；对于非标准审计意见（Opinion），由风险导向审计的基本原理，当客户存在较高的商业风险时，审计师更可能出具非标准无保留审计报告，反过来说，当审计师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时，往往也意味着客户存在较高的商业风险。另一方面，当审计师要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时，往往也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来确定核实，同时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客户进行沟通。但是也可能存在“审计意见购买”的情况，所以我们无法确定审计师在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同时，将收取较高还是较低的审计费用。资产负债率（Leverage）变量的参数为正，说明客户的财务风险越大，审计费用越高；而Location反映地域因素的变量参数也为负，因为发行B股的上市公司基本上集中在广东和上海两个地区，竞争很激烈，另外国际“五（四）大”及其合作所在这两个地区皆设有分所，经营成本较低。
我们用SPSS11.5对回归模型中的相关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6-4），我们发现，从客户规模上看，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客户资产均值为30.18亿元，而非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客户资产均值为20.52亿元。从业务复杂程度看，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客户子公司家数与非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家数基本相同。从客户的风险角度看，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资产负债率远低于非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从客户的盈利能力看，国际“五（四）大”与其成员所的盈利状况明显好于非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
表6-4 国际“五（四）大”及其成员所与其他所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我们还利用SPSS11.5对多元线性回归方程进行了方差分析和回归分析（见表6-5），从表6-5可以看出，回归模型整体上是高度显著的（F值＝45.580；P值＝0.000），模型的样本决定系数R2为0.596，即模型对年报审计服务定价影响因素的解释力为59.6%。表6-5说明除了资产利润率、资产负债率、审计意见这三个因素不显著外，其余5个变量都显著，且与我们预期的符号相符。
我们发现，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Auditor）这个变量在1%水平上是显著的，变量的参数分别为0.591。这说明在控制住客户规模、客户的业务复杂程度以及客户的风险之后，相对于非国际“五大”与其合作所来说，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审计收费平均要高80.6%，也就是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品牌声誉溢价”为80.6%。这远远高于国际“五（四）大”合作所在A股审计市场的“品牌声誉溢价”，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在B股市场上，对国际“五大”及其合作所的需求是下降的趋势。
表6-5 多元回归分析
说明：由于2000—2002年国际“五（四）大”与其合作所的审计客户家数较少，故此没有进行分年度回归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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